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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恢复了平时的心态后,杰内西斯才轻笑道:“如果我说是呢?”

    他只是一个看似成熟,实则笨拙的家伙而已。

    为了成为英雄而付出的努力,只是海面上的泡沫,很快化为泡影。

    这让他忧心忡忡。

    万一杰内西斯被累到了怎么办?就算真的身体不舒服,杰内西斯也绝对不会直说的,反而会打碎牙往肚子里咽,倔强地坚持到底。

    他并不气恼,只是依旧温柔地注视着戴着银色耳钉的青年,“杰内西斯,你还想要向神罗复仇吗?”

    神罗的四个1st,不过是非人的异常,所谓的怪物而已。

    “瑞维,这是我和萨菲罗斯的事情,和你无关。”杰内西斯已经不想在这个时候听见萨菲罗斯的名字。

    他好像没有意识到这一点,见杰内西斯许久没有反应,担心地问道:“怎么了,杰内西斯。”

    无论杰内西斯怎样拒绝他也没有关系,他会一直坚持,哪怕碰壁撞得头破血流也不会退缩。

    第40章

    「抱」这个字眼,好像是普通的知性体才会拥有的字眼。

    被神罗发现据点后,莫迪欧海姆便待不了多久了,想要躲避追杀,他们必须要离开这里。

    如果是之前,得到了延缓身体劣化的方法,或许杰内西斯还能高兴一点。

    孤儿院的院长曾经像长辈一样抱过他,于他而言,这是一种新奇的体验。

    在触碰到可以为之喜悦的事物时,代价已经在不知不觉间支付了。

    做好了随时救援杰内西斯的心理准备,他才答应了下来。

    “……我明白了,杰内西斯。”他决定谨慎地对待杰内西斯,一旦发现不对就立刻采取措施。

    杰内西斯已经不相信世界上所谓的幸运了。

    莫迪欧海姆作为不断制造复制体的据点,杰内西斯早就对这里熟门熟路,虽然没有来过底部,但也能根据建筑物判断大致的动向。

    “……不,没什么。”语气微顿后,杰内西斯的声音带着一丝艰难:“你抱住我的腰,记得要抓紧。”

    “当然是飞到别的地方。”杰内西斯理所当然地回答道。

    这是他发自肺腑的担心。

    “……该离开了,否则的话,神罗的人迟早要追上来。”杰内西斯垂下眼帘,观察着周围的动向。

    他也是一个异常,即使接受了可以用来制造魔晶石的魔晄浓度,他却始终没有异变成怪物。

    如果付出没有得到回报,所谓的等价交换从未出现,换来的只是背叛,那么产生失望的情绪,进而想要复仇,也是情理之中的。

    杰内西斯的心跳却不由自主地加快,仿佛要跳出胸膛,血液都流向了心脏。

    可现在看来,却是因为自己和安吉尔同为杰诺瓦计划的试验品。

    戴着黑色皮质手套的手,紧紧地握住他的手腕,“够了,停下,我不需要你的帮助。”

    曾经杰内西斯以为,成为神罗的1st,是通过自己的努力达成的。

    海蓝色的眼睛带着深深的纠结和担忧,“……而且,单边的翅膀真的没问题吗?会不会不平衡?”

    “让我眼睁睁地放着不管的话,杰内西斯,我做不到。”他难得强硬地拒绝了杰内西斯。

    仿佛如果他拒绝,杰内西斯下一秒就会直接扛着他飞走。

    每当杰内西斯看见自己的身躯走向衰败,而萨菲罗斯却一如既往的处于巅峰,不可超越,这种云泥之别的落差感就越发强烈。

    他又轻轻地抱住了杰内西斯,像是对待刚出生的脆弱婴孩,动作有种说不出来的温柔。

    和他对视的瞬间,杰内西斯看到了流转的星光。

    父母的爱,一开始就是谎言。所谓的故乡,只是一个牢笼。

    发现这一点后,杰内西斯只觉得有一股无名的火焰直接在胸腔里忽得点燃。

    对于复仇这件事本身,他其实从来没有责备过杰内西斯。

    那就是怎样带着他离开?

    黑夜遮隐了他们的身形,是大自然无声的保护伞,几乎不会有人注意到他们的存在。

    之前还没有感觉,可当杰内西斯意识到了身体的近距离接触这点,便觉得身体仿佛被冻在了原地,迟迟做不出下一步的动作。

    像是要将人拒之门外的声音,声音的主人试图斩断彼此连接的无形的线。

    虽然杰内西斯的翅膀很宽大,展开后比成年男人的手臂还要长,但是这只是一边的翅膀,也就是单翼。

    幸运不会眷顾自己,这是杰内西斯根据过往的人生得出的结论。

    读懂了他脸上的神情,杰内西斯本来气不打一处来,这怒火来得快去得也快,甚至觉得刚刚生气的自己实在好笑。

    “会因为背叛和欺骗,遭遇了不公的事情,产生复仇的想法,也是理所应当的。如果复仇能让你的心灵轻松一些,那就去做吧,杰内西斯。”他这样说道。

    没有直接发火,杰内西斯反而被气笑了,“能不能行你试试不就知道了。”

