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上帝之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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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红树缓缓闭上双目。

    时间不断消逝，凌渡宇的心一直往下沉。

    艾蓉仙骇然大惊，敌人以压倒性的实力，一下子控制了整座村落。

    洞穴内没有动静。风声呼啸作响。

    他心神狂震。

    第三次是在遇上那上帝之媒的奇怪植物。

    第一次是在草原的机舱内，当时他在原始大森林的边缘，度过第一夜。

    他又接触到那股生命的力量。

    她缓缓向村外走去，出外狩猎的俾格米战士，抬着收获返回村内，野兔、野猪，所得甚丰。采摘野果的小孩和妇女，也陆续回来。

    当他再转入另一支道，眼前一亮，一盏点燃了的羊油灯，挂在洞壁上。

    洞旁两边画满了壁画，右方放了一个犀牛皮做的大鼓，山穴里便是曾经服食上帝之媒却不死的伟大俾格米人巫神——红树。

    这次他抬头望向洞穴凹凸不平的顶部，心神恍似飞到很远很远的地方。

    红树默然不言，好一会才道：“正好相反，我是祂的敌人，也是祂唯一的人类敌人。”

    却比任何一次强烈。因为他现在是直接感触到那灵觉的来源，通过红树深至无限的双眸，接触到那生命的汪洋。

    洞内传来第二声叹息。

    红树续道：“在以千亿年计的某一久远年代，祂厌倦了永无止境的旅行。于是，祂选了虚空中一个平凡的星体，作为祂‘驻脚’的地方。”

    太阳落向西山，他们说凌渡宇今早出发前往的地方，正是太阳落下处，太阳西沉了，不知他们抵达了没有？

    第四次是当血印以占卜决定是否让他来见红树时。

    红树收回望向穴顶的目光，转向凌渡宇，脸容不见丝毫波动，淡然道：“年轻人！因何来此？”

    “你来了！”声音低沉柔和，清楚嘹亮，说的是非洲的班图语。

    红树道：“年轻人，我知道你心内每一个念头，知道你要在黑妖林找寻失去的东西，从你一踏足草原开始，我便知道。”

    太阳逐渐移下往西边的地平线遁去，远方的黑妖林沐浴在太阳的余晖下，诡异绝伦。

    鼓声像在召唤远方黑妖林居住的精灵。

    凌渡宇有种奇怪的感觉，似乎山洞内有着非常熟悉的某种东西，偏又说不上来是什么。他这次求见红树，唯一目的便是要向这个知道黑妖林个中情形的人，查询入林的诀要。

    红树沉默了一会，才道：“黑妖林是祂的私产、人类的禁地。”

    血印站起身来，同情地望着他这位老朋友，沉声道：“兄弟！我们走吧。”

    太阳沉下大地，只剩一点余霞。

    天色转暗，那也是凌渡宇心情的写照，看来他只好靠自己的力量独闯黑妖林了。

    就在此刻，洞穴内响起一声深沉的叹息。

    凌渡宇有一种想法，就是他平常所习惯了的节奏，那把时间分割作时、分、秒的节奏，完全不适用于眼前这老者身上。

    血印和四名俾格米战士向着洞穴跪拜。

    十多年不问世事的异人红树，终于作出反应。

    凌渡宇脑中一片空白，他从未见过眼神比眼前的老者更深邃、更光亮、更锐利的。即使是西藏最有道行的高僧也远比不上他。

    老人外形看来很老，偏是发须乌黑发亮，脸色红润，不见一条皱纹，与他的年纪和外形全不配合。就像一名二十岁的青年，化装成老人的模样。

    这难道就是红树，一个超越百岁的老人？

    红树已有十多年不见他的族人，这次是否会为一个外人破例？他是否真如他所胡诌，是他等了多年的人？

    红树倏地张开双目，两道光芒射进凌渡宇心坎里。

    凌渡宇不由自主向洞穴走进去，里面一片漆黑。

    第二次是在森林内。

    一架直升机向她的方向驶来，在搜索漏网之鱼，这时艾蓉仙想到唯一的事：就是逃走。

    凌渡宇听到自己软弱地问道：“这和黑妖林有什么关系？”

    血印和其他俾格米战士俯伏地上，凌渡宇甚至看到其中两名战士忍不住颤抖起来。

    到了下午时分，他们进入日没之峰的山区，一片黑压压低陷下去的树林，在东北方十多里处，延绵五十多里，便是凌渡宇这次千辛万苦要前往的目的地——黑妖林了。

    这是第五次。

    艾蓉仙在俾格米人的村庄中，闷极无聊，没有凌渡宇在身边，七彩缤彩的世界忽地失去了颜色，一切是那样地灰暗。

    凌渡宇想起中国老子《道德经》所记载的：“有物浑成，先天地生，寂兮寥兮，独立而不改，运行而不殆……”不正是红树所说及这“祂”的写照？

    时间一点一滴溜走。

    红树的声音响起，自言自语地道：“我们这宇宙出现之时，一股庞大无匹的力量，同时诞生。祂不知自己从何而来，也不知应往何去？祂感知的范围无始无终，能延伸至宇宙无尽的深处，也能贯通其他时空的异域、其他的宇宙。”

