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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挺感激地看着谈吉祥,又把这人刚才说的话在心里念了一遍,认真感谢道:“谢谢你啊,我会好好考虑的。”

    严以珩跟着闷声笑了几声,道:“你偷偷说苏筱坏话,我回去要告诉他!”

    短暂地聊了几句后,谈吉祥收起了笑容,正色道:“你晚上问我的,我其实没想过,就像我当时回复你的,我没有选择的条件。但是……”

    严以珩挠挠头:“没跟你说过,我也需要钱。”

    他在心里反复思考了许久,期间也搜索过很多金融系毕业生的职业规划,还去旁敲侧击问过了韩千一——一哥最早就在一家券商工作,几年前才跳槽到现在的公司。

    谈吉祥晚上有课,得早点吃饭,他同两人打了个招呼便离开了。

    “跟你说,这地方很多情侣约会。”他神神秘秘地说,“我撞见过好多次。”

    他输入了很久,过了好几分钟才又回复了一句简短的话:【以珩,我没办法再花两年或者三年时间读书,我得赚钱。】

    他想,即将到来的这个暑假,一定要去找一份券商的实习工作试试看。他非要亲自试试看,券商的工作到底是不是真的像传说中那样高强度又锻炼人。

    ……要不是今天提起毕业后的打算,严以珩真的很难想象谈吉祥也会有……这样压抑的心情。

    他收起双手,正襟危坐,很认真地说:“……到时候,早点把钱都还给你。”

    谈吉祥说:【不用道歉,咱俩之间不必谈这个。我是想说,我跟你不一样,以珩,你有的选,成绩也好,但我没得选。不过……哎,等我下课回去跟你说,你晚点再睡哦。】

    他把语气放缓了一些,继续说道:“……我妈一年做肾透析花的钱太多了,我没办法心安理得地再继续念书。”

    他的眼睛在“研究生”和“直接工作”这两个选项里来回看着。

    “妈呀,饶命啊!”谈吉祥夸张道,“饶了小的吧,以珩大人!”

    班会结束后,他和苏筱一起回宿舍,刚好碰上要出去吃饭的谈吉祥。

    谈吉祥很快回复了,回复的内容简单也明确。

    他按照帖子上留的号码,拨了一个电话出去。

    他坐不住了,顾不得谈吉祥马上就要上课,赶紧掏出手机给他发了条消息。

    这顿火锅吃了很久。www.siying.me

    【-小谈小谈吉祥如意:我要直接工作的,以珩。】

    严以珩动心了。

    这天下午,他们学校的校内论坛里出现了一个急求实习生的帖子。

    严以珩无法在短时间内做出选择,只在心里暗暗记下这件事,想着回去之后上网搜搜看同专业那些毕业生的选择,再仔细思考。

    “那就行。”谈吉祥笑着说,“我听到过你和家里人打电话,他们很疼你呀,既然没有缺钱缺到这种程度,我想,他们应该也不着急这两三年——当然,我也只是说说我的想法,具体的,肯定还是要跟家里人商量呀!”

    “您好,我是阳城财大的学生,金融系的。我在学校的网站上看到您发的帖子,今晚的这个工作……我可以试试吗?”

    “走啦。”

    严以珩心里一紧——

    他赶紧回复道:【不好意思,我忘了这回事[流泪]】

    最后俩人各退了一步——韩千一开车送严以珩去地铁站。

    来回这样几次之后,严以珩也想了挺多。他有了一点自己的打算,却也不想太早就决定下来,不想把路走窄。

    “好,早点还。”

    “嗯,到了给我发个消息。”韩千一从车窗里伸出手,“……走吧。”

    “……”严以珩无语道,“那好尴尬啊。”

    研究生,公务员,直接工作。

    谈吉祥摆摆手:“谢我干什么?我又没说什么太有用的话。哎呀以珩宝宝,说到底还是因为你优秀,学习成绩好才会考虑这些。你看筱筱,他绝对不纠结,他压根也考不上研究生,哈哈哈哈哈!”

    这段夜聊,最后以这样几句玩笑话结束了。

    严以珩受不了地啧了一声。

    下车时,严以珩摸摸自己的小背包,检查了一遍没有遗落物品后,朝车里的人挥挥手。

    直接工作可以早点赚钱,但如果再多读两年……说不定毕业之后能找更好的工作呢!

    谈吉祥下了晚上的课,连宿舍都没顾上回,先打了一个电话叫严以珩出去。

    “……”严以珩抿了抿嘴,笑开了,“拜拜!”