    杰内西斯目光闪了闪,移开了视线,银色的耳钉微微晃动。

    因为孩子们和祂们存在的差距太大了,而且诞生后的很多孩子们,便是已经独立的状态,「抱着刚出生的孩子」这样的做法,祂们从来没有体验过。

    见杰内西斯终于没有再度拒绝,他重新露出了笑容,“没关系,只要你的身体能够好起来就足够了。根治的方法,我们一起去找,总归能找到的。”

    他固执地和杰内西斯对视,像是终于受不了,杰内西斯错开了视线,“……我可不会因此而感激你。”

    “……杰内西斯,这样真的没问题吗?如果不行的话,我可以走水路。”他有些迟疑,担心杰内西斯的翅膀带不起他们两人的重量。

    如果背着的话,很容易和翅膀接触。杰内西斯还没有被其他人碰过翅膀,连杰内西斯自己都不确定到时候会是个什么样的反应。

    即使是善意的初衷,也无法改变事情的本身。

    随着杰内西斯的动作,他们便来到了天空。向下看去,一切变得那么渺小,向上望去,是看不到尽头的星空。

    虽然他没有开口直说,但是了解他性格的杰内西斯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他自己摔一下或许不会死,但是杰内西斯绝对会受伤的。



    可是现在,杰内西斯只想知道这有什么代价,他付出了什么?

    他应了下来,便紧紧地环抱住了杰内西斯紧实的腰身,感受到彼此温热的温度,胸口也因为拥抱的动作紧紧地贴在一起。

    原来,拥抱的动作可以传达感情,是表达感情的一种方式。

    那是群星的色彩,星辰的具现,寄宿于其中的,是最初的神秘。

    会有多少父母要把自己的孩子当做实验品呢?

    ……这样的接触,对于杰内西斯而言,实在过于亲密了。

    时间的流逝,实在过于漫长,杰内西斯在抵达安全的目的地后,便收回了手,两人彼此又拉开了距离。杰内西斯内心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心脏却空落落的。

    人类会抱住出生不久的婴儿,动作温柔而小心,唯恐会伤到脆弱的婴儿。

    杰内西斯勉强从刚刚的情绪中回过神来,无言地注视了他好一阵,像是喝醉酒的人终于清醒了过来,渐渐地摆脱了失措。

    “对不起,杰内西斯,隐瞒了你,是我的错。我不想失去你,可却因此骗了你,不管怎样,是我做错了。”他语带愧疚地说道。

    “那我们往哪里走?”他问道。

    像是命运开的一个玩笑。

    孩子们也不需要祂们的拥抱,对于神明而言,拥抱毫无意义。

    杰内西斯接受了自己身为怪物的身份。

    与杰内西斯的略显局促的反应不同,他感到了怅然。

    可祂没有这样抱过自己的孩子们,身为「父母」的祂们,无论是父亲还是母亲的角色,都是如此。

    这么一反问,杰内西斯睁大了冰蓝色的眼睛,不敢置信地说道:“你是觉得我做不到吗?你一个人的重量能把我压垮吗?还是说不相信我的能力?”

    这并非他的本意,他下意识地想要否认,可杰内西斯却不想听见他的话。

    “上来吧。”说完后,杰内西斯的身体一僵,意识到了一个被忽略的问题。

    自精子和卵子结合,形成了最初的受精卵的时候,便是不幸的最开端。

    看到杰内西斯的反应那么大,他连忙回答,语气都带上了急迫的气息,“不是,杰内西斯,我只是怕给你造成负担。”

    戴着银色耳钉的青年,这一刻像是木头人一样,在原地一动不动,好像完全没有反应过来。

    杰内西斯冰蓝色的眼睛忽地冷了下来,嘴唇紧闭,声音带上一丝嘲讽意思,“难道你找我,只是为了让我和萨菲罗斯和好?”

    可是萨菲罗斯会伤心,萨菲罗斯很在意自己为数不多的友人。

    最后一个字音消散在空气后,杰内西斯有些狼狈不堪地向后退去,好像他是一个难以对付的对象,只要接近便难以招架。

    他的心跳,除了一开始担忧杰内西斯的时候受到了影响,发现杰内西斯没有问题后,便很快地平稳了下来。

    “如果这是出于你自身的意愿,想要做的话就去做吧,我不会反对你。”他的声音温和又平静。

    既然体力已经恢复,身后的黑色羽翼自然不是摆设。杰内西斯能够屡屡摆脱神罗的追踪,正是得益于这与怪物无异的翅膀。

    “……杰内西斯,之后碰到萨菲罗斯的时候,和他好好的谈一谈,可以吗?萨菲罗斯很关心你。”他说道。

    他们能够清楚地听见彼此的心跳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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