背时娃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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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倒罢了。

    “哎，那小挑刺儿没跟你说吗，我刷的碗她不用什么的？”

    她几时吃过这种苦？唐妙兴越想心里越难受，从未如此直观地体验过所谓心疼竟是这般感受，实在压人，他几乎透不过气。www.meilun.me

    言九从墙上跳进院里的时候有隐线从极刁钻的角度涌出勾缠过来，将她甩入一个微凉又僵硬的怀抱。www.cuihan.me她抬抬眼，见是由恪正垂眼打量着她。几日不见，不知道这位师叔做了什么艰难的活计回来，似乎又清减了几分。他脸色不好，半是累的，半是气的，一派阴森冷然之气。

    强忍着心头的烦躁，他撤步打算回房，几步之后又生生止住脚步，循着一时轻一时重的哭声向右手边望去。他不以絮步见长，不过他想，如此情境下屋内的二人大约都不会再有心思去留心这点动静。

    是拱在他脚边的那只小黑猫的衣服。

    这是底线。

    好不容易哄好不哭了的言九被这一问又呜咽了一声：“你问这个你不爱我了呜呜呜……”

    这个时间——还惹得人用了雷法？

    夜半偷听师侄的墙角，怀的心思有多阴暗潮湿，由恪心知肚明。正因明白，才更恼火。他靠在墙上待了片刻，止不住的头疼，最终抬手将没有闭紧的窗板狠狠拍下。

    “……”

    平复吐息后唐妙兴将衣服拉下扯平，翻身下了床，于黑暗中捡起她乱扔的衣服叠好置于桌上。

    额角的薄汗被微凉的手指拂去，丝丝凉意下他忽而找回些意识，只觉得腰腹一片沉重潮热，随着呼吸下陷又鼓起。汗液浸润下的接触又黏又腻，一再反复，于他腹上，在她腿侧。

    她毕竟伤心难过至极，想要安安稳稳睡去有些难度。在唐妙兴怀里窝了半晌，她静得出奇，手却慢慢摸到他腰间，从衣角向上钻了进去。

    后半夜逐渐冷下来，唐妙兴的意志也渐冷、渐渐理智起来。师妹被塞在被子里睡得安稳乖顺，他却怎么也想不通。

    似乎是挨了打回来的。

    言九也不例外——一般而言。大多数时候她都很怕他，但有时候又不怕。这其中的界限在哪儿很难说清，但话一出口，由恪就知道，现在是属于不怕的那种情况。

    唐妙兴皱了皱眉，到底没怎么样，只道：“小九衣服多，她一个人洗不过来。”

    就算是只猫，老听这种动静也不合适。

    搞出一堆动静的人睡得正安稳，怀中抱着一个毛绒绒的……要唐妙兴怎么说，丑不拉几的墨蓝色的的带翅膀的似乎是马又好像是驴的东西。这玩意儿当然是言九留在他房里的，她睡觉时不抱着什么就不安稳。

    算她运气不好，这么多天头一次晚上溜出门由恪就回来了，还在翻墙时被逮个正着。

    骤风涌起，鼓着院中那棵古树沙沙作响。风卷上他的衣衫时，萧索清峻的身影已不见，只剩摇晃的树影映在窗上。

    一连串质问声中她猛的抽手推了由恪一把，声音颤得明显：“你看不到我要哭了吗！”

    “你知道的我从小就没有妈妈……”

    唐妙兴没搭理他，起身就打算走了。唐皋在他身后喊道：“妙兴，我说真的！真闹鬼！我是无所谓，反正我不怕——你当心别被鬼缠上了就行！”

    自从她三天两头摸进他屋里起，唐妙兴就改了半裸着睡觉的习惯，如今总要多穿一件。早猜到她不会安分地睡去，他有些无奈，扼住在胸下边缘游走的小手。偏偏言九非但没半点做错事的愧疚，反而哼哼唧唧的，摆出一副受足了委屈的样子。

    唐妙兴的手挡着，她想舔也难，于是啾啾在他手背上亲了起来：“亲亲手嘛……”

    最后一件事——

    拍窗的，是风，还是人？

    若非她经不住累中途睡了过去，今夜要做到什么地步，只要想一想就使他一阵悚然。

    ——他到底，为什么会允许她压着自己像只猫一样拱着舔个没完的？

    他到底什么定位？

    声音有些闷。他不动声色地将人放下，手扶上她小臂时力气放轻许多，说起话却半点不留情：“妙兴？深更半夜，你说你要去找师兄？你以为自己多大了？三岁？”

    –

    “唔……”

    张之维——他到底怎么想的，拿雷法劈别人师妹，他礼貌吗？

    出事了？

    他将由

    还不止一件。

    “这样对身体不好，给你拿了个鸡蛋，好歹吃了再睡？”

    她再次瘫在床上，胡乱嚼了几下就往下咽。唐妙兴给她拿水，她不喝。

    由恪将手浸入水中捞起一件衣服，泡沫在他手腕掌上破裂干涸，他问：“言九的衣服？她自己怎么不洗？”

    他轻轻扶上微红的脸颊——显然是挨人打的。

    她俯身下来时，好似滚烫的牛奶淋漓而下，淹得他喘不过气。

    唐妙兴轻声问道：“不起来吃饭吗？”

