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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舞至半酣,位置绝佳的一处雅室,长相讨喜的书童打开门,递出的托盘里放着一锭沉甸甸的银子,“河东乾和葡萄两坛,三勒浆一壶。”

    明知眼前的清秀公子是个年轻女子,却仍不免被那恣意洒脱的姿态吸引,绯姬一脸羞容地低下头去。

    她没有握着改良的技术卖武器,而是通过皇后娘娘引荐,将改良后的朴刀和长枪献给当今天子。

    不愧是大央赫赫有名的富商夜阑,同时邀上这两位做陪,当是何等财力!

    进了雅室,低头将客人的酒水放在桌子上,就听到一个熟悉的娇媚声音,“李公子真是体贴,照顾奴家不能多饮,特意为奴家选了三勒浆。”

    “公子若是男子,红袖定要以身相许呢。”

    近两年她话语权渐重,也愈加不在乎那些非议。加之她性子和善,与她相熟的姑娘们也乐得轻松,多愿意陪她饮酒作乐。

    “之所以央着你,是知道你喜欢又不敢来嘛。”丹颜揶揄,“我这可是为你着想呢。”

    “哦?”夜阑眉梢轻挑,嘴角勾起一丝笑意,“倒真是没见过绯姬醉酒呢。”

    “公子说笑了。”

    扬州,上元节。

    话未说完,喧嚣的一楼突然安静下来,红袖压低声音,“是凌琴师来了,公子且看罢。”

    “这个时辰,凌琴师快出场了。”绯姬看着自己衣袖上渐渐显出形状的一枝寒梅,像是怕扰了夜阑的兴致,轻声道。

    片刻后,侍者轻声叩门,书童开门道,“送进来吧。”

    华丽的舞台上,十几个热情火辣的舞娘正挑逗着客人们不断高涨的情绪,引来阵阵欢呼叫好。

    侍者不由得偷偷瞄了一眼。

    立在门边的侍者立刻拿了银子离开。

    夜阑擦了下嘴角,“让姑娘伤心,当真是罪过。”

    她是生意遍布大江南北的巨富。

    “出息。”夜阑嗤笑,身子一斜,拿过一旁案几上的毛笔,在绯姬宽大的素色衣袖上勾勒,漫不经心问道,“我经年不来,今晚这里不会只有舞娘吧。”

    这几年,关于二人的事迹已传遍大央。

    久而久之,扬州烟花间都对这位女公子来点姑娘见怪不怪了。

    这些事迹之所以广为流传,并非夜阑所为旁人做不到,而是因为,这夜阑也是个货真价实的女子啊!

    “怎会。”夜阑抬手,轻轻勾住绯姬脸颊,“你怎样,都是最美的。”

    虽生于江湖,却天生体弱无法习武。

    这在一向推崇男尊女卑、女子不可抛头露面的大央,可谓是开天辟地的壮举了。

    ——夜阑。

    更难得的是,夜阑小小年纪,不为眼前利益所阻。在陛下亲自召见后,将冶铁技术分文不取献与朝廷,得到天子垂青。

    而那位丹颜公主,在习文学武之余,竟让京城著名的青松书院开设了女子书舍。

    说话间,丹颜微露倦意,“什么时辰了。”

    也是江湖帮派桃源谷的少谷主。

    坐在两位客人中间的,是夜笙歌的招牌之一,红袖。

    丹颜用折扇挑开珠帘,向外看去。

    “啧啧,你真是越来越不正经了。”李丹颜饮了口酒,调侃道。

    一楼富丽堂皇的大厅里,坐满了前来寻欢的客人。

    “难怪我都困了,想去睡觉。”

    就在众人唏嘘老谷主一身绝学无人继承,替那个注定要庸碌一生的孩子惋惜之时。

    夜阑看似文弱,言语间却随手一抬,就将酒坛的泥封拍开,极为豪爽地仰头灌了一大口。

    已是戌时末,这座扬州数一数二的烟花间依旧热闹非凡。

    夜笙歌。

    也是因此,虽猜到另一位只言姓李的小公子便是女扮男装的丹颜公主,在夜阑“不必拘礼”的吩咐下,红袖就没有拘束了。

    “在想什么呢。”夜阑低笑道。

    与一楼的哄闹不同,二楼被布置成了一间间的雅室,凭栏处以水晶帘相隔,方便客人观看一楼表演。

    另一个抬手斟酒的,正是夜笙歌头牌绯姬。

    传闻中,女子书舍的开销,也都是夜阑在一力承担。

    “哦?”丹颜来了兴致,“竟是位才色双馨的俊俏郎君么。”

    她却在龆年之龄展现出惊人的经商天赋,通过偶然发现的冶铁技术,使兵器的韧度和锋利度都得到了极大的提升。

    “正是呢,李公子耐住性子嘛。”红袖探头向舞台上看了一眼,“凌琴师是夜笙歌的大红人呢,近来吸引客人的魅力可不输舞娘。”

    “红袖胡言乱语惯了,公子莫要取笑奴家。”绯姬轻笑道,“若奴家饮酒失态,岂不坏了公子兴致?”

    据说,当年老谷主带着幼龄的她遍寻名医,却无一人能医治。

    绯姬抬眼望向更漏,“已是亥时中了。”

    丹颜不过玩笑,她自是知晓夜阑并非好女色之人。

    “绯姬可是有名的千杯不醉呢。”红袖扫了一眼素衣绝色的女子,吃吃笑道,“夜公子若是不信,自可一试。”

    也是因此,让她与天子唯一的嫡女丹颜公主交好,出身江湖的皇后更是直接将公主送去了桃源谷做弟子。

    虽年未及双十,却已是大央朝传奇一般的存在。

    “来咱们夜笙歌的,哪一个是寻正经的。”红袖倒了一杯三勒浆,眼角波光滟潋地勾着丹颜。

    夜阑虽是女子,生意场上却不会因此而照拂她。她与扬州几大家族皆有生意往来,从前人微言轻,那些家族的老狐狸又抱着几分轻视,总要带她来此谈生意。

    “不想夜公子居然家有悍夫。既如此,公子又何苦讨不痛快。”红袖娇滴滴地笑道。

    “红袖如此美丽,自然有人愿观姑娘醉态可掬。”另一位客人年纪稍长,丹凤眸子微微扬起,眉梢眼角皆是慵懒,“却不知绯姬醉酒,是何等风情。”

    “公子猜对了,却不全对。”红袖神秘一笑。

    对于她的打趣,夜阑只是不甚在意地笑笑,“错过红袖绯姬这样有趣又绝色的女子,岂非人生憾事。”

    夜阑以手支颐,露出她腕间的一串星月菩提,“红袖姑娘不愧是夜笙歌的解语花,这话说得熨帖。花开堪折直须折,怎的,是哪一个央着我道,这次过扬州,定要来夜笙歌逛逛,才算不虚此行。”

    侍者不敢多留,感叹着默默退了出去。

    被叫做李公子的少年年纪不大的样子,一双杏眼大而明亮,开口,声音温软,“如此佳人,竟有人不解风情,要你多饮?”

    夜阑与西域通商,产业涉及广泛。江湖人大多落拓,只有桃源谷的弟子,因为少谷主经商有道,个个财帛丰盈。

    放浪形骸的洒脱模样,当真是让红袖这个逢场作戏的高手都微微失神了一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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