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小蛮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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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孩子眨了眨眼睛，却不说话，只是抬头看向身旁与自己牵着手的少女。
陆仁也不例外，看着这么可爱的小孩子，简直恨不能在脸上笑出一朵花来，好让人家充分感受到他内心的喜爱，说话间语调又轻柔了几分：“可是你要入我白麓书院？”
宫外，白麓书院又迎来了三年一度的招生季。钟灵毓秀的白麓山上，闻讯领着自家孩子前来报名的人们络绎不绝。可不论是那些个有头有脸的名门望族，还是人微言轻的平民百姓，都不得不自山脚下起步行上山，这便是白麓书院的第一重考验——入书院者不问出身，不管你是王族贵胄还是罪人之子，白麓书院皆一视同仁，所以想入此门，先要拿出足够的诚意。
小蛮子每说出一个字，闻知宜的眉头就皱得更深一些。
一双明显带有新伤血痕的手臂率先出现在主仆二人的视线里，接着是一头乱糟糟扎起的微卷的长发，最后是一身灰黑色打着布丁的衣服。
孩子五六岁模样，正是最天真无邪的年纪，眉清目秀，面红齿白，一双瞳孔好似价值连城的白壁上嵌了紫玉葡萄，澄净清灵，叫人一看便觉得欢喜。
乌洛国只是大齐的附属国，年年上供，这次乌洛国的猎户侥幸发现一只受伤的老虎，乌洛国君知道后命人前去将老虎医治好，连同驯兽师一同巴巴儿的进献到大齐来，供大齐皇帝赏玩。
绿娆道：“看着像前阵子刚拨去关雎宫伺候的那些个。”
再细看其容貌，虽然瘦得有些脱了相，两颊都微微凹进去，下巴更是尖得仿佛能戳穿他自己的琵琶骨，但五官却秀丽而深邃，微卷的发丝在日光下泛出茶色的光泽，不失为一个异族美人胚子。
小蛮子的这个年纪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却是顿顿吃不饱，才会瘦成这样。
被这么一打扰，闻知宜睡意全无，又瞧着小蛮子瘦得可怜，一时起了恻隐之心，干脆留他在鸾鸣宫吃饱了饭，又替他简单处理了身上那些伤口后，才让绿娆将他送回去。
或许是已经意识到对面来人的武功高超，自己绝不是对手，床底下的那个人只犹豫了片刻，便缓缓地从床底爬了出来。
时值九月，秋老虎煞是磨人，好在昨夜一场新雨降了暑气，让今日清爽不少，加之山间草木一秋，空气也是分外清新。看看不远处参天古木在书院外投下一片光影斑驳，虚掩的院门更显书院深藏若虚，院门外则是各自牵着孩子排队等候在外望眼欲穿的家长们，
而在乌洛国，能被选中做驯兽师的孩子都是穷苦人家出身，如今还被进贡到大齐来，怕是在乌洛国连家都没了。
绿娆并未因为他是个孩子就放松半分警惕，目光锐利地盯着他：“抬起头来！”
少年低着头站在她们面前，身形因为拘谨和紧张而微微佝偻着，两颊尽是灰尘和细碎的伤痕，不知是不是方才逃跑的途中摔出来的。
她甚至有些怀疑是不是自己当初的报复对沈明珠打击太大，以至于沈明珠已然精神失常了，才会离谱到想要以身饲虎。
闻知宜心中仍有戒心，冷声问道：“你是何人？为何闯进本宫的寝殿来？”
后面的人应声上前，是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孩子，被一个面容清秀的姑娘牢牢牵在手里。
方才闯入时太匆忙，没来得及细看，直到这时闻知宜才看清，这竟是个约莫只有十三四岁的瘦弱少年。
闻知宜不禁扶额：“小蛮子是吧？那些人为什么要抓你？”
