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清欢无味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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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醒来，被翻红浪，温香满怀。

    家里他还是甩手掌柜，啥也不管不问，每天就是练拳、看书、习字，约几个狐朋狗友喝酒吹牛。唯一的变化是不再在乎那些直奔下三路的言语，他也俗起来。

    拜堂时崔万山就觉得新娘子身形颇似高若梅，那几步路走的婀娜多姿，步步生莲。他一望便知新娘子脚下虚浮没有功夫功底，非是练武之人。

    醉酒的崔万山看她像极了高若梅。但他又实在无法想象出高若梅安静时的样子。

    闹嚷声摇晃了烛火，屋里一切摆设也跟着不安分跳跃明灭，唯一不动的只有坐在床边凤冠霞帔的女人。等众人闹够了，才被崔万山伸开双臂使劲推出洞房。

    新娘子轻轻点头。崔万山狂跳的心慢慢平复。按照嫂子们传授，他扶起新娘到桌前面对面坐定，喝了合卺酒，又陪着新娘子吃些饭食。

    “俺想……想解手。”声若蚊蚋。

    他挥掌扇熄了红烛，把新娘子拉进怀里。

    这令崔万山难忍受，甚至更加不安。白静一点不像高若梅。高若梅即使不说话，周围也有温度。

    崔万山迷恋上了这个叫白静的女人。他陷入温柔，消融了。

    白静对家里的奴仆恩威并施，赏罚分明。从此这个家由阿爷手交给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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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子就这样甜美而安逸的过着，有一点使崔万山不解，甚至感觉无奈和恐惧。

    他关上窗，回转身看新娘子站在床边，双手交叉紧握，低头窘迫的站着。他伸手拉住新娘子的手。那小手明显缩了一下，然后安放在崔万山手中不动，手温凉如软玉。

    新婚之夜，被人灌了一肚子酒的崔万山，众星捧月般被人簇拥着进了洞房。

    她实在游客又饿，便喝一杯清水，匆匆吃几口饭，坐着不动。崔万山见她不再吃饭，就站起来，新娘子也慌忙起身，却不知道该做什么。崔万山打水洗脚，她忙上前伺候。他却要她先洗，她红了脸不知如何是好。崔万山转过身，她才脱鞋洗脚。洗完后却又不知该将洗脚水倒在何处。崔万山端起盆，蹑手蹑脚走到窗前，猛的推开窗把洗脚水泼出去。黑暗中传来一阵笑骂，几个人影窜出。

    蜜里调油的日子，他是安闲的，静静看着白静不声不响的做事，如坐空谷静看云卷云舒云聚云散。

    崔万山想，这样的白静内心是什么样的呢，真如外表所见？

    阿爷对她更加满意，点头道：来说是非者，必是是非人。儿媳妇做得好。

    新娘头微微低垂，一张白净中微红的脸，抿着薄薄的嘴唇，眼睛看向着地面，睫毛微微抖动，袖中只露出纤纤洁白的手指，红裙下的小脚不安的往回收了收。她尽管嘴角上扬，但难掩无助紧张娇羞。

    借着外边透进来的微光，他从床后拿出溺盆，然后走到床另一头背过身去，听到细细索索的解衣声，然后是珠落玉盘的叮咚声。

    妯娌们的话好像是拿大锤高高举过头顶使劲砸在棉花堆上，根本就没有着力点。就像是对着一面墙在说话，听不到赞同还是反对。她那双眼睛总是似笑非笑的看着人家，好像能透视，看穿一切，却从不多言。

    “恁饿不饿？吃点东西吧。”崔万山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就单刀直入。听本家嫂子说，按照高阁庄的习俗，新娘子结婚当天是要坐床的，且丈夫揭开盖头前，屁股不能离床。要防备其他女子来坐，占了新娘的“窝”。所以一天下来，几乎不可以喝水吃饭。

    都说男人结婚后就长大了，但他依旧浑浑噩噩，有活在梦里的感觉，快活和安闲触手可及，但很是虚幻。

    白静不愧是白静，的的确确的洁白，躺床上白花花一片，繁盛的白梨花，出淤泥不染的白莲藕，淄河里泛起的洁白浪花，牛山上的白兔精，芬芳的白丁香，高雅的白天鹅。他为之炫目，为之陶醉。

    后来就没有人找她拉呱。

    他迷恋白静的白，迷恋她的大眼睛和挺直的鼻子。

    床沿上端坐着那个盼望了多日，至此也不知道样貌如何，却要和自己过一辈子的女人。

    崔万山酒意上涌，他醉了，彻底沉醉。他梦见自己在开满鲜花的无边无际草地上，纵马驰骋，马蹄踏起片片芳尘，香风轻拂在脸上脖颈上。他张开怀抱拥抱着柔软的美妙，将头埋进花丛，张口深深呼吸。他看到了牛山山坳中天齐渊内喷涌的泉水，几株梅树盛开的梅花在风雪中漫天片片飞舞，由洁白变成了粉色，片片落下，白色的雪地上出现一个曼妙的红影在挥剑旋转，旋转。他躺在雪地上，任片片梅花落满身。他倘佯在淄河浪尖上，被泛起洁白的水花包裹着。风起云涌，时而被巨浪高高托起离开水面抛向天空，时而又被巨浪拍下淹没，一直下潜下潜到朦胧的水底。终于浮上水面，再次深深呼吸，浑身每个毛孔都打开，慵懒的伸展了四肢平躺在水里露出口鼻和半张脸，一动不动。

    婚后的生活如上天揽月，下海捉鳖一样。激情和欢愉难以言说。

    一切安静下来。这个熟悉而又陌生的房间里他闻到一阵阵甜腻腻的香。他强压下上涌的酒意，走到床前轻轻掀起盖头，迫不及待的看那张久违的脸。

    白静的到来还给了崔万山一个意想不到的好处，就是阿爷再没有动手打过他，最多就是狠狠瞪他一眼。他更加可以肆意妄为，无法无天。

    刚过门时还偶有本家妯娌来串门。说些东家长西家短，柴米油盐的事，白静从不议论任何人，任何事，她只是安静听。

    远处传来，“门前一株枣，岁岁不知老。阿婆不嫁女，那得孙儿抱。”

    他晃一下晕乎乎的脑袋再看这个叫白静的新娘子脸上并没有一丝笑，只是怯怯的坐着。端庄秀美，像一尊玉石雕像。

    多年来养成习惯，阿爷话少，崔万山也不愿多说话。 白静的到来连仆从也规矩起来，家里几个仆从没见她发过脾气，可所有人都敬她，怕她。仆从各司其职，就连倒三不着两疯疯癫癫的丫头满月也规矩了不少。白静的话更少，连走路也像猫一样无声。崔家多了一个人，却比过去还安静。

    白静有一双和高若梅一样漂亮的大眼睛，有和高若梅相似高挺的鼻梁，有和高若梅一样一头乌黑闪光的长发。

    这个能干的媳妇很快对家里大大小小的家务事就顺手了。她做的饭菜得到阿爷的交口称赞。崔万山打到的野味，钓回的鱼经她的手艺做出来，更有一番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