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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休息了大约半刻钟，脸色渐渐红润起来，又回到了招魂的场所。
娘亲，你会保佑我的，对吧？
最开始发现自己回到了小时候准备磨刀霍霍复仇的心在他发现他真的回来的彻彻底底，得从一个连话都不会说的婴儿开始长大的时候就已经散了，因为他甚至不知道是谁害死了他，可是他依旧不甘心，如今那些情绪翻涌出来，就好像万蚁噬心。
谢晦如的手里被塞了一件和政生前穿过的红色袍子，他站在院子的中间，向着幽冥所在的北方挥动着这件衣服，呼叫着母亲的名字，请求死者的魂灵归来。
谢若音见他像个轻飘飘的纸人一样，竟然没有把这件事交给侍女，自己亲自跑了一趟。
直到日头偏西之后，两个孩子才有了独处的空间，谢晦如的脸色苍白的要命，他到底还是高估了自己的体力，谢安世还要在前厅主持大局，于是他靠在始安的身上，支使谢若音说他头晕，要吃糖。
“你会保佑我的，对吧，娘亲？”谢晦如不知道自己在问谁。
他还是想不明白，为什么他会死？可是他还想活着。
他至今都不清楚发生了什么，那只是一个平常的下午，他从殿外游玩回到昭仁宫，贪凉吃了一碗冰，困倦地沾了床就睡，然后被痛醒来，那天是升明五年六月初三，离他的生日刚刚过去一个月不到，他收到的礼物还好端端的摆在案头，在那以前他以为书里的故事都离他很远。
她瞬间理解了为什么今天白日里不适合说他在想什么，反手用力的握住谢晦如的掌心：“子不语怪力乱神。”
若音从外面跑进来，握着饴糖往谢晦如嘴里塞：“等会还要招魂，晚上还要坐床，你可怎么办呀？”
他身后除了院子里那颗芭蕉树以外什么都没有。
始安被他骤然一问，有些惊讶，还在斟酌措辞，就被谢晦如后半句话吓了一跳：“今晚她见了我，她会说什么话？”
乃谓爱我。
那个时候他还只有五岁，刚刚记事，他蜷缩着又努力伸展开，想爬起来开门去找青轴去找姑母去找舅舅，可是好痛啊，就好像有人拿着烧红的烙铁往他身上印一样，撩起一片焦枯的血肉。
从正院到延碧堂的那一段路都比清空，地面上洒满了生石灰，铜鼓声里巫觋奏响了降神的乐曲，铜面具下是涂着红黑青三种颜料的脸，谢安世手持祭文，低沉的声音像水一样流淌，等到最后一句落定，领头的舞者身上的宽袍突然腾起绿色的火焰，就和墓地里的幽魂一样，他把衣袍猛地一拽，落在地上，火光妖异的摇曳，白烟缭绕，谢安世庄敬的上前一步，把手里的祭文投入那串并不明亮的火焰里，巫觋“咿呀”一声怪叫，举起案上只装了清水的杯子往上面一道，红色的火焰倏忽腾起来，就好像天边的霞光。www.ruchu.me
娘亲，你为什么不把我带走呢？
延碧堂里的一切都按照韦光卿生前的布置摆设好，除了中间地上多出来一条白色的毡子，上面放着一把金镂柄银柱琵琶，当谢晦如走进正堂时，身后传来咿呀的响声，他知道那是门关上了。
青轴也许在他问她要一只差不多大小的白色鸟儿就已经猜到了要发生了什么，但是她只是反复确认是否有人教唆，在自己矢口否认之后，也没有继续问，而是偷偷地为他安排好了一切。
模模糊糊间他好像回到了上辈子，五脏六腑都在烧，他忍不住想笑，那样子笑起来肯定很难看吧，眼泪从他的眼眶里流出来，他伸手去擦，却摸到了一手血红。
谢晦如朝她笑了笑：“娘亲会保佑我的。”