闻知宜瞧着有趣，故意逗他道：“你想怎么报答我？用你驯化的老虎吗？”
“小蛮子？驯兽师？”闻知宜依旧皱眉，向绿娆问道，“外面那些是什么人？”
这只猛虎是前日才被乌洛国的使者送进京城的。
这个沈明珠是嫌命长了吗？会食人的老虎有什么好摸的！
少年张了张口，用不太流利的官话说道：“我是乌洛国来的驯兽师，他们都叫我小蛮子。”
“是他们服侍的那位娘娘想摸老虎，太危险了，我不让，他们就打我，太疼了，我还手，跑了，他们就追着我打……”
小蛮子愣了一下，微微红了脸颊，低声道：“如果您需要的话，小蛮子愿意为您这么做……”
“关雎宫？”那不就是沈明珠的人？
年酒牵着孩子随队伍向前走了两步，顺便低声警告他：“这种时候，你最好少给我惹麻烦。”
负责今年新生入门登记工作的门生陆仁秉持着书院的君子门风和一丝不苟的工作态度，笑容友善，言语谦和，着实是个彬彬有礼的好学生。
山门前熙熙攘攘，虽说在书院的安排下秩序井然，但就这么干等着也着实无趣。
说话间，排在前面的人越来越少，眼看着就要轮到年酒。透过人群缝隙可以看到负责登记工作的年轻后生，青衫儒雅，笑容和煦，连唤人的声音都高得恰到好处：“下一位！”
少年顺从地抬头，闻知宜顿时眼前一亮，这小子竟然有一双湖蓝色的眸子！
临走时，小蛮子用那双碧湖般晶亮的眸子看着闻知宜，用他依然不太标准的官话表达着自己的谢意：“非常感激您，您是个好人，天神会保佑您的，我也会报答您的。”
“好了，下一位！”
“算了吧，驯兽哪是那么容易的事？你连让老虎被人摸一下都做不到，更别提驱使他们为你做事了？”闻知宜不以为意地摆摆手，“绿娆，送他回去吧，若有人问起，就说这小子是跑迷了路，在扶春园被你捡到的。”
白麓书院流芳百年，享誉各地，白麓门内无等闲。便是天分再普通的孩子，一旦有幸受书院教导，将来也必然能有所作为，受一方尊敬。因此各家各户都眼巴巴地将自家适龄的孩子，盼着能得书院垂怜。
美则美矣，终归是来路不明。
] 孩子眨了眨眼睛，却不说话，只是抬头看向身旁与自己牵着手的少女。
陆仁也不例外，看着这么可爱的小孩子，简直恨不能在脸上笑出一朵花来，好让人家充分感受到他内心的喜爱，说话间语调又轻柔了几分：“可是你要入我白麓书院？”
宫外，白麓书院又迎来了三年一度的招生季。钟灵毓秀的白麓山上，闻讯领着自家孩子前来报名的人们络绎不绝。可不论是那些个有头有脸的名门望族，还是人微言轻的平民百姓，都不得不自山脚下起步行上山，这便是白麓书院的第一重考验——入书院者不问出身，不管你是王族贵胄还是罪人之子，白麓书院皆一视同仁，所以想入此门，先要拿出足够的诚意。
小蛮子每说出一个字，闻知宜的眉头就皱得更深一些。
一双明显带有新伤血痕的手臂率先出现在主仆二人的视线里，接着是一头乱糟糟扎起的微卷的长发，最后是一身灰黑色打着布丁的衣服。
孩子五六岁模样，正是最天真无邪的年纪，眉清目秀，面红齿白，一双瞳孔好似价值连城的白壁上嵌了紫玉葡萄，澄净清灵，叫人一看便觉得欢喜。
乌洛国只是大齐的附属国，年年上供，这次乌洛国的猎户侥幸发现一只受伤的老虎，乌洛国君知道后命人前去将老虎医治好，连同驯兽师一同巴巴儿的进献到大齐来，供大齐皇帝赏玩。
绿娆道：“看着像前阵子刚拨去关雎宫伺候的那些个。”
再细看其容貌，虽然瘦得有些脱了相，两颊都微微凹进去，下巴更是尖得仿佛能戳穿他自己的琵琶骨，但五官却秀丽而深邃，微卷的发丝在日光下泛出茶色的光泽，不失为一个异族美人胚子。
小蛮子的这个年纪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却是顿顿吃不饱，才会瘦成这样。