    严以珩连忙点点头,说:“肯定会跟他们商量,我只是想,在跟他们商量这件事之前,至少我自己心里要有个决定……”

    韩千一耸耸肩:“我车都开了,开车就是为了送你回去时方便点。”

    他比划着,说:“就,你知道,金融这个东西,听起来很高大上,但——这么说吧,全国每年的金融毕业生有多少,你知道吗?竞争压力是你想象不到的。还有,出去之后做什么?券商民工可是最底层的,而且这前提还是——你能去券商。”

    他换了个更轻松的语气说:“坐地铁可以看会儿手机,哈哈哈!”

    “你少来,”严以珩撇撇嘴,“你是为了上班方便。”

    严以珩迟疑着点了点头。

    事情不复杂,但需要时刻清醒、随叫随到;宵夜和咖啡管够,薪资900,报告交了就结。

    这个机会,倒是很快就来了。

    这次,韩千一很罕见地没再说些“你别操心这个”的话。他轻轻点了点头,看向严以珩的视线里,除了以往惯有的温和和……不知道能不能算“溺爱”的那一点点情感,又似乎多了些别的情绪。

    他在原地愣了一会儿,总觉得一哥的情绪好像有点奇怪。然而当他真的仔细再去看看坐在车里的人时,那人却又早已恢复平和。

    后来,大概是韩千一大嘴巴告诉了严舟夫妻俩,有段时间,那两人轮番给严以珩打电话做思想工作。内容很简单,无非就是说,家里欠的钱没那么多了,这些年断断续续还了不少,现在也就剩点零头,让严以珩不要太担心,还是专心读书。

    他还冲他歪歪头:“大马路上还发呆?快走啦,拜拜。”

    “不是……”韩千一低头,颇有点无奈地笑了,“真不是。我上班时喜欢坐地铁。”

    “不尴尬啊,一点都不尴尬!”谈吉祥摇头晃脑地说,“我就一直盯着他们看,看到他们觉得不好意思主动走人为止。”

    正式上课的前一天,班主任给他们班开了个小小的班会。中心内容就一个,一个学期过去了,虽然他们仍然是学校里最年轻的一批学生,但也该试着考虑未来了。

    又过了几天,严以珩开学了,大一新生的第二个学期终于开始了。

    严以珩忽然想到,谈吉祥比自己还大,说不定他想过这个问题呢!

    严以珩好奇地点进去——现在可是学期中,一般企业不会在这个时候急招实习生。

    其他同学多少都有些心不在焉,或许是觉得,现在才刚大一,思考这些未免太早。严以珩可不这么觉得,他可太想赶紧毕业赚钱了。

    他扭过头来看着严以珩,挺认真地说:“如果要我说啊,如果我是你,我可能会选择再读两三年书。”

    谈吉祥莞尔一笑:“多需要呢?有到每周至少都要一千到一千五的程度吗?”

    他拉着严以珩,在宿舍楼背后找了个不太显眼的地方坐着。

    严以珩甚至还跟他分享了这段时间攒的那一点点钱——从前,他一直很害怕在韩千一面前提起和钱相关的话题,他们一家欠了韩家那么多钱,他还接受着来自他们这样那样的礼物。他无法心安理得地接受这些,每每想起,总觉得在韩千一面前抬不起头来。

    饭后,韩千一提出送严以珩回学校。

    他两步走进了地铁站,在他身后,韩千一的车子缓缓关上了车窗,朝相反的方向驶去。www.cuizi.me

    他想了很久,想要安慰一下谈吉祥,又实在不知从何安慰起。思索再三,也只能顺着谈吉祥的话,艰难说道:“我明白你的意思……我其实也……”

    今天……终于也能坦然地谈起这些了。

    严以珩坐在教室最后一排,托着下巴仔细听着老师的话,葡萄一般乌黑的眼睛盯着ppt上的三排字。

    他真把这事忘了!

    点开之后严以珩眼睛都瞪圆了。

    严以珩无法分辨出那是什么,只浅浅地笑了笑,很认可地重复道:“嗯,早点还!”

    *

    这是一家pe,在做并购前的尽职调查,客户那边催得急,第二天就要出报告。尽调小组的人今晚熬夜出东西,需要几个能熬大夜的实习生帮忙整理。

    “等暑假,我去找个和专业相关的实习,应该能再攒一点钱。”严以珩托着脸细细算着,“明天还有奖学金,我还想去参加大学生创业项目,如果能获奖,就有奖金了。”

    谈吉祥很少说自己家里的事,他不避讳谈这些,不避讳告诉别人,他家里的经济状况真的很糟糕很糟糕,但他似乎从来不为这些苦恼焦虑。

    严以珩跟他分享了很多那份短暂的实习中发生的有趣事情,韩千一早就脱离校园生活了,却也听得津津有味。

    严以珩心里对谈吉祥的印象又更深刻了几分,同时,他也终于开始规划起了自己的未来。

    他低低地重复道:“我没办法,但你不一样……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严以珩再次无言以对了:“……好像也……没有到这种程度……”

    “真不用了,我坐地铁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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