置堇怀娄，春秋履霜，至隐防微，乃谓爱我。
他想了想走到桌子边摆弄了几下茶杯，反复许多次才尝试出自己想要的模样。
到底要怎么样才能算是怪力乱神？他不知道，实际上他最开始的准备只是自己昏迷过去，等到第二天人们发现他和那只鸟儿，但是始安刚刚那句“她一定希望你平安”令他产生了一点模糊的想法。
始安垂下了头，你娘亲连自己都保护不了，怎么还能保护你呢？
他一双青色的眼睛就好像捕猎的猫儿一样，闪烁着狡黠的光芒。
他狠狠的打了个寒颤。
他上下打量着母亲生前的居所，试图勾勒出主人生前的品貌，却只得到一个模糊的影子。
娘亲，你会保佑我的，对吧。
眼泪从他眼角滑落，这一次不再是血，但是他的心只比那一次更加凉。
谁也保佑不了他，能保护他的只有他自己。
手里的丝弦绞紧，窒息感慢慢涌上来，模模糊糊间他听见整个茶桌翻到，茶具碎裂一地的声音，连忙松开自己的左手，把它藏进袍子里，但是它的眼前还是发黑。
整栋房子里静静的没有一丝生气，唯一一个活人也像是一棵一动不动的枯树。
你会的。
他听见外面拍门的响动，缓慢的闭上了眼睛，他今天实在太累了，站了一天提心吊胆了一天，现在另一只手还在流血，乘着他们把锁好的门撞开或者翻墙进来之前，可以好好睡一觉。
他从袖子里抽出一只死去的白雀轻轻的放在柔软的白毡上，抬起头来看向月亮，想着乾明殿里那只八哥被放走了之后是怎么样，希望它不要再找回来，否则大概只能被大人们当作邪祟。
小孩子是过分乐观、过分健忘，但是也过分敏锐的，于是那些被忽视的细节突然涌现出来。
如果不是手上温热的触感还在，他几乎要疑心那只是自己的错觉。
低低的声音回荡在谢晦如耳畔：“你娘亲是个很好的人，她一定希望你平安”
谢晦如想，他着实聪明的有限，如果不是那天他的父亲同太子说话的时候并不避讳他这个孩子，他可能至今都不清楚他为什么养在宫里，而现在他依旧不明白他上辈子为什么会死，或者说他甚至都不相信他会死在宫里。
他能够分辨出来那些宠爱和愧疚不是假的，但是如果那是真的，烧尽他心肺的毒药难道是假的吗？
于是他离开了那张毡子，抱着膝盖蹲坐在门槛上，等着月光照在他的脸上。
他在那些讲述里拼凑出来的形象的模糊而温柔的，但是这样的人却成为整个宫廷的禁忌，皇帝舅舅不愿意提，青轴也不肯多说。
做完这些之后，他走到案桌边，给茶杯斟满茶水，浅浅的抿了一口，然后解下琵琶的弦，缠上了自己瘦弱的脖颈。
谢晦如那一刻感觉很冷，就好像一阵穿堂风吹过，可是殿门明明是关着的，他突然就记起来为什么他之前不愿意说话了，不是懒，是因为怕。
如果睡着了再也醒不过来了最好，活着对他来说很累的。
他不知道她生前是什么样的人，但是兰陵公主今天和他对视时候的冷意骗不了人，李元暕讲起他小时候的事情的时候，说他当年抓周明明抓的是橘子，最后却被训练成了抓玉，但是乾明殿里从来没有预演过他的抓周礼，青轴也只是隐晦的给了他一个答案，因为他第一次抓周抓了印章。
巫觋扭动着慢慢跪服在地上，然后又突然起身，身上的飘带荡起来，像是扬起的蛇头：“魂归来兮。”
院子里的铃铛丁零当啷的响起来，乐声愈发急促，他举着那件衣服，沿着生石灰一路一个人向前走，红色的衣袍盖在白色的孝服上，配合着夕照的光芒下那一双青色的眼睛，就好像从地狱里跑出来的妖鬼。
但是他还是回头了。
他近乎悲悯的看着那只被放干了血躺在白毡上的雀儿，像是庙里的菩萨，然后解下腰间的玉佩，吃力的把它透过鸟儿纤细的喉管塞进了它肚子里。