被这么一打扰，闻知宜睡意全无，又瞧着小蛮子瘦得可怜，一时起了恻隐之心，干脆留他在鸾鸣宫吃饱了饭，又替他简单处理了身上那些伤口后，才让绿娆将他送回去。
或许是已经意识到对面来人的武功高超，自己绝不是对手，床底下的那个人只犹豫了片刻，便缓缓地从床底爬了出来。
时值九月，秋老虎煞是磨人，好在昨夜一场新雨降了暑气，让今日清爽不少，加之山间草木一秋，空气也是分外清新。看看不远处参天古木在书院外投下一片光影斑驳，虚掩的院门更显书院深藏若虚，院门外则是各自牵着孩子排队等候在外望眼欲穿的家长们，
而在乌洛国，能被选中做驯兽师的孩子都是穷苦人家出身，如今还被进贡到大齐来，怕是在乌洛国连家都没了。
绿娆并未因为他是个孩子就放松半分警惕，目光锐利地盯着他：“抬起头来！”
少年低着头站在她们面前，身形因为拘谨和紧张而微微佝偻着，两颊尽是灰尘和细碎的伤痕，不知是不是方才逃跑的途中摔出来的。
她甚至有些怀疑是不是自己当初的报复对沈明珠打击太大，以至于沈明珠已然精神失常了，才会离谱到想要以身饲虎。
闻知宜心中仍有戒心，冷声问道：“你是何人？为何闯进本宫的寝殿来？”
后面的人应声上前，是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孩子，被一个面容清秀的姑娘牢牢牵在手里。
方才闯入时太匆忙，没来得及细看，直到这时闻知宜才看清，这竟是个约莫只有十三四岁的瘦弱少年。
闻知宜不禁扶额：“小蛮子是吧？那些人为什么要抓你？”
闻知宜瞧着有趣，故意逗他道：“你想怎么报答我？用你驯化的老虎吗？”
“小蛮子？驯兽师？”闻知宜依旧皱眉，向绿娆问道，“外面那些是什么人？”
这只猛虎是前日才被乌洛国的使者送进京城的。
这个沈明珠是嫌命长了吗？会食人的老虎有什么好摸的！
少年张了张口，用不太流利的官话说道：“我是乌洛国来的驯兽师，他们都叫我小蛮子。”
“是他们服侍的那位娘娘想摸老虎，太危险了，我不让，他们就打我，太疼了，我还手，跑了，他们就追着我打……”
小蛮子愣了一下，微微红了脸颊，低声道：“如果您需要的话，小蛮子愿意为您这么做……”
“关雎宫？”那不就是沈明珠的人？
年酒牵着孩子随队伍向前走了两步，顺便低声警告他：“这种时候，你最好少给我惹麻烦。”
负责今年新生入门登记工作的门生陆仁秉持着书院的君子门风和一丝不苟的工作态度，笑容友善，言语谦和，着实是个彬彬有礼的好学生。
山门前熙熙攘攘，虽说在书院的安排下秩序井然，但就这么干等着也着实无趣。
说话间，排在前面的人越来越少，眼看着就要轮到年酒。透过人群缝隙可以看到负责登记工作的年轻后生，青衫儒雅，笑容和煦，连唤人的声音都高得恰到好处：“下一位！”
少年顺从地抬头，闻知宜顿时眼前一亮，这小子竟然有一双湖蓝色的眸子！
临走时，小蛮子用那双碧湖般晶亮的眸子看着闻知宜，用他依然不太标准的官话表达着自己的谢意：“非常感激您，您是个好人，天神会保佑您的，我也会报答您的。”
“好了，下一位！”
“算了吧，驯兽哪是那么容易的事？你连让老虎被人摸一下都做不到，更别提驱使他们为你做事了？”闻知宜不以为意地摆摆手，“绿娆，送他回去吧，若有人问起，就说这小子是跑迷了路，在扶春园被你捡到的。”
白麓书院流芳百年，享誉各地，白麓门内无等闲。便是天分再普通的孩子，一旦有幸受书院教导，将来也必然能有所作为，受一方尊敬。因此各家各户都眼巴巴地将自家适龄的孩子，盼着能得书院垂怜。
美则美矣，终归是来路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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