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昆山有星星

[    【作者棠城提示：如果章节内容错乱的话，关掉阅读模式,关闭广告拦截即可正常】

]    沙发微响，黄瑶缓缓坐起，酒劲儿已经过去，眼中清亮起来。

    人的一生都在寻找什么。

    “琳姨好。”

    黄瑶眼中闪现疑惑。

    黄瑶献歌一曲，被拉到边上玩起游戏，输的人要盲选喝的，从纯净水、茶饮料，到啤酒、洋酒，还有经理特供的耗油、辣椒酱。

    琳琳去找经理，问司机什么时候到，结果说还堵着呢。

    喝得半醉的人不让唐小虎搀，黄瑶不由分说充当第二拐杖，提醒他小心地上。

    游戏后渐渐脑子发昏，她靠在沙发休息，身边坐下一人，正是不久前放她鸽子的赵笙，赵市长的女儿。

    琳琳不敢出声，趁没被发现赶紧退出办公室。

    夜色中，别墅前的湖景静谧美好，车门猛地拉开，塞进去一人又猛地关上，惊起树上栖息的鸟。

    “去昆山，一个人。”

    黄瑶说不用那么麻烦，“我们一起送小叔叔，然后你再送我就是了。”

    被理解、被包容、被归为同类的高启盛说不出一句话，胸腔内鼓动着心跳。

    黄瑶想了想，“逛街购物选妈妈，学习考试选小叔叔。”

    “知道墨菲定律吧？越想得到越得不到，越害怕失去越容易失去，我们都陷入了这个怪圈，连这一点都很像。”

    唐小虎的事业重心在强盛，白金瀚办公室不常来，黄瑶更是第一次来，吐槽了句装修有点土，倒在沙发上望天，仿佛要把天花板看穿。

    为了弥补上次爽约，赵笙约她过几天出去玩。

    唐小虎说他最近工作忙走不开，她长大了，独立了，可以一个人去。

    黄瑶想，她不回家陈书婷不一定生气，但来找他肯定生气，他是这个意思吧？

    生日会结束，同学们各回各家，赵笙和她敲定时间，满意地走了。

    经理又送了果盘和饮料来，酒水倒是送得很克制，陈书婷叮嘱过，都是刚成年的孩子，适当喝点就好。

    不知不觉，她陷入自己的思绪里。

    唐小虎凌厉回眸，吓得他压低声音，“虎哥，盛哥喝多了发火呢，你去劝劝吧。”

    他张臂将她揽入怀中，像长辈抚慰晚辈，像同类温暖同类。

    空气凝固，手臂被抓得生疼，她尴尬得不敢抬头。

    接下来的路，车里一直很安静。

    又是凶巴巴的样子，一点不像爸爸。

    黄瑶坚称没醉，不让唐小虎扶，琳琳挺身而出，“虎哥，我来吧。”

    气头稍稍过了，他解释道，“那块地一直批不下来，你妈的意思是这次让给蒋天，你爸同意了。”

    “不气了，你来了就不气了。”温润的手掌抚上黄瑶面庞，“你还不回家，你妈才要气吧？”

    高启盛说了车里的第一句话，“瑶瑶，我跟你妈，你选谁？”

    眼镜有些碍事，黄瑶捏着两边镜腿，小心翼翼取下眼镜，秀挺的鼻梁完全展露出来。

    黄瑶没有睡着，车一停就知道到了。

    黄瑶呆住。

    “她是个狐狸精。”

    轻飘飘的羽毛落在高启盛身边，手背覆上小小的温暖，“小叔叔，你还好吗？”

    两个贪婪而脆弱的人彼此依偎。

    黄瑶说，“她是个好妈妈。”

    西装革履的男人仰靠在昏暗中，周身从容有度的松弛，秀挺的鼻梁上，眼镜映出变幻的灯光，让人看不清镜片后是怎样一双眼睛。

    赵笙出其不意道，“昆山很适合避暑诶，正好我也无聊，我们一起吧！”