    红树又再闭起双目。

    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里，凌渡宇发现一点微弱的光芒，在左方远处亮起。凌渡宇虽然带有手电筒，却不敢拿起来照明，也不敢戴上那红外光夜视镜，怕触犯了红树的禁忌。

    凌渡宇自负才智，这时却一点也推想不出，这充满异力的老人，下一步的行动、下一句的话语。

    血印这时站了起来，脸容肃穆，缓缓走到大鼓旁，举起右掌，一连在鼓皮上拍了三下。

    灯下盘膝坐着一位俾格米老人，发须长及胸前，纠结一起。

    凌渡宇问道：“神的旨意是什么？”既然要明白神的旨意，才能活着走出黑妖林，他这个问题自是关键所在。

    凌渡宇不是不想说话，而是喉咙似乎被什么东西卡着，发不出声音。

    凌渡宇骇然望向红树，迎上那对精灵深邃的眼神。

    红树答道：“一切从祂而来，也从祂而去。”

    血印和其他人跪伏地上。

    红树道：“祂在这宇宙内以超越光速千百倍的速度旅行，探索每一个星球、搜寻其他类似祂的‘生命’和‘力量’。”

    直升机以惊人的声势在村庄上盘旋，旋桨刮起的狂风把村中的棚舍吹得东倒西歪，很多东西被卷上半空，形势混乱。

    凌渡宇俯伏地上，全身冷汗。

    凌渡宇问道：“难道祂住进黑妖林内去了？

    洞穴也响起低沉的回应。这是一个深入的洞穴。

    火光愈来愈明亮，山洞内的情形隐约可见。洞穴愈往内走，愈是广阔，穴道斜斜往下伸展，愈往下走，湿气愈重。他很难想象人类可以在这地方长年累月蛰居。

    在白雾中，隐约见到俾格米人不断倒下，直升机还不断喷射这种使人晕倒的气体。

    他也是心情紧张。

    山势并不陡峭，所以虽然无路可循，依然不太难行，两个多小时，众人攀到山腰上的一个山洞前。

    凌渡宇愕然，想不到会引出这样一句话。

    凌渡宇点点头，其他俾格米战士纷纷起立，准备回程。

    艾蓉仙被严格禁止随行，她虽然极不愿意，也无法可施。

    第二天早上，血印和凌渡宇及四名俾格米战士，起程前往红树隐居的山林，那被俾格米人称为日没之峰的地方。

    他小心翼翼，在纵横交错的穴道里，摸索着火光的源头。

    凌渡宇呆呆地点头，他在这充满神秘力量的老人前，已忘记了来此的目的。

    老人闭目，不动如雕像。

    艾蓉仙一直走往村外，她摸摸怀中的曲尺，心里踏实了很多，她只不过想到附近一条清溪旁坐坐，胜似闷在村子里，像奇禽异兽般被那些俾格米人围观。

    血印等人不敢跟进。

    这是夜入而归的时候。

    一行六人全速赶路。

    他回答得很快，凌渡宇却完全把握不到，这答案和活着走出黑妖林有任何关系？难道这次谒见红树，要无功而返？

    红树闭目道：“黑妖林是‘神’的私产，若非深悉神的旨意，没有人可以深入后再走出来。”

    咚！咚！咚！鼓声传遍整个山头。回音在四方响起，谷应山鸣。

    凌渡宇蓦地想起此行的目的，问道：“我想请教黑妖林的事。”

    艾蓉仙骇然仰望，十多架战斗直升机掠过树林的上空，向远处的俾格米村庄俯冲而去，直升机射出一道又一道的白烟，把整个村庄吞噬在白雾里。

    凌渡宇大惑不解，即使真有这“神”、这“上帝”的存在，难道祂也要像人类那样、划地为界、霸占土地？可是为了进入黑妖林，他却不能不听红树说下去。

    凌渡宇在他面前缓缓坐下，耐心地守候。

    凌渡宇大喜过望，几乎不敢相信耳朵，但一看他人的神情，又知道自己的听觉没有出问题。

    头上忽地传来轧轧的声响。

    他是属于另一种节奏和频率。

    红树再张目。

    红树又张开电芒闪现的双目，直射进茫然的凌渡宇眼内。

    红树闭起双目。

    他也想活着把军火带出黑妖林。自然界有很多力量是人类不能想象的，尤其是世上最原始的林区。

    他想起少年时代，在庙内的地下室，随密宗高僧学艺的情景。

    凌渡宇心中气恼，暗忖又是这类迷信说法，怒道：“那你又凭什么活着走出来，是否因为你是神的奴隶？”他声音提高了不少，在洞穴内引起一下下逐渐远去的回音。

    红树望向穴顶，深沉地道：“生命的真相，惊怵可怖，终日向神膜拜的人类，有谁晓得神的面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