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1. 七十五 转机与冲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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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空气中的酒精味道不太好闻，明塔突然脸色一变。

    “我动不了了。”他冲芦笛苦笑，顺带略过了那个阴差阳错的亲吻，“我有点冷，能生个炉子给我烤烤火吗？”

    学生之一走前善意提醒：“会长，您要不……还是不要让副会长再喝了。”

    奥丁似乎已经给出了答案——有关四千年前的那一场大战……

    彻达因为心里升起的那个无法忽视的念头感到冰冷一片：以他的魂力，也无法设下那样复杂的禁术。而比他更精通魂术的，世上不过寥寥几人——

    她牵了牵裙摆，戏剧化的谢幕姿势：“谢谢大家。”

    他重新看到了灵魂之外的世界，原来已经过去了三年。偷吻他的侍女惊慌失措，他心里叹了口气，为海姆达尔感到遗憾，又被提醒了自己是谁。

    彻达产生了一个奇怪的念头，难道洛基上次失去踪迹，也是四千年前吗？基于海姆达尔的反应，他几乎可以肯定，海姆达尔被封印记忆的背后跟洛基有关。

    “坚持住，海德。”

    这样吗。

    明塔冲到墙脚，扶着墙开始大吐特吐起来。

    “……她后来有来找你吗？”

    “想起什么来了吗？”奥丁对着他们的神体，俯下身子似在确认。

    她不仅来了，还带来了一整车的香槟。

    海姆达尔却来了精神，畅想起来。

    你行你上，你怎么不上？

    那疼痛是如此猛烈，海姆达尔的声音戛然而止，连彻达也忍不住逸出一声闷哼。海姆达尔已经十分衰弱的魂体极速蜷缩，变成小小的忽明忽暗的一团，忽明忽暗，在巨大的痛苦的袭击之下，像是随时要被吹灭的萤火。

    高法依格来也！

    还等什么，在副会长出更大的丑之前，快上啊！

    比起母亲，海姆达尔一直更为亲近的是父神奥丁，充满了儒慕与崇敬之心。然而奥丁身在九界之巅，至高无上，注定不会对谁有过多的青睐，哪怕对自己的儿子，也始终感觉隔了一层。

    其实有一种比魔法更为快捷有效的方法，帮助我们的身体排出酒精……

    “没有。”海姆达尔回答，斩钉截铁地，下意识皱眉，“我也不想见她。”

    前所未有的剧痛，当西敏约格的宫门从外打开，一前一后走进两个人——奥丁与洛基。

    为此，雅恩莎撒一直怪罪他——因为临走前，他这个做哥哥的，没有坚持让海姆达尔一起带上谛听。

    他一直以为只是被偏爱者的任性使然，假如……那背后是有原因的呢？

    想到雅恩莎撒，他突然打了个寒噤，一道尖锐的疼痛再次袭来，似乎要劈开他的脑袋。

    “看好了。”他们醉醺醺的副会长撸起两只袖子，手拿魔扇（对应高法依格的魔杖），朝着一旁扇出一道劲风，裹挟着一股浓重的酒精味道的水雾。

    明明他们二人都清楚，以他如今的状态，或许去不了了吧。

    “为什么？”

    比如，他曾经一心追求雅恩莎撒的认可，海姆达尔却对母亲的偏爱不屑一顾。

    或者在副会长的身上试一下昏昏欲睡咒？明天等她醒来的时候，应该会感谢他俩的。

    两人推拉间，错过了机会。

    两个学生心想：他们现在是不是该鼓掌呢？

    并不是，召唤他回归的，是海姆达尔的濒死求救。

    “不要让她知道。”

    彻达默然，唯有照做。

    就像生病的时候尤其怀念健康的时候，或者阴雨绵绵时格外想念晴天，海姆达尔任由自己的思绪驰骋着，尽他可能找寻和彻达的共同话题。

    ……还是醉的不轻。

    他竟然有点记不清了。

    “麻烦你们。明天去教务处，各加一学分——现在可以走了。”她冲那两学生点点头，道。

    “这样一来，酒精就排出了我们的身体。”副会长用上课般的优美语气，道。

    是他想多了吗？

    一直是这样，海姆达尔可以任性，他不可以。

    彻达恍惚了，同样的话，从正在受苦的海姆达尔口中说出，努力对他微笑。

    “哥哥，救救我……”见是他终于回来，海姆达尔有所松懈，咬紧的牙关泄露了忍痛的呻/吟。

    “……”

    譬如他们的母亲，雅恩莎撒。

    或许是共同分担着痛苦，也共通了一部分感受，海姆达尔也想到了奥丁，一时有点怔忡。

    新的疼痛接踵而来。

    “我知道。”

