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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薄一上车就看见了靠窗的许清也。

    许清也静静地听完了尹虹的话,拖鞋孤零零留在地毯前,她踩着帆布鞋平静道:

    她声音干涩地答了一个字,就挂断了电话。

    只有路薄拇指宽的方块蛋糕放在她手心,几乎就占据了她大半个手掌的位置。

    “好。”

    “你不吃吗?”

    “妈妈答应你的一定会做到,你答应妈妈的,也别食言好吗?”

    路薄低头看向她手心只是“受了点皮外伤”的小蛋糕,自觉低头从袋子里拿出小蛋糕吃了起来。

    “我会结的。”

    察觉他的视线,许清也不好意思地抿唇问道:

    “好。”

    许清也皱眉松开手,下意识又看了一眼时间。

    车很快开动,盘转的山路给乘客带来短暂的晕眩,坐在他身边的大叔掏出橘子皮抑制晕眩。

    “能不能载我一程?”

    许清也头也不回地关上了门。

    在后座上坐好,她看向前窗玻璃,随手去拉车门。

    他两指捏着蛋糕,三两口就吃完一小块。分明算得上狼吞虎咽的吃法,由他做起来却意外的从容矜贵。

    看样子她现在需要的首先是睡眠,其次才是食物。

    门锁被轻轻带上,她熟练地从鞋柜第一排拿出自己的拖鞋,换到一半,动作却被尹虹的话打断。

    车开不进小区,许清也下了车就抓着手机狂奔,跑到单元楼下的时候,手机忽然响起一阵铃声。

    “我先走了,你跟阿姨好好聊。”

    “怎么了?”

    路薄有点意外地挑眉。

    女人尴尬的笑容僵硬了些,怀里的男孩听懂了路薄的话,瘪嘴就要爆发一场惊天动地的哭闹。

    昏暗的白光照在男人乌黑浓密的发顶,他低着头拿着杂志,多亏了优秀的高鼻,金丝眼镜才依旧待在该待的地方。

    ——

    没有警车,也没有救护车,直到出租车开到小区门口,她悬着心依旧不能放下。

    “妈妈知道你,当年的婚约错过了也就算了。”

    “所以妈才让你下个月一定要去许氏报道才行。”

    她明知道七八年都过去了也没聊出什么结果,今晚又能聊出什么呢。

    坐在女人腿上的小男孩指着坐椅缝中的蛋糕袋,嘟嘴大声道。

    江闻舟站在门口,家里只开了玄关的灯,新换的白炽灯亮光刺眼。

    客车刚一停稳,许清也就抓着手机越过在座位边拿登山包的路薄,急匆匆地跑下了车。

    母亲温柔的环抱住她,许清也有瞬间的恍惚,伸手回抱住她。

    路薄食指抵在薄唇上,示意他噤声,眼神示意了前后两个位置,认真道:

    “当然不是。”

    路薄伸出黑屏的手机在她面前按了按电源键,似乎在用一点反应也没有的屏幕来佐证自己的话。

    “小也,妈妈会好好陪在你身边的。”尹虹不知道什么时候从沙发上站了起来,长长的影子停在许清也眼前。

    尹虹正对着窗户坐在沙发上,听到门打开的声音也没有回头。

    路薄轻声开口,指了指手中的蛋糕袋。

    好在这趟路线的确很近,没有多留给许清也胡思乱想的时间,很快就到达了丰城站。

    旧小区的洋房并没有电梯,许清也拖着疲倦的脚步站到六楼门口,还没敲门,门就从里面打开来。

    就连司机也看出她的为难,粗着嗓子询问道:

    她的手指纤长骨感,极具欺骗力,路薄第一次发觉她的手心原来连多一块小蛋糕也塞不下,也是第一次怀疑自己的判断。

    “小也,只要他能答应跟你一块来许氏上班,妈妈可以同意你们重新在一起。”

    “小也,是我。”

    “姑娘,你们是一起的吗?”

    女人伸出手指示意他小声些,男孩见母亲并不回应他话,嘟起的小嘴一瘪,眼看就要哭出来。

    车门被一双修长骨感的手拦住,许清也顺着司机的话茫然地转头。透过昏暗的车窗玻璃,她只看到了路薄轮廓清晰的下颌线。

    “妈,我不是因为他。”

    这还是高二之后,许清也第一次听到尹虹这样柔软地妥协。她的心不由地软了两分,蹲下身去换上了半边拖鞋。

    “姑娘你别怕,你要是不认识他你就直说,我一脚油门咱们就走了。”

    许清也难得没有心情去清算人情,只是笑容苦涩地点了点头。

    男孩顺着声音看向蛋糕袋,眼中瞬间闪起光。女人有些不好意思地摆手,低声拒绝道:

    似乎感应到视线,路薄忽然抬头对上许清也的目光。

    丰城对她来说并不陌生,预约好的出租车准时停在客车站的接驳区,许清也很快找到了正确的车牌号。

    “妈,找个有钱人结婚就那么重要吗?”