这一次若音没有同行，因为旧楚一带觉得小孩子的魂魄轻，除了同死者有血缘关系的孩子以外，其他未成人的在出殡头七还有招魂时都要回避，防止他们的灵魂误入过路的死尸中去，为此要紧闭门窗，在孩子的手腕上套上一种特制的红绳，把他们的魂魄拴起来，直到死者离开。
但谢晦如并并没有等到下一滴泪水。www.nianqin.me
等到月上中天的时候，他忽然开口了，声音轻轻的：“娘亲，你会保佑我的吧。”
按道理是不能回头的，因为跟着他的不止是他母亲的魂魄，而是许多从地狱里放出来的鬼怪，这也是为什么坐毡要由死者最年轻的亲人执行，因为年长的人同鬼魂年纪相近，死者见了生者除了想念之外还想把他一起带走，只有最年幼的孩子才能使得一家人得到死者的保佑。
他躺在了那片柔软的毛毡上，仰头就是屋顶的藻井，盛大而瑰丽，他穿着孝服，怀里是那只白色的鸟儿，像是漂亮的瓷娃娃，他估摸了一下位置，让胸前沾染了血迹，然后把那块红色的袍子盖在了自己身上，连带着脑袋都笼罩住，就好像是缩进了母亲的怀抱里。
上辈子他一直养在昭仁宫里，甚至还没到上学的年纪，外朝的事情一件都没听过，这辈子因为那一声舅舅，搬到了皇帝身边，和李元暕也熟悉起来，可是重活一世，他他依旧是那个很浅薄的孩子，会因为皇帝和李元暕的喜爱而高兴，会得到新玩具就想要新玩伴，会等上一个早上然后扑进升明帝怀里，会很拙劣的隐藏自己又不甘心。
谢晦如目送着她远去，揉了揉自己发酸的小腿：“始安姐姐，我娘亲她长什么样？”
谢晦如狐疑地看了她一眼，确认始安没有诓他的意思，抿了抿唇，不再说话。
] 他休息了大约半刻钟，脸色渐渐红润起来，又回到了招魂的场所。
娘亲，你会保佑我的，对吧？
最开始发现自己回到了小时候准备磨刀霍霍复仇的心在他发现他真的回来的彻彻底底，得从一个连话都不会说的婴儿开始长大的时候就已经散了，因为他甚至不知道是谁害死了他，可是他依旧不甘心，如今那些情绪翻涌出来，就好像万蚁噬心。
谢晦如的手里被塞了一件和政生前穿过的红色袍子，他站在院子的中间，向着幽冥所在的北方挥动着这件衣服，呼叫着母亲的名字，请求死者的魂灵归来。
谢若音见他像个轻飘飘的纸人一样，竟然没有把这件事交给侍女，自己亲自跑了一趟。
直到日头偏西之后，两个孩子才有了独处的空间，谢晦如的脸色苍白的要命，他到底还是高估了自己的体力，谢安世还要在前厅主持大局，于是他靠在始安的身上，支使谢若音说他头晕，要吃糖。
“你会保佑我的，对吧，娘亲？”谢晦如不知道自己在问谁。
他还是想不明白，为什么他会死？可是他还想活着。
他至今都不清楚发生了什么，那只是一个平常的下午，他从殿外游玩回到昭仁宫，贪凉吃了一碗冰，困倦地沾了床就睡，然后被痛醒来，那天是升明五年六月初三，离他的生日刚刚过去一个月不到，他收到的礼物还好端端的摆在案头，在那以前他以为书里的故事都离他很远。
她瞬间理解了为什么今天白日里不适合说他在想什么，反手用力的握住谢晦如的掌心：“子不语怪力乱神。”
若音从外面跑进来，握着饴糖往谢晦如嘴里塞：“等会还要招魂，晚上还要坐床，你可怎么办呀？”
他身后除了院子里那颗芭蕉树以外什么都没有。
始安被他骤然一问，有些惊讶，还在斟酌措辞，就被谢晦如后半句话吓了一跳：“今晚她见了我，她会说什么话？”
乃谓爱我。
那个时候他还只有五岁，刚刚记事，他蜷缩着又努力伸展开，想爬起来开门去找青轴去找姑母去找舅舅，可是好痛啊，就好像有人拿着烧红的烙铁往他身上印一样，撩起一片焦枯的血肉。
