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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萨菲罗斯是包容的英雄，即使并不喜欢这所谓的英雄之名，可萨菲罗斯还是履行了职责。

    爱确实是爱，只是他分辨不清是哪一种。

    想要成为孤高的神明，可萨菲罗斯却愿意身边有其他人的存在。

    鱼儿们重新向他们这边聚集起来，一头扎在掉落食物的位置，一哄而上。

    萨菲罗斯甚少经历普通人的日常，实验室的兵器离开了狭小的空间，真正来到外面的世界，由兵器的身份转为了一个人类。

    母体连接个体的意识网络，作为主导的是母体，也就是最为强大的意识，分散的个体最终会被吞噬，

    祂无法说出人类的语言，可声音像是链接了思维，不再受到语言的隔阂。

    “是啊，萨菲罗斯，这确实是我想要的生活。”

    “那些人类，只是你我的生命历程上不值一提的石子，他们阻挡了我们的前进，那便把他们踢开。”

    可祂不是人类，从来都不是。

    待在这片无人发现的花田，有什么意义吗？既不能学习到知识，也不能让身体的战斗素质变得更为强大。

    这样一来，也就没有能分走他的注意力的存在。

    萨菲罗斯想要成为主宰一切的神明，正如这名字的寓意，“神性的流出”。

    如果没有这般纠缠不清的感情，像是乱成一团的毛线，早就分不清源头，更是无法一刀两断，彻底割舍。

    因为是所谓的“朋友”，萨菲罗斯更是对杰内西斯和安吉尔有出乎意料的耐心。

    “我当然会。”萨菲罗斯温柔的看着祂，充满眷恋的作出了承诺。

    “你会觉得无聊吗？”他忽然问道，即使困意涌来，可依旧坚持不肯彻底睡去，而是执拗地问道。

    “为什么这样问？” 萨菲罗斯微微低头，面上却无多少疑惑，碧绿的竖瞳幽幽，微光轻轻摇曳，嘴角勾起曲线柔和的笑意，“我们在一起的时光，我不会觉得无聊。”

    越是在意，萨菲罗斯便不能容忍他的目光被其他人吸引走。

    可是没关系，萨菲罗斯对他有足够的耐心，他们的时间还很长，可以长到人类消失的节点，星球的终末，宇宙的尽头，这份纠缠也不会消失。

    ……这些记忆，好像是很遥远的事了。

    萨菲罗斯实在是太了解他了，多年的相处，他们早已摸清了彼此的喜好。

    萨菲罗斯会一直追逐着他，这份自少年起便一直延续不断的梦。

    “萨菲罗斯，安吉尔他们去哪了？”可是问出口的瞬间，困意消失不见，世界随着他的清醒渐渐崩塌，变回原本真实的模样。

    萨菲罗斯的表情带上了不解，微微蹙眉，“我和母亲是一体的，我即是母亲，母亲也是我。”

    不过总是与这些挥之不去的梦终日相伴，祂因此对自己的梦愈发熟悉。一旦外来构筑的梦境试图与祂的精神镶嵌，像是盖在天空上虚假的画布，到底会有被揭开的那天。

    一望无际的旷野，种下的幼苗破土而出，等待收获的一天。溪流从中穿过，水车凭借水流的冲击力不断转动，灌溉着田野。

    在以为自己还是人类的时候，萨菲罗斯勉强接受他会分出注意力放在其他的人类身上。也或许这些人并不被萨菲罗斯放在眼里，从不认为这些人是自己的阻碍。

    他们合该在一起，立于星球的顶点。

    「明年」这个词汇所代表的未来，有了值得期待的意义。

    没关系，无论他分不分得清，萨菲罗斯也不会放弃这种漫无止境的纠缠。

    唯有那太阳，和眼前银发的男人，始终不变，在改变的周边风景的衬托下，像是真实却又虚假的假象。

    红色的砖墙上爬满了藤本植物，茎干枝叶紧紧地依附着墙壁，不断地向上攀岩。被雨水冲刷的砖墙，已不是最初纯粹的红，而是在岁月的洗礼中逐渐染上斑驳的白色。

    似乎是错觉，远处的孩子们缺乏了五官，像是被一笔带过的涂鸦，只能看出人形的轮廓。

    他来到了萨菲罗斯的身后，轻轻将右手搭在少年的手腕上，左手扒开萨菲罗斯并拢的手指，引导地说道：“放松些，萨菲罗斯。”

    “……是这样吗。”

    这是缺少绿意、由钢铁铸成的米德加永远不会出现的风景，米德加看不到真正的太阳，也不会有大片的绿色，更不会有乡下才会出现的普通砖房。

    杰诺瓦是一种特殊的寄生生物，有着名为重聚效应的能力，作为母体的杰诺瓦会召唤分散在各地的个体并重新聚集起来，然后吞噬这些个体，让杰诺瓦的母体变得更为强大。

    真正属于萨菲罗斯的事物，实在是太少了。能够永久握在手中的东西，更是稀有。多数的事物宛如指尖的沙漏，迟早会在手中溜走，因此萨菲罗斯会毫不犹豫地攥紧想要得到的东西。

    虽然少年的表情看似没有多大的变化，像是面对任务时的沉稳和认真，可他却从其中看出一丝不解疑惑的意味。

    渴水的人是不会眼睁睁的看着水流在自己的指缝中溜走的，生物怎么能接受生命之水的消失呢？

    “你想让我不再痛苦。”祂静静地、深沉地看着萨菲罗斯，“可无论梦里再多么美满，醒来面对的却是一片空虚，这样的落差，不是更痛苦吗？”

