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倒计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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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腰间一股力量猛地收紧，黄瑶撞上坚实的胸膛，腰腹贴合密不可分，她吓得想跑，被抱起坐到窗台。

    她突然发现，旧厂街出来的尽是些护崽的人。

    唐小虎在沙发坐下，仔细拆着外卖包装，让她别愣着，快去洗手吃饭。

    人活着就会死，高启盛会死，她也会死，他们的生命都在倒计时。

    唐小虎闪过失神，后面的话一个字没听进去，只知道是黄瑶提醒高启兰他受伤的事。

    蒋天这两年不好过，报复行为太过激，单纯车祸或盗窃都不一定暴露，他偏要同时进行，大概觉得实在机会难得吧，全京海没几人有能力又有动机同时做这两件事，高启强一下锁定他。

    黄瑶怕他真的生气，凑过去正想哄几句，唐小虎抬手一拉，窗帘“唰”地盖住两人。

    黄瑶才和郑清统一口径，看着输液的药水滴答滴答，和墙上时钟同频，滴答滴答地计时。

    唐小虎的脚步轻得没有声音，高启兰担心黄瑶没吃饭，通知他让人送吃的，他就亲自来了医院。

    手机也是她没收的，理由是和她一起必须专心，有工作电话再还他，但其实一拿到就关了机。

    唐小虎沉默，嫉妒压抑地沸腾，熬成黑色的情绪梗在心头。黄瑶年轻、干净，他曾自惭形秽，又觉得高启盛可以他为什么不行，无名无份的嫉妒。现在不同了，是她说要他，他再卑微也有资格不满。

    陈书婷冷着脸，“老高，你是不是忘了瑶瑶已经有男朋友了？”

    说是没有别的意思，看似选择权在黄瑶手中。

    窗帘下隐蔽性不够，黄瑶不敢挣扎，更不敢出声。唇上被咬得生疼，唐小虎发狠地攫取，急风骤雨的狂乱让她喘不过气。

    心中涌上暖流，黑色的情绪被温水冲淡、化开，化成一朵轻飘飘的云，难以言喻的柔软。

    高启兰追出病房叫住他们，高启强对医者仁心的妹妹格外宽容，允许她先带唐小虎去处理伤口。

    高启强知道说服不了妻子，转而做黄瑶的工作，“爸没有别的意思，他毕竟是你小叔，一家人本就该互相照顾，瑶瑶，你愿意留下来吗？”

    “听话？”他冷哼了声，“那你过来。”

    病房里，黄瑶陪着伤心的高启兰，目光落在高启盛苍白的脸上。

    高启强欣慰点头，叫上唐家兄弟离开，他们要商量更重要的事，蒋天这次触到逆鳞，他必须反击。

    声音不大，安静的医院刚好够黄瑶听到，不由攥住手心。

    黄瑶很佩服自己这位叱咤京海的养父，教训完又安抚，打一巴掌给个甜枣，难怪唐家兄弟这些年对他死心塌地。

    她起了坏心思，“哦，明白了，那我就安心留下来陪小叔叔吧。”

    她说，“妈妈，我想留下来。”

    可惜，深受拥戴的京海土皇帝偏偏有一根自负、狭隘的软肋，高启盛的独占欲具有排他性，无益于高家凝聚力，他又拿生性敏感脆弱的弟弟没办法。www.cuilian.me

    二十四岁生日的二人世界，不足二十四小时。

    除了认错，唐小虎没有多余的话。

    高级病房外，黄瑶和唐小虎最晚赶到，比连夜从国外飞外省，再从外省赶回来的高启强夫妇还晚。

    他一直不喜欢黄瑶是有缘由的，高家养女到底是陈金默亲生，刽子手的女儿，血液里流淌着不祥。

    良久，他们

    唐小虎保护了她。

    电话线是她拔的，他发现后悄悄接上，她就又拔掉。

    高启强自己想到了原因，体谅他这两年不容易，高启盛想在强盛扎根，一直不满他和陈书婷，接着又肯定唐小龙第一时间赶到医院所做的努力。

    高启强的怒火逐渐平息，“这两年你和阿盛在较什么劲？除了园区的事，你们还有什么瞒着我？”

    黄瑶在医院的第一夜没费精力，高启强作恶多端，对待亲人倒是温情脉脉，和高启兰轮流值守，天快亮时，黄瑶接替高启兰才一个小时，高启强又来换她，一把年纪实在不容易。

    可惜因为他们，她永远失去了亲人。

    感人的兄弟情啊，每个哥哥都护着自己的弟弟。

    唐小虎说没有。

    黄瑶笑了，突然有种恶意的痛快，高启盛昏迷不醒，她却和唐小虎在病房调情，想想就心情不错。

    病房里，高启盛不知什么时候能醒来，脸上脖子上全是伤，森白的脸色，刺目的血痕。

    高启兰上完药贴上纱布，叮嘱近期不能沾水。

    高启强希望她留下，她当然应该留下。

    黄瑶没想到蒋天会对高启盛下手，司机回忆，他们是被侧后方的车撞下盘山公路。湖边别墅随后被盗，盗贼凿空整堵墙带走保险柜。

    据不了解具体情况的司机说，高启盛不顾暴雨出门是为了去见黄瑶。

    唐小龙带着备用钥匙出现在他们面前时，神情比台风还要惊天动地。

    唐小虎见惯大风大浪，这点小伤没放心上，让她赶快回去照顾高启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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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忍不住微笑，“给你带了好吃的。”

