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2

[    【作者黄易提示：如果章节内容错乱的话，关掉阅读模式,关闭广告拦截即可正常】

]    他看到晴子。



    凌渡宇知道巴极毒品行业的急流勇退，一定在南美洲引起很大的反响，没有人明白如日中天的他，怎会干此傻事，而因牵连广泛的关系，一定引起黑道重新分配实力的生死争斗，甚至巴极也被卷入漩涡里。

    异象突起。

    雾更浓。

    晴子站在湖边，离开他只有十多尺，他可以清楚地看到晴子扣人心弦的脸庞，一蹙额，一皱眉，都能传达一种微妙复杂的情绪。

    巴极眉头一皱，神色不善。

    梦湖的云雾像有意志的异物，无风自动，在他面前轻轻旋动。

    巴极的声音在他身旁响起道：“你在想什么？为什么不陪爱丽丝跳舞？”

    湖雾从早先的旋动，变成滚动翻腾，活像有条巨龙在作浪兴波。

    屏幕上剩下了巴极孤独的一个人，只听他喃喃道：“晴子，我已不沾手毒品的生意了，还不出来见我吗？”

    电子门仍然开着，隐约有人声传出。

    两人间一阵难堪的沉默。

    凌渡宇闭上眼睛，用力地深呼吸，直至肺部充满了生力军的新鲜空气，才张开眼，望向一脸疑惑的巴极，正容道：“我有一个非常荒谬的想法。”

    传声器中，白理臣沉声道：“博士，我希望你要考虑这决定，试想我们牺牲了多少兄弟，才垄断了南美洲的主要大麻和可卡因的买卖，这样放弃，实在可惜。”

    两人的目光都被梦湖的雾景吸引，露台灯光不及处，没在烟雾里，较远环湖的路灯，造成一大串连绵不断的光晕。

    凌巴两人骇然退后。

    巴极眼中露出警惕和会意的神情，想起来了梦湖居住这十年，和十年前的差异。自己也变了很多，多愁善感，追求渺不可测的爱情和梦想，以至于现在毅然放弃了经营超过二十五年的毒品生意。

    来也怱怱，去也怱怱。

    凌渡宇心神受到难以形容的震撼，软弱地跪了下来，感伤如无边无际的大海，使他遭到灭顶之祸。

    凌渡宇失笑道：“说的正是。”

    他跪了下来，亲吻巴极的鞋，脸上有种令人不能怀疑的真诚和虔敬。

    凌渡宇望向湖水，低沉地道：“其实这关系是双边的，由第一眼看到梦湖开始……”他沉默了片刻，想起战机冲破湖露，飞临梦湖的上空那令人难忘的光景，继续道：“我便觉得自己在变化。”

    巴极喝道：“不要再说，我决定完全退出，便是完全退出，这是命令！”

    凌渡宇离开了保安电视室，回到露台上，玻璃屋内依然热闹非常，凌渡宇心中塞满另一种情绪，倚在栏杆上，远眺湖景。

    凌渡宇凝目入湖雾的深处，沉声道：“我脑中想的和你想的，是同一样的事情。”

    凌渡宇道：“我忘记了梦湖外的世界，甚至忘记了我在纽约的女朋友，而在不断追寻一个梦想，一个只有在无知的童年时才有勇气去憧憬的美梦。我不可以说这梦想就是爱情，而是比爱情更要超越，或者可以说是一种对‘美’的渴想和追求，那是藏在和深埋在每一个人心底的‘梦’。

    这是玻璃屋的保安室，只不知保安人员到了哪里去，又或者这是不须值班的时刻，刚才的神秘女子，是在窃听巴极和白理臣的对话。

    厅中气氛热闹，却见不到爱丽丝，凌渡宇并不多问，到了十一时许，他告辞而去。

    巴极无奈一笑，三人一齐返回厅内。

    巴极脸色一冷，寒声道：“告诉他我今天没空听电话。”

    巴极愕然，继而露出深思的表情。

    这人站起身来，身形高瘦，最少有六尺四寸，虽然瘦，却像钢筋铁条般充盈着惊人的力量。狭长的面孔，微曲而起节的鼻梁，精芒内藏的双眼，有种冷血的味道，使人见而心寒。

    凌渡宇正要说话，门被推了开来，一人大步走出，凌渡宇大奇，什么人斗胆不先请示就走进来。

    露台外的梦湖，湖雾渐趋稀薄，情款深深地为她笼上一层轻纱。

    湖雾重归平静。

    巴极脸容恢复平静，望向凌渡宇。

    巴极目光灼灼，等候他把话说出来。

    大夫人艾思的声音在两人身后响起道：“一位是主人，另一位是最重要的贵宾，怎能弃我们不顾。”

    凌渡宇经历过刚才舞会的吵闹，深深地享受着现在此刻的一人独行。

    凌渡宇心中戚然，在巴极这种人身上，看到这真诚的深爱，尤其令人感动。

    巴极笑道：“有什么事比我们现在所干的更荒谬？”

    只有神秘的黑夜，这样的湖雾，才能感动他。

    巴极对他的欲言又止皱眉道：“你想说什么？”

    他失去了控制身体的力量，向前扑去，脸庞贴着冰冷的湖边泥土时，才蓦地醒觉过来，猛然抬头，伊人已杳。

    巴极低声道：“起来！”