从正院到延碧堂的那一段路都比清空，地面上洒满了生石灰，铜鼓声里巫觋奏响了降神的乐曲，铜面具下是涂着红黑青三种颜料的脸，谢安世手持祭文，低沉的声音像水一样流淌，等到最后一句落定，领头的舞者身上的宽袍突然腾起绿色的火焰，就和墓地里的幽魂一样，他把衣袍猛地一拽，落在地上，火光妖异的摇曳，白烟缭绕，谢安世庄敬的上前一步，把手里的祭文投入那串并不明亮的火焰里，巫觋“咿呀”一声怪叫，举起案上只装了清水的杯子往上面一道，红色的火焰倏忽腾起来，就好像天边的霞光。www.ruchu.me
娘亲，你为什么不把我带走呢？
延碧堂里的一切都按照韦光卿生前的布置摆设好，除了中间地上多出来一条白色的毡子，上面放着一把金镂柄银柱琵琶，当谢晦如走进正堂时，身后传来咿呀的响声，他知道那是门关上了。
青轴也许在他问她要一只差不多大小的白色鸟儿就已经猜到了要发生了什么，但是她只是反复确认是否有人教唆，在自己矢口否认之后，也没有继续问，而是偷偷地为他安排好了一切。
模模糊糊间他好像回到了上辈子，五脏六腑都在烧，他忍不住想笑，那样子笑起来肯定很难看吧，眼泪从他的眼眶里流出来，他伸手去擦，却摸到了一手血红。
谢晦如朝她笑了笑：“娘亲会保佑我的。”
置堇怀娄，春秋履霜，至隐防微，乃谓爱我。
他想了想走到桌子边摆弄了几下茶杯，反复许多次才尝试出自己想要的模样。
到底要怎么样才能算是怪力乱神？他不知道，实际上他最开始的准备只是自己昏迷过去，等到第二天人们发现他和那只鸟儿，但是始安刚刚那句“她一定希望你平安”令他产生了一点模糊的想法。
始安垂下了头，你娘亲连自己都保护不了，怎么还能保护你呢？
他一双青色的眼睛就好像捕猎的猫儿一样，闪烁着狡黠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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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亲，你会保佑我的，对吧。
眼泪从他眼角滑落，这一次不再是血，但是他的心只比那一次更加凉。
谁也保佑不了他，能保护他的只有他自己。
手里的丝弦绞紧，窒息感慢慢涌上来，模模糊糊间他听见整个茶桌翻到，茶具碎裂一地的声音，连忙松开自己的左手，把它藏进袍子里，但是它的眼前还是发黑。
整栋房子里静静的没有一丝生气，唯一一个活人也像是一棵一动不动的枯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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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从袖子里抽出一只死去的白雀轻轻的放在柔软的白毡上，抬起头来看向月亮，想着乾明殿里那只八哥被放走了之后是怎么样，希望它不要再找回来，否则大概只能被大人们当作邪祟。
小孩子是过分乐观、过分健忘，但是也过分敏锐的，于是那些被忽视的细节突然涌现出来。
如果不是手上温热的触感还在，他几乎要疑心那只是自己的错觉。
低低的声音回荡在谢晦如耳畔：“你娘亲是个很好的人，她一定希望你平安”