    终于，陈书婷勉强同意，黄瑶长大了，如今坦荡地担心高启盛这个长辈是好事，就是高启盛的不确定性让她心里膈应。

    唐小虎压低眉头不语，笑眯眯说这种话，她就是故意的。

    唐小虎捧住她的脸用力吻上。

    唐小虎离开前回望病房，黄瑶站在病床前，近在咫尺的两人遥遥相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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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幸好他没留下证据，不然更难办。

    点滴被护士调慢了，她又调回和时钟同频，滴答滴答地数着，像在数高启盛仅剩的生命。

    吃过晚饭，唐小虎又要去忙，具体忙什么不说，她猜和蒋天有关。

    唐小虎愣住，见她下颌微扬，垂眸蔑视，仿佛面前一切，包括她目光追随多年的高启盛，都是冰冷的死物。

    黄瑶没有察觉，食指和拇指正捏着输液管，想掐断这条衍生出来的脉搏，以终止病床上的呼吸。

    病房外，高启强怒不可遏，不同于和郑清在外游玩，得到消息匆忙赶回的黄瑶，唐小虎就在京海,竟然事发第二天晚上才赶到。

    唐小虎这才出声，晃晃手里提着的晚饭，那双沉寂的眼眸因他灵动起来。

    陈书婷并非铁石心肠，昔日闹剧后，高启盛不止没有再利用黄瑶报复她，还为了黄瑶一直在忍耐，或许疯子也有真心，但不代表她同意用女儿做让步。

    输液管上的手放下，她拿过床边水杯，用棉签沾水为高启盛润唇。

    唐小虎额角挂了彩，认错态度诚恳。

    理智回归，心里原本梗塞的位置留下一个窟窿，那里种下过疑惑的种子，种子迅速生长，枝蔓遮挡，让他更加看不清。

    医院外刚天黑，台风洗劫后的京海大雨依旧。

    陈书婷不同意，让唐小虎送黄瑶回家。

    高启兰没发现身旁低气压，继续聊着，“你别看瑶瑶还小，其实比谁都心细，要不是她提醒，我都没想起你有伤，大哥真是的，怎么能动手......”

    他越垮脸黄瑶越使坏，无辜道，“生气了？是你让我呆在这里这里别乱跑，看我多听话！”

    他抄起陈书婷送来的饭盅狠狠砸去，金属磕碰额头，哐的一声响彻医院走廊。

    唐小虎拉她到窗边，一一指出周围的保镖和车，让她这段时间呆在医院别乱跑，这里才最安全。

    “蒋天这是要阿盛的命！你不止没有察觉和防范，出了事还不见人影！小虎，你太让我失望了！”

    “没事，瑶瑶在那守着呢。”

    安静的病房，黄瑶对上一双深沉的眼眸，像在等她答复，心脏因为他额边的伤口疼了一下。

    他让黄瑶留下来陪护。

    怨恨与恶毒冒出头来，她多么希望他们有一天也像她一样，家破人亡，孤苦无依。

    唐小龙在一旁求情，转述唐小虎编造的理由：台风天在家憋闷，开了几瓶好酒喝大了，睡了一整天，醒来才发现手机没电关机了。

    狭小的空间，压抑的情绪得以释放，名正言顺的嫉妒，理直气壮的惩罚。

    高启盛经过抢救还没醒。

    爸爸也是。

    唐小虎也是。

    黄瑶晚饭吃得格外香，差点噎住，唐小虎问有这么好吃？说着抓住她的手腕，将筷头夹着的肉丝送进嘴里，点头说确实不错。

    黄瑶真心感慨，有亲人的感觉真好。

    意外来得太惊险，断裂的树杈险些刺穿高启盛的颈动脉，此时尚未脱离危险，高启强在心疼与后怕中只求他赶快醒来，其他一切都好说。

    唐小虎把黄瑶护在身后，抵挡随之而来的攻击性目光，解释是自己不想被打扰，所以没有开机。

    唐小龙的攻击性出自对弟弟的保护，可他弟弟只想保护黄瑶。一个胆敢勾引长辈的小姑娘，不止让高启盛神魂颠倒，还要把他弟弟卷进麻烦的漩涡。

    黄瑶以为陪护高启盛他会生气，结果非但没有还这么善解人意，晚饭都送到医院了，再看他额角纱布刚取的伤疤，心里更加内疚。

    第二天晚上，高启强实在撑不住了，血压急升被迫休息，高启兰接到急诊病人，留下黄瑶一个人在病房。

    陈书婷还想阻止，她说，“小叔叔是长辈，我担心他，仅此而已，妈妈如果不放心，我可以让郑清来陪我。”

    阴冷的目光，她别开视线不去看。

    回国的飞机身处万米高空，他在离天最近的地方默诵经文，发愿只要弟弟没事，任何事情都可以让步，强盛的事可以，黄瑶的事也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