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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阑回头笑笑,“自是不会。”

    付了足量的银子,即便她们已经离开,今晚红袖和绯姬也不必再接客。

    夜阑强忍笑意,“你家谷雨老毛病又犯了。”

    不过一抹笑意,便让男子失了魂般,目光痴迷地看着魅惑倾城的年青琴师,“这里太污浊,玷污你了。”

    “红袖自然是最好的啊。像夜阑这种狂妄自大的人,得到她的夸赞可是很难得的。”丹颜看着琴师行礼回了后台,转过身来,“谷雨,让他们随便弄点吃的来,饿了。”

    “大约不会吧。”红袖摇晃着酒杯,“夜公子走南闯北,不知道认识多少姑娘,能记得咱们,已是难得了。”

    “公子爱护之心,某甚是感激。”琴师声音轻缓悦耳,“可是,昨日有人出一万两黄金,妈妈都不肯呢。”

    丹颜安抚地拍拍谷雨,“听到了吧,不是你家公子不救。等回长安带你去天府楼,快去弄吃的。”

    果然引得夜阑的夸赞,“美人还是如绯姬这般的好。”

    就这样一个再寻常不过的动作,却让那人做得无限悠长似的,引得偌大个夜笙歌,安静的连呼吸声都不闻。

    丹颜扶额,“谷雨,你刚刚也听到了,一万两人家都不给赎身。”

    “把你家公子卖了都不值那么多。”夜阑揶揄道。

    “夜公子你有啊!”谷雨两眼放光。

    夜阑嗤笑,“每次抵工钱你都这么说。”

    就如从前夜阑每次离去一样,两人重坐回榻上,红袖倒了杯酒,轻轻啜了一口。

    绯姬看着衣袖上笔锋凌厉的“夜”字,低声喃喃,“若咱们签的不是死契,夜公子会不会替咱们赎身呢。”

    夜阑畅快地大笑起来,却不理会红袖的话,眼角扫着仍看向舞台的丹颜,“李大公子,莫夫人花了好些银子请来的美人,你却要如此冷落么。”

    “有意思。”丹颜看了半晌,意味深长地笑了。

    “哼,小气鬼。”想到自己的工钱,谷雨不禁愤愤。

    “难道奴家便不好了么。”红袖嘟起嘴,娇嗔道。

    分明是普通的上台见礼,由他做来,却让人心神都随之一荡,无知觉间已被勾去了魂魄,心生向往。

    ——凤求凰。

    红袖听了半晌,掩口轻笑,“李公子的书童当真率真有趣。据说,夜笙歌管事当年瞧着凌琴师样貌好,花了好些心思栽培,这才登台一年,怎么可能放手啊。”

    谷雨叹了口气,“这个和以前带回来的那些人不一样。”

    “你没听夜公子说么,今夜是莫夫人出银子。”红袖看着绯姬,神色间颇为无奈,“莫家失了家主,主母当家后日渐式微,此番夜公子没有落井下石,照常同她做生意,她便自作主张,给定了咱们这里。”

    绯姬轻轻叹了口气。

    如此天价鸨母都不放人,男子听了这话,只能涨红了脸,狼狈离去。

    方才还热热闹闹的舞台上,只余绯色的纱幔轻轻飘动。

    谷雨撇撇嘴,垂头丧气地接受现实,“都快子时了,公子不如先回房间吧。我告诉他们把宵夜送到客房。”

    丹颜看着他翩翩落座,泠泠弹着一阕新词,琴音空灵古朴,竟让一室乌压压的人都屏气凝神,静心听琴。

    “公子是要为某赎身么。”琴师勾起嘴角,轻笑。

    “夜公子这两年已经少来夜笙歌了,今日无须谈生意,她为何来这烟花地?”

    许久,红袖突然坐了起来,“方才那位,竟真是丹颜公主。”

    听丹颜这样说,夜阑也不勾梅花了,随手扔了笔探身到珠帘边,细长的手指挑起水晶帘,刚好琴师的第二首曲子如高山流水般倾泻而出。

    一只修长白皙的手不急不缓地掀开幕布。

    谷雨心里又升起一丝希望,“那给足了银子成吗?”

    夜阑皮笑肉不笑,“我记得,你这辈子的例银都已经抵押给我了。”

    琴师眼尾微微扬起,目光随意地掠过二楼各雅室里的一众客人,便听到雅室里此起彼伏的抽气声。

    相较于京城长安,扬州城民风开化许多,但带堂堂嫡公主来烟花之地,也未免太大胆了。

    丹颜吩咐了一声却发现没人应声,回头一看,原本立侍在一旁的书童仍看着舞台方向,双目含泪。

    琴师擦拭着琴弦,见到一个个托盘,潋滟的桃花眸子弯出明丽而妩媚的笑容来。

    ——青丝如瀑,眸如星子,薄唇轻扬,露出一抹礼节的笑意。

    “凌琴师签得是死契,就算有心替他赎身,也是不能的。”相较于红袖的调笑,绯姬的声音显然要冷淡许多。

    随着幕布打开,一个身着暗红色华丽衣衫的男子迈步出来。

    “如此妖孽,不知要引得多少人揉碎心肠。”夜阑放下帘子,复又拿起笔。

    “殿——”谷雨眼泪汪汪地看着丹颜,在收到丹颜警告的眼神后立刻改口,“小公子,求你了。”

    知她是要将袖上那枝梅花画完,不待夜阑吩咐,绯姬已揽袖研磨。

    绯姬不禁有些怔神,“莫氏主母定了这里,夜公子竟也真的带公主过来?”

    “公子好生歇着,下次来可别忘了来瞧瞧我们。”

    夜阑一个女儿家,自是从不与姑娘同宿。

    这些年大家也都知道了她的规矩,每每她一来,就早早给备好上房。

    两人一前一后,摇着折扇离去。

    在曲子的袅袅余音中,一男子痴痴站起来,走到舞台边,“一万两,你随我走罢。”

    他自顾坐在舞台中央,看似在意着众人,却又仿佛沉浸在自己的快乐中,脸上的笑意慵懒愉悦,含情的桃花双眸中流光溢彩。

    在他的身上散发出一种超脱了男女分别的美丽,仿佛化形而来的九尾狐狸,魅惑众生而不自知。

    红袖一时也不知该作何反应,“她们那样人物的想法,我怎么可能晓得啊。”

    丹颜也确是困倦,摆摆手同意了,“夜阑,咱们回去睡觉吧。”

    绯姬咽了口酒,“李是国姓啊……”

    一曲终,一楼才复又热闹起来,有立侍在桌边的侍者穿梭着,将客人的打赏用托盘一一放在琴师脚边。

    雅室里,又响起一声声的叹息。

    琴师看着那人逃离的背影,笑容迷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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