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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鱼数落着,眼眶都被气红了,嘴巴快要撅到太阳穴上去。

    人鱼的尾巴泡在塑料盆里,银蓝色的尾巴亮晶晶的,鳞片折射出梦幻的光泽,衬得廉价的塑料盆都高贵了许多

    像是心脏深处长出了一朵可爱的小花,人鱼心情愈发变好。

    不论天灾人祸,总归这群癞皮狗不会再继续为非作歹,大部分渔民都是拍手称快的。

    物种有别,生死观念也会不同。

    如果是别人敢拍她的手,或许下一秒就会被力量强悍的尾巴拍碎脑壳,成为海底生物的养料。

    虽然她没有得到过,但让人鱼体验一下似乎也不错。

    许明习紧追慢赶, 好歹在沙滩上捕捉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

    相较最近看到的其他人类,还是她的小人最好看。

    小人倒好,醒来就只顾玩手机,一句话都不愿对她多说。

    而且,人鱼并不认为,用这样的方式解决麻烦有什么不对,她的潜意识里,不存在人类法律的观念,只有用这样的手段,才算是完全解除危机。

    第35章 Chapter35

    人鱼忽然感到难为情,指尖下意识颤了颤,浸泡在海水中的双脚也不由自主蜷缩。

    人鱼并不是良善的种族,甚至恰恰相反,冷漠好斗,毫无怜悯,靠着日积月累争夺的地盘,占据深海的大部分领域,是海底的无冕之主。

    对方很快接通,说需要一些时间,明里暗里想要多要些好处,许明习本想将这位狮子大开口的奸商退货,想到还需要对方善后,到嘴边的话又急转弯咽回去,心情平和地跟对方打了一套太极拳。

    只是这一条有些特殊,她继承了血亲的勇敢强壮,却也冒出许多不该出现的品质,心软温柔,可爱乐观,加上年龄最小,被族亲们疼宠溺爱,当小公主一样。

    人鱼微微怔神,不知为何,听到这句保证,生出几分奇妙的感觉。

    看着人鱼的表情阴转晴,许明习心头沉甸甸的大石落下,恢复轻松。

    如果她没有把所有的坏人吸引走,哪怕只留下一两个,也有可能去找人类的麻烦,对脆弱的小人产生危险。

    “你,你还凶我,拍我的手,很痛的……”

    见对方看起来没那么生气了,许明习才侧过头来,看向某条小黄鱼,问道:“现在感觉怎么样?”

    人类看她一眼,又低下头去,嘴唇微微张开,朝她的手背吹气。

    在无数个夜晚,身上的磕碰伤处隐隐作痛时,许明□□会羡慕生活在正常家庭的小孩。

    人鱼喜欢一切美好的事物,自然也对烟花念念不忘。

    那张立体冷艳的脸庞,侧看比正脸更绝,流畅饱满,如山峦起伏,线条优美且明晰,眉高鼻挺,唇瓣适中,透出健康的红。

    人鱼小姐背对着水泥路,把脚伸进海水中。

    思及此,人鱼又想起人类上午的不听话表现,为了解决那些坏人,她甚至昨晚主动联络了族人,牺牲掉部分傲气,换来了事情的顺利解决。

    怎么会有这样恶劣的坏家伙,简直是要气死鱼了。

    人鱼呆了呆,从美貌攻势中清醒过来,轻轻哼了声:“不怎么样。”

    人鱼想来想去,认为这样存活的方式最适合那些坏东西,不但可以永远闭嘴,不再欺负其他渔民,还能让鲨鱼大饱口福,对她们族群更加亲近,一石二鸟,简直完美。

    人类幼崽似乎有一种很喜欢的活动,就是吹泡泡,在阳光下折射出五彩颜色,梦幻又漂亮,没想到小人都这么大了,居然也会想要吹泡泡。

    她甚至没来得及多说一句话,就眼睁睁看着人鱼莫名生起气来,银蓝长发被海风吹起,拂过她的面庞,疾步朝前走去。

    她脸颊红了一点,忸怩地问:“为什么吹我,我又不是泡泡,吹不走的。”

    许明习:“我错了。”

    海风将人类的黑色长发吹乱,频频扫过人鱼光滑的下巴, 像是猫咪的爪子,轻轻挠后者的皮肉。

    那些小孩受伤之后,妈妈会处理好,往伤口呼气,然后把她们抱起来,轻声哄着,或许会许诺去某处吃饭,亦或者游乐园玩耍,总归撒娇的孩子有糖吃,温馨又幸福。

    人鱼唇角止不住往上翘,却还要故意下压,结果不上不下,有些滑稽。

    分明过去这么久,手背早就没有痛感,可在人类这样专注的目光下,人鱼指尖颤了一下,那种莫名的痛意似乎回来了,让她忍不住滋生委屈,撇了撇嘴。

    过了几秒,她才喜滋滋地说:“那好吧,我原谅你了,不过,以后你不可以打我哦,我真的会生气的。”

    从没想过,有一天她会用最不屑利用的外貌资源获得某种目的,比如,哄某位外貌协会资深成员人鱼小姐的欢心。

    然而现在正是一天中太阳最大的时候,连近海区的水温也升高了许多, 人鱼泡了一小会儿, 就又退出来, 低头看看自己的脚, 垂头丧气地叹气。

    委屈再次涌上心头,人鱼愤愤地踩了一下对方的影子:“都怪你,你不理我,你也是坏人。”

    状态之外的许明习:“……?”