    泪水染湿了胸前的华服。

    凌渡宇“嗯”地应了一声，并没有留心聆听。

    凌渡宇嘴角一牵，欲笑，却笑不出来。

    顺着沿湖的道路，在夜风的吹拂下，凌渡宇感到无边无际的松弛和舒畅，这世界无时不有的难题，这一刻完全与他无关。

    凌渡宇神思飞越，想起晴子的绝代风姿，虽是回眸一瞥，已使他不能有片刻忘怀。

    巴极自信地笑道：“他要碰我，还未够斤两。”

    巴极向凌渡宇道：“我

    眸子内永无终极的忧郁，像瀑布般倾注往他的心湖内。

    凌渡宇道：“原因很简单，因为梦湖知道我来了。”

    他从未想到，世间竟有如此能传达内心世界的美丽脸庞，如此含蓄却又是那样丰富多姿的表情。

    白理臣声音有点焦急，道：“不如这样，我们不买也不卖，却依然提供所有运输的渠道和工具……”

    巴极沉醉在自己的情感中，没在意凌渡宇的失常，继续道：“往日大湖雾时，总是渐渐形成，从没有像昨夜般，突然而来，事前无半点先兆。其次，一夜的大湖雾后，总要隔上最少三日或一星期的时间，才有第二个大湖雾的出现，从没有像过去两晚的连续出现。”叹了一口气，自言自语地问道：“这是什么原因？”

    凌渡宇走了进去，门内是个大房间，有十多个荧光幕在不断闪亮，大部分都是玻璃屋大厅内的舞会情景，其中一个屏幕上，他看到爱丽丝气鼓鼓地站在一角，艾思正在她身旁劝解。左下角的电视幕只有两个人，却不是在大厅内，而似是一个休息室的地方，扩音器的声音从那处传出来，两个人赫然是巴极和他的头号手下白理臣。

    巴极放眼湖内，雾气愈来愈浓。

    巴极淡淡道：“不要再说，这是我的决定，理臣！单是我在各地的投资，已够我们丰裕地过上一百世，何况我们的军火生意，仍是方兴未艾。”

    拒绝了司机的接送，信步往哭石的方向走去，他想冷静地思索一些问题。

    凌渡宇和巴极两人坐在玻璃屋的大露台上，共进早餐。

    好一会，白理臣低声道：“是的！博士。”转身走了出去。

    风势骤然转急，湖雾在他身前身后，飞舞卷缠，就像那晚见到晴子时一样，想到这里，凌渡宇心中一动，抬头前望。

    “在男女关系上我变得敏感。对爱情出奇地渴求，其他女孩如爱丽丝等更能触动我的心灵，就像梦湖打开了爱情的心扉，使我追求往日较为忽视的事物。”

    环湖的灯光下，在雾的缠绕里，一切是那样地不切实。

    这人笔直来到巴极面前，做了个非常奇怪的动作。

    女子骇然大惊，死命急退，一下子退到露台的栏杆旁，毫不犹豫地翻身没入湖水里。

    凌渡宇想了一会，想说话，又把话吞了回去。

    若隐若现的雾里，白纱和黑发挥舞卷扬下，晴子亮如星辰的眼睛，凝视着他。

    敲门声响，一个大汉走出露台，拿着无线电话，恭敬地向巴极道：“博士，白理臣先生从巴拿马来的电话。”

    凌渡宇忙打圆场，大笑道：“巴兄！我们进去敬他几杯，如何。”

    大汉遵命退出。

    巴极打开话匣子，缓缓道：“这几天，梦湖变了很多。”他眼中满布红丝，显然是一夜未睡。

    他望向巴极的眼神，却是绝对的敬诚。

    随着脸上表情的微妙转换，她的眼睛也在变化着，由忧郁到怨怼、哀伤、无奈，每一个转变都是那样地令人心碎。

    凌渡宇大叹可惜，女子身手高明，居然能在他眼前逸去。不过他清楚知道这女子并非晴子，因为身材远较娇小，刚才抱着她的滋味，匀称的身段，仍是令他感到温馨刺激。另一个想法浮上心头，要知湖内满布电子感应器，除非这女子深悉其中布置，否则一定难逃耳目，可知这定是熟知梦湖的人。

    凌渡宇神色茫然，默默地吃早点。他心中内疚，昨夜遇到晴子时，完全记不起他和巴极的寻人合约，现在也不打算告诉巴极昨夜的事，他说不出这样做的原因，只是觉得应该是这样。

    巴极叹了一口气道：“很多谢你打开了我的茅塞，想我未搬来梦湖前，以冷血无情、心狠手辣著称南美，女人只是我的玩物，从没有令我丝毫留恋，岂知如今……唉，不过，我已泥足深陷，没有了梦湖和她所带来的忧郁恩怨，我也不知怎样生存下去。”

    一股强烈的哀伤情怀，从他心灵的深处狂涌出来，形成无数泛滥的洪流，充斥在胸臆间。

    白理臣道：“毒品生意，我们是居于主动；军火生意，却受着军火供应商的剥削和尅扣，何况南美的其他毒贩，特别是哥伦比亚的邦达，一向对我们的地盘虎视眈眈，你这样突然退出，他一定会乘虚而入，把你的地盘接收过来，那时此消彼长，他会放过我们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