    “不提她了……”海姆达尔脸色发白，更有点烦躁起来，“她总是婆婆妈妈的，知道了我现在这样，又不知道会大惊小怪成什么样。”

    她也看见了正在呕吐的明塔，丝毫不慌，还端起了一杯香槟。

    可以理解为，那是一个强制遗忘咒，封印了海姆达尔的一部分灵魂，最近，因为某些契机，那部分灵魂有苏醒的迹象，于是触发了那个咒语的红线，引导他魂体中的两部分互相攻击，由此导致了强烈的头痛。

    那种情况下，彻达没办法丢下他不管。

    当然，他有想过去找雅恩莎撒，然而海姆达尔混乱中唯一的要求——

    他还要寻找真相——只因洛基也在此列。

    或许海姆达尔知道得比他更多，不是他主动提的吗？——不要告诉雅恩莎撒。

    “没什么。”彻达也笑笑，压下心里的阴影不提。

    那时发生了什么？

    海姆达尔受伤回归之后，雅恩莎撒衣不解带照顾了他三天三夜……彻达记得当她再次出现时，那元气大伤的虚弱模样……他为她倒了一杯水，雅恩莎撒摸了一下他的头顶，权当感谢他的体贴，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你也答应了要帮我应付的，万一奥丁到时候问我，我什么都答不上来，可就丢丑了……啊——”

    “怎么了，哥？”海姆达尔自然也感觉到了，他的灵体如今稀薄的像清晨湖面上的雾气，在仅有他们二人的灵魂的空间里，还有心思冲他笑笑，苦中作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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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海姆达尔的情况非常糟糕，魂体正在攻击着自身，带来了极大的痛苦，几乎在丧失意识的边缘。要知他自小娇生惯养，便连谛听之苦都不耐烦，竟然生受了这么长时间的折磨！彻达也不免动容。

    一个学生颤巍巍地取出了自己的魔杖，冲另一个使眼色。

    他试探着道：“母亲……我最近和她……有些摩擦。”

    那是洛基时隔许久重新露面。

    高法依格点点头，冷静道，下一秒，一杯香槟一饮而尽！

    那场战争以神族胜利告终，却是惨胜，提尔直接死在了尼尔夫海姆，海姆达尔虽然回来了，也受了重伤，养了许久才好。

    他飞快掠过那件事——让他想起高法依格——那是多久之前的事情了？

    仅剩的彻达呼吸急促而颤抖，保留着一线理智，谁叫他一直是他们两个之中更能忍耐的那个。

    彻达发现了问题，心情却并不轻松。

    身边，高法依格找来的那两个学生据说正照看着她。

    “奥丁答应了要带我下界，有关你上次的那个提议……人王，你没忘记吧？”

    彻达想起那时……海姆达尔第一次出征，兴高采烈得像一只小孔雀，临走前，雅恩莎撒对他亲了又亲。他在一旁默默羡慕——毫无意外——留在了海底。

    因为洛基的出现，海姆达尔的魂体受到了极大的影响，乃至失去了对神体的掌控，就此陷入沉睡，彻达唯有暂时接管这具身体。想到海姆达尔无论如何不能放弃的下界之行，他答应了他的……

    “……”

    他分担了一半海姆达尔的痛苦，以他不及雅恩莎撒的魂术，诊断海姆达尔的病因，足以用了三年。

    三年前，彻达的灵魂被迫从名叫“雾尼”的乌鸦身上离开，回归本体。

    “坚持住，海德。”

    “嘿，我看没有。”洛基在一旁，玩笑一般的语气，毫无怜悯之心：“真可惜，我什么忙都帮不上。”

    明塔刚刚创造了一个新咒语。

    重新接受身体的掌控权，那感觉有些陌生，冰凉的身体在逐渐回温。

    那是一个极其复杂的魂术咒语，镌刻于海姆达尔的灵体之上，作用于……记忆。

    海姆达尔……他被封印的那一部分，受尽折磨也从未屈服过……是什么事情，有人一定要他忘记，他又坚持一定要记起？

    反正他经常任性，雅恩莎撒也只会顺着他，对于神族来说，三年五年眨眼就过去了，雅恩莎撒说不定根本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海德”，他们互相都觉得是对方的昵称，说来奇怪，他们身为兄弟，还受困于同一具身体之中，共同点却少的可怜。

    彻达不说话了，静静等待着一阵更为猛烈的痛感消退。

    他一开始以为是雅恩莎撒从中作梗。

    谁说要给明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