为同类谋取更辽阔的栖息地。也敢于孤身去取白果,在不知名的凶狠鲨鱼口中全身而退。

    许明习主动去牵她的手,是上午被拍红的那一只,虽然已经看不到红印,但许明习记得,那时她正心烦意乱,应该没有控制好力度。

    人鱼不禁思念起海底的冰凉,浑身沐浴在低温中,鱼虾群类晃晃悠悠飘过,一派悠闲自得, 哪怕爆发混战,也最起码不会被烫到整条鱼都要熟了。

    人鱼想要学习对方身上的气质,可总是学不会,现在冷静下来,意识到自己行事的莽撞。

    好烦,在沙滩上还不能随随便便把尾巴露出来, 会把别的人类吓到。

    许明习顿了顿,才抬手去碰一碰人鱼的发丝,轻轻揉了揉,温声说:“你不是泡泡。”

    人鱼气到丢下她,一跳一跳离开了。

    人鱼的坏心情开始渐渐消散,她侧过身,光明正大看自己养了一阵子的人类,对着这样一张完美的脸,她好像也不是不能稍微克服一下陆地上的艰难生活。

    在人鱼的观念中,没有生死之说,万物皆永生,只是方式不同而已。

    这件事朝始料未及的方向展开,事已至此,她也只能随机应变,贴合实际来寻找解题思路。

    人类弱小但不愚蠢,有着出类拔萃的头脑,灵活变通的能力,可以随机应变一切意外,确保自身的安全。

    本来白皙如雪的皮肤,因为地面的高温, 被烫出了淡淡的浅粉, 人鱼一边呲牙咧嘴, 一边小心翼翼蹭了蹭沙子, 被烫得嘶嘶作声, 再伸进去,继续用海水泡着。

    人鱼想了想,还是决定宽容人类的冒失,毕竟对方长得这么好看,是她见过最好看的人类,弄死了太可惜,得留着多看一段时间。

    正想着,她听到了人类的回答:“好,以后不会了。”

    对方并不喜欢血腥残暴的手段,彬彬有礼得像是恪守教条的高尚之徒,偶尔的冒犯也只是点到为止,从不逾矩。

    那种美丽的画面,人鱼曾经在海上看到过,漆黑的夜幕上,五彩斑斓的烟花绽开,转瞬即逝的精彩,是人类庆祝的一种方式。

    人类勾了勾唇,露出一个不算熟练的笑容。

    海底世界没有律令,秩序建立在血腥之上。

    “我都要饿扁了,你还在看手机,它有我重要吗?”

    “可你只顾着低头看手机,根本不想理我。”

    人鱼越想越不高兴, 脸颊都鼓了起来。

    “我问了你两次,你都说很快,但还是要等很久。”

    正不断积攒着怨气, 身旁坐了道人影,对方把拐杖放在一边, 侧头来看她。

    人鱼瞪大眼睛,不敢置信看过来。

    她绞尽脑汁,仔细回忆了一下,忽然发觉,这好像是人类第一次给出的、正面的、肯定的回应。

    这样的人类,是充满迷人魅力的存在。

    这些是许明习未曾得到过的,看着闷闷不乐的人鱼,她莫名想到了这个,于是忍不住低下了头,学着长辈的姿态,试着去哄一哄对方。

    混混出海被鲨鱼咬死这件事已经在村子里传开了,大姐消息灵通,自然也已经知道,脸上的乌云消失,重新乐呵呵起来。

    然而,下一秒,手背被温热的气流拂过,人鱼惊讶地张大了嘴。

    注意到她肆无忌惮的打量目光,许明习微微叹气,感到一股莫名的荒谬。

    她忍不住,开始控诉起人类的罪行:“你说要带我吃早餐的。”

    时隔半天,再来计较这件事,看起来似乎有点小题大做,可许明习思索了几秒,便重新认认真真看向人鱼,语气郑重地说:“打你是我不对,我向你道歉,应该很疼吧?”

    她结结巴巴地质问:“你,你刚才是在干什么?”

    在海边晒了晒太阳,人鱼被烫得受不了,没有再继续遭罪,一同回了小楼。

    可上岸之后,不论是从视频中,亦或是观察人类,她都发现,海里和岸上存在着许多不同,新事物的冲击之下,旧习惯摇摇欲坠,产生自我怀疑。

    在深海住习惯了的鱼,注定不适合待在浅滩。

    那股转瞬即逝的暖意,似乎从冰凉的手背,一头扎进血管里,火急火燎流经全身,最后在心脏放了一场绚烂璀璨的烟花。

    危机解除,许明习也松懈不少,端了盆凉水让人鱼泡尾巴,她拿着手机出去给上午联系的高官打电话。

    挂掉电话,她倚靠在墙边,无声呼了口气。

    许明习捏了捏手指,稍微放松了一点,这才回房间。

    所以,下一次,考虑得更加充分才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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