    万幸，乌梢甲虽然被劈得粉碎，却替她挡下了大半。如今左胳膊上微有些被烫着了后泛起的粉红，约莫是不打紧。至于被震麻了的半边身子，也只能等等看明日状态如何，不好的话必然要请那位济世堂出身的端木小姐给扎上几针。

    由恪属实没料到她居然敢跟自己动手，毫无防备，结结实实挨了这一下，向后退了一步。直到胸口泛起闷痛，他仍处于震惊之中，以至于一时之间居然手足无措起来。

    她这样子唐妙兴不便继续追问，他在床头略坐了会儿，确定她身上的红肿已消退，这才起身去将窗帘拉紧，遮去天光。

    明明是一条纤细的他轻轻松松就能掐住的手臂，此刻不施半点力就能将他的手腕按过头顶，使他动弹不得。

    犹豫片刻，他终于还是将她的放在自己胸前。覆在自己掌下的那只手就在一掌限定的范围内或掐或揉，引得旧伤都自根底生出难言的痒意，仿佛是血肉正于她的抚摸下生长。

    因为她说身上疼？可他的……也不是药啊……

    小黑猫还伏在床头，唐妙兴抚着它的脑袋想了想，决定明日起夜里还是暂且将它托付给唐皋好了。

    –

    ——他不是说小九下.流。

    他还在问：“胳膊怎么样了？身上还疼吗？”

    “送上门去挨打，好兴致呐。”由恪音量不高，保持着一贯的冷嘲热讽的语气。他训诫小辈多是这幅姿态，不轻不重地哼上一声，就足够孩子们自觉垂着头认错了。

    桌上的衣服要洗，他从言九的衣柜里又取出一套给她放在床头，临走前他将十宝抱起一并带出房间，合紧了门。

    是自己下.流，汗液往下，潮热亦如是。

    唐妙兴说话还是有点用的，她下一刻按着他手腕翻身趴起，嘴一张就把一整个鸡蛋咬进嘴里。

    先前窗板颤动时他心头一跳，几乎是瞬间就翻身下床赶去开窗。会在这个时候来找他的只有言九，她手段五花八门，依靠地行仙潜行再便利不过，为何突然弃了这手段来敲窗？

    言九明白，这是想教训她的意思。

    方才被她咬肿咬破的地方仍不时泛起隐秘的痛感，竟比刀伤都难挨。

    四下寂寂，一片漆黑。他孤身立于庭院中，只听到窗板被打开又落下，接着是隐隐的哭声。

    从手背到指缝，再从缝隙中下渗，若有若无地触着底。掌心满盈着她的呼吸与濡湿感，指节数次蜷起，又在撑开她唇缝之际生生止住。

    这个词对他来说实在久违，讽刺得发苦。

    言九扭头抱着小蓝马滚到床内侧继续睡了。

    由恪路过时唐妙兴正在院里洗衣服，他低着头，只做不知道他来了。由恪心里清楚他是装的，也懒得搭理。目光落在泛着白沫的盆里，由恪对唐妙兴手里那件粉白相间的衣服有点眼熟。

    “好好好，不问了，我不问。别哭，”唐妙兴见状连忙摸索着在她眼角擦了擦，并没有没摸到多少泪水，这才安心不少。“不早了，先睡觉好不好？”

    上身的衣料已被掀至胸上几寸，带着薄温的吐息越来越近，他合眼顿顿地警告道：“不能舔。”

    她慢吞吞地点点头。

    打从人一落到怀里由恪就留意到她半边脸颊上浮着不寻常的薄红，沿着脖颈一直看进衣领边缘都是如此。

    “这房子闹鬼，我不开玩笑！”唐皋面色凝重，手指敲着石桌笃定道，“昨天晚上你听到没有，就半夜那会儿……”

    心底再怎么抗拒，该有的反应一点儿不轻。

    于情于理，他有太多名正言顺的理由把人关回房里禁足惩罚。可这一刻他什么都没做，甚至没有试图拉住转身离去的言九。

    唐妙兴：……？

    她毫无起床的意思，唐妙兴捏捏她的手，她便下意识回握了一下，又松开。感觉到有人凑近，她微挺了挺身子，含混地叫了一声：“师兄……”

    言九蜷在他怀里，头埋在他胸前，对突如其来的一声响置若罔闻。唐妙兴分了点余光过去，一边暗自思索，一边斟酌着字句问道：“你怎么会撞上张之维？”

    她深吸了一口气，撇过脸道：“我要去找妙兴师兄。”

    直到她软软地扒着他的脖子，埋头在他肩窝呜呜咽咽地哭起来，唐妙兴才发觉自己的掌心一片冰凉，冷得发颤。他将手贴在腿上捂热，这才搂过她的脊背腰肢，将人自窗口抱进屋里。

    他又怎么扛过来的？

    唐妙兴放下碗，淡淡道：“你要是吃完了就把碗刷了，昨天是我替你做的，后面两天都是你。”

    这感觉实在太怪，此前近二十余年，他从未想过男人也能被如此下.流的对待。

    “不饿……”

    他给的，那指定是剥好且温度适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