谢晦如想，他着实聪明的有限，如果不是那天他的父亲同太子说话的时候并不避讳他这个孩子，他可能至今都不清楚他为什么养在宫里，而现在他依旧不明白他上辈子为什么会死，或者说他甚至都不相信他会死在宫里。
他能够分辨出来那些宠爱和愧疚不是假的，但是如果那是真的，烧尽他心肺的毒药难道是假的吗？
于是他离开了那张毡子，抱着膝盖蹲坐在门槛上，等着月光照在他的脸上。
他在那些讲述里拼凑出来的形象的模糊而温柔的，但是这样的人却成为整个宫廷的禁忌，皇帝舅舅不愿意提，青轴也不肯多说。
做完这些之后，他走到案桌边，给茶杯斟满茶水，浅浅的抿了一口，然后解下琵琶的弦，缠上了自己瘦弱的脖颈。
谢晦如那一刻感觉很冷，就好像一阵穿堂风吹过，可是殿门明明是关着的，他突然就记起来为什么他之前不愿意说话了，不是懒，是因为怕。
如果睡着了再也醒不过来了最好，活着对他来说很累的。
他不知道她生前是什么样的人，但是兰陵公主今天和他对视时候的冷意骗不了人，李元暕讲起他小时候的事情的时候，说他当年抓周明明抓的是橘子，最后却被训练成了抓玉，但是乾明殿里从来没有预演过他的抓周礼，青轴也只是隐晦的给了他一个答案，因为他第一次抓周抓了印章。
巫觋扭动着慢慢跪服在地上，然后又突然起身，身上的飘带荡起来，像是扬起的蛇头：“魂归来兮。”
院子里的铃铛丁零当啷的响起来，乐声愈发急促，他举着那件衣服，沿着生石灰一路一个人向前走，红色的衣袍盖在白色的孝服上，配合着夕照的光芒下那一双青色的眼睛，就好像从地狱里跑出来的妖鬼。
但是他还是回头了。
他近乎悲悯的看着那只被放干了血躺在白毡上的雀儿，像是庙里的菩萨，然后解下腰间的玉佩，吃力的把它透过鸟儿纤细的喉管塞进了它肚子里。
这一次若音没有同行，因为旧楚一带觉得小孩子的魂魄轻，除了同死者有血缘关系的孩子以外，其他未成人的在出殡头七还有招魂时都要回避，防止他们的灵魂误入过路的死尸中去，为此要紧闭门窗，在孩子的手腕上套上一种特制的红绳，把他们的魂魄拴起来，直到死者离开。
但谢晦如并并没有等到下一滴泪水。www.nianqin.me
等到月上中天的时候，他忽然开口了，声音轻轻的：“娘亲，你会保佑我的吧。”
按道理是不能回头的，因为跟着他的不止是他母亲的魂魄，而是许多从地狱里放出来的鬼怪，这也是为什么坐毡要由死者最年轻的亲人执行，因为年长的人同鬼魂年纪相近，死者见了生者除了想念之外还想把他一起带走，只有最年幼的孩子才能使得一家人得到死者的保佑。
他躺在了那片柔软的毛毡上，仰头就是屋顶的藻井，盛大而瑰丽，他穿着孝服，怀里是那只白色的鸟儿，像是漂亮的瓷娃娃，他估摸了一下位置，让胸前沾染了血迹，然后把那块红色的袍子盖在了自己身上，连带着脑袋都笼罩住，就好像是缩进了母亲的怀抱里。
上辈子他一直养在昭仁宫里，甚至还没到上学的年纪，外朝的事情一件都没听过，这辈子因为那一声舅舅，搬到了皇帝身边，和李元暕也熟悉起来，可是重活一世，他他依旧是那个很浅薄的孩子，会因为皇帝和李元暕的喜爱而高兴，会得到新玩具就想要新玩伴，会等上一个早上然后扑进升明帝怀里，会很拙劣的隐藏自己又不甘心。
谢晦如目送着她远去，揉了揉自己发酸的小腿：“始安姐姐，我娘亲她长什么样？”
谢晦如狐疑地看了她一眼，确认始安没有诓他的意思，抿了抿唇，不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