    “你真的明白我对你的感情吗？”萨菲罗斯用略微古怪的目光看着他，很快就了然于心。

    本来他该露出微笑才对，听到这样的回答，他该感到高兴才是。

    “明年还能再看到它们吗？”萨菲罗斯问道，普通的生物渺小而脆弱，放养的鱼群，哪一天因为各种意外而灭绝，这也丝毫不奇怪。

    画面依旧清晰，清晰到他能回忆起萨菲罗斯的每一个细微的神态变化。

    那些碍眼的、无用的家伙，也可以一并消失了。

    舒缓柔和的声音，有着无形的魔力，“你的目光无需放在这些人类身上。”

    孩子们在田野间嬉戏，天空有风筝随着孩子们的奔跑而移动，只是风筝不会漫无目的，手中紧握的细线牢牢地牵引住风筝移动的方向。虽然脆弱，可到底没有彻底断裂。

    “只要明年我和你一起回来，就一定还能看到。”他回答道，蓝色的眸子宛若凝结的宝石，熠熠生辉，蕴藏着有如实质的情感。

    如果不将思维投入到梦里，那些过去能称之为美好平淡的回忆中，又有什么来麻痹祂那细微又连绵不绝的痛苦呢？

    他只需要将注意力放在萨菲罗斯的身上就好。

    这是祂记忆中的最初，一切的原点，幻想不曾破碎，凌乱的世界没有缤纷的色彩，虽然单调，却熟悉又安心，将身体置于水下，仿佛回到被星球孕育的过程。

    眼前的一切不是很美好吗？

    由萨菲罗斯所缔造的梦境，对于人类来说，应该是天衣无缝，轻而易举便能哄骗陷于其中的人。

    “可这不一样，萨菲罗斯，梦只是梦，总会有醒来的一天。”祂说道。

    这是混沌之初，既没有天也没有地的世界，只有一片的汪洋，一切可以颠倒，无序又混乱。

    “……我知道你的感情，萨菲罗斯。”

    “不会再看着杰诺瓦，只会看着我。”

    与这边形成反比的，是银发少年身边空无一物，池边的鱼群一哄而散，迅速远离了略有错愕的少年。

    略微下垂的眉眼，抿直的嘴角，少年越是打起精神对待，试图将手中的鱼□□准的投喂到鱼群之中，鱼儿们越是游得飞快。

    星球的能源会成为他们路上的点缀，作为燃料，前往深邃的宇宙。

    或许是因为摆脱不了的睡意，明亮的视野逐渐暗淡，清晰的风景越发模糊，像是画布的像素不断降低，一切变得愈发粗劣。

上来，轻啄他的手指，感觉到痒意，他收回了手，静静地看着水下的波动。

    不过当这一切被打破，萨菲罗斯厌倦了人类过家家的游戏，更是无法容忍被愚弄于其中。决心清扫人类，解放的自由让萨菲罗斯的心中难得感受到了畅快的意味。

    或许比恨更为长久的，是爱。

    “那你的目光会一直放在我的身上吗？萨菲罗斯。”祂问道，声音像是自然的旋律，可以是风声，也可以是雨声等声音掺杂在一起，构成了奇妙的旋律。

    即使看到他的目光放在他人身上，像是有刺扎入心中，比起细微的疼痛，萨菲罗斯更多是难耐的躁意，刺久久不去，伤口逐渐红肿乃至于化脓。

    他要一直看着自己才是，这便是萨菲罗斯从来没有改变过的想法。

    如果不曾拥有，在失去的时候也不至于过于失落。

    可祂对自身记忆和梦境的掌控，在理智褪去的情况下，又不能称得上优秀，于是那些印象深刻又无法摆脱的记忆，也会一并上浮。

    纤长的睫毛微微颤动，萨菲罗斯侧头看向他的眼睛，只觉得身体好像被人定在了原地，一动不动，只是顺着他的动作，僵硬地将鱼食丢了出去，往日的准头好像一下子消失了。

    这完美却又虚假的梦，对于已经快要成为梦中居民的祂而言，迟早会露出破绽。

    时间似乎被完全浪费了，可萨菲罗斯并不觉得空虚，这样看似无意义的经历，反而格外满足。

    如果在这熟悉的梦中一定要找出什么不同，那就是祂那庞大的身躯，如今却展现出来和人类差不多的大小。

    身体停滞于空中，黑色的单翼张开，萨菲罗斯向下与他遥遥相望，眉眼似有无奈，“如果这是你想要的生活，至少暂时沉溺于其中，摆脱那些凌乱的噩梦，享受这短暂的小憩，难道不好吗？瑞维。”

    脚下所踩着的，即是泥，也是水，上可以是下，悬挂的事物可以被踩在脚下，没有太阳和月亮，伸出手触摸到的是黑暗，唯有制造的光源，才能驱散这片无尽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