    “女士,你可能是误会了,我不是要送蛋糕给你们。”

    车窗上满是水雾,他修长白皙的指节沿着模糊的树影描出一条水痕,三两下画出了一朵可爱的玫瑰花。路薄透过抹去水雾的“花瓣”向车窗外看去,只看到一片黑蒙蒙的山石。

    “谢谢师傅,咱们出发吧。”

    “这怎么好意思,不用管他的。”

    接听电话的时候,她才发觉自己的手有些抖。

    “换,倒是可以。”

    尹虹侧开了身,一片对折成巴掌大小的纸片从她口袋中滑落。白炽灯刺眼的灯光就像一盆冷井水,从许清也头顶泼下,包裹住她全身。

    其实她的肚子早就连咕咕抗议的力气都没了,她侧头看向窗外漆黑的公路,谈不上淑女地加快了吃蛋糕的速度。

    一片寂静的窗外传来两声狗吠,许清也回抱的手慢慢松开。

    “过去是妈妈想错了,才让事情最后变得那么难看……”

    “妈。”

    她侧着脸看着窗外,时不时低头看向手上的手机。雾气朦胧地模糊了车窗上的景色,她的小臂拦在腹前,脸色看起来苍白的如同一张纸片。

    弯身从登山包里找出杂志,他扶了扶因为低头动作掉落些许的金丝眼镜,仔细看起资料来。

    许清也收回偷偷看向他的视线,莫名地联想起藏食的龙猫,心情短暂地松快了几秒。

    路过五楼的露台的时候,夜风冰冷地扑面吹来,她停住转身的脚步,目光顿在楼下路灯边的男人身上。

    一盒温热的蛋挞被递到男孩面前,瞬间止住了他眼眶里的泪花。

    单元楼下停着江闻舟的摩托,还是一年前改装过的样子。许清也的视线从摩托车上移到六楼亮着的窗前,听到电话里平静的男声安抚道:

    透过座位和窗台的缝隙,这里正好能看见她因为困倦而一啄一啄的脑袋。

    “你想吃?”

    尹虹回答的很坚决。

    这场景在她的记忆中应该说是熟悉。

    他在这种时候总是显得尤其没有眼力见,即便她脸上为难的神色已经十分明显,路薄还是撑开车门,垂眸目光专注地等待着她的回答。

    “你跟小江还有联系?”

    “可是小也,许氏的水也不浅,你得找个能帮衬你的男人结婚才行。”

    许清也吃蛋糕的样子很秀气,小口小口地。

    他低声跟她前排的中年男人商量了一番,最终以两倍票价成交了许清也前一排靠窗的位置。

    前排座椅缝中的蛋糕袋忽然被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拎走,男人带着不赞同地目光回头。

    她仰头看去,尹女士的手还温柔地抚着她的发顶,让她生出一点点希冀问道:

    尹虹忽然笑了,表情就像许清也小时候摇着她的手臂口是心非地说不想吃软糖一样。

    显然是把路薄当成了纠缠女孩的偏执狂。

    如果忽略他颊侧被蛋糕塞得不明显的鼓起弧度。

                                                    玄关的灯冷冷地拉出她弯腰的影子,尹虹没打算让她回答,轻飘飘道:

    怀里的保温袋透出蛋糕温热的烘焙香味,路薄皱着眉把脚下的地板擦了几遍,最后垫着报纸放下了登山包。

    一路上许清也都认真地看着沿路的车辆。

    《拿错前夫哥的快递后》

    距离太远,她有点不确定他唇角

    许清也的时间经不起耽搁,往里让出位置让路薄上车,才舒了口气朝前座感激道:

    客车重新从服务站发动的时候,许清也靠在车窗边的脑袋随着转弯的车身小幅度地摇摆了几圈。

    “妈妈,我饿。”

    江闻舟知道她们有话要聊,脚步迟疑几秒,还是轻拍了拍许清也的肩:

    是妈妈打来的。

    一闪而逝的玻璃反光中,许清也偏头靠在玻璃窗边,看起来梦中并不安稳。

    江城的冬天湿冷,大巴上没有开空调,冷风被隔绝在窗外,车上仍然带着潮湿的凉意。

    “阿姨没事,你到了的话就上来看看她吧。”

    许清也站在门口,亲眼看到尹虹坐在客厅里身影,心才算是落回了原处,随之而来的就是铺天盖地的疲惫。

    “手机没电了。”

    山路拐过最后一个弯,路边骤然变得刺眼的光线闪过窗边,路薄下意识抬头。

    灯光下,他身边的长椅上细小的灰尘胡乱飞舞。

    或许她是真的不饿?

    最终被一双白皙修长的大手扶住,轻轻靠在一侧坚实宽厚的肩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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