    顶级包房中，灯红酒绿，纸醉金迷都已谢幕，地上一片狼籍，全是破碎的好酒。

    刚出门，唐小虎搂着琳琳迎面走来，放在琳琳肩头的手上夹着香烟，身旁大腹便便的男人走得歪歪倒倒，看样子喝了不少，两人谈笑风生。

    气氛沉默，琳琳劝唐小虎先送她去歇会儿。

    唐小虎让经理去送醉酒的老总，皱眉问她，“喝了多少？”

    手臂上的力道很重，她被拽得要小跑才能跟上，走在前面的人一言不发。

    到了车边，唐小虎把人扶进车里，刚想让黄瑶去副驾，她已经坐到另一边。

    陈书婷的司机堵在路上，经理先带她去经理室休息。

    车子上路安静了一段时间，一个开车，一个闭目休息，黄瑶好奇地抚摸着手杖上的狮子，手背突然覆上另一只手掌。

    低频噪音一定有催眠效果，黄瑶竟然有点困了，缓缓闭上眼睛。

    他已经看不到其他人了。

    她认出了林琳，唐小虎新交的女朋友，前两天才官宣。

    高启盛住在湖边别墅，因为喜静，保姆不住家，空阔的家里只有他一个人。

    黄瑶没有生气，“小叔叔，其实我是懂你的。小时候，我和爸爸相依为命，也怕有人抢走他，邻居说他要和别人组建新家，我气得一天没吃饭。”

    黄瑶靠在他肩头，望着窗外倒退的景色，恨不能时间倒流，语气越发老成，“人为什么会这样呢？好像生来就非要抓住什么。小时候，我想抓住外公外婆，怕他们把我送人，也想抓住我的亲生母亲，让她不工作只陪我，后来好不容有了爸爸，我更用力地抓住他，可惜……”

    她想不如让唐小虎派人送，回到办公室，发现黄瑶已经睡着，身上盖着男士外套。

    她运气不上不下，选到一杯啤酒和两杯威士忌，没有茶，也没有地狱辣椒酱。

    就像阿岳说的三与三十万综合症，人们生来被困在三的纬度和三十万的光速，就以为这是正常的，接受时间的残忍和距离的隔阂，一辈子担惊受怕，患得患失。

    幽幽的语气，她已陷入回忆，“所以我理解小叔叔，因为我们是一样的人。”

    黄瑶明白过来，商业街的事已经压过蒋天，让一局没什么，可高启盛还想赢，又看到高启强那么听陈书婷的话，当然气愤。

    另两双眼睛在后视镜中相遇。

    她挣扎地想抽回手，反被抓得更紧。

    沉默酝酿着沉默。

    高启盛轻挑眉毛，有些玩味。

    唐小虎坐在一旁的沙发椅上，“你休息会儿，司机马上到。”

    他说，“瑶瑶，你长大了。”

    黄瑶觉得头更晕了。

    后视镜里有一双眼睛，看到他们笑得依偎在一起。

    经理匆匆赶来，她阻止不及，门再次被推开。

    高启盛露出微醺的笑容，原本苍白的皮肤透出酒后淡淡的红，“没什么，接了个不太愉快的电话。”

    一句话就把他噎回来。

    说他喝多了，人还清醒着，说他在发火，又像很冷静。

    高启盛揉揉她的脑袋，“机灵鬼！”

    黄瑶拿着眼镜愣住，正要从沙发上下来，腰间扶上一只手，慢慢滑上后背，轻松压缩两人的距离。

    她嗯了声。

    黄瑶找了湿毛巾替他擦脸，苍白的脸色因醉酒而红润，此时闭目仰靠于沙发，毛巾擦过脖子、脸颊，十分享受的样子。

    “很晚了，小虎，你先送瑶瑶回家吧。”

    到了车里，二人封闭的空间，唐小虎终于出声，开口就是一连串逼问，“

    “不多，妈妈说可以喝的。”

    黄瑶知道，陈书婷常激起他的胜负欲，只是胜负欲，她又习惯用晚辈的亲近换来长辈的信任，此时有点懵，突然被一股力量拽去，撞入唐小虎的胸怀。

    仰躺享受的人缓缓睁眼，没有镜片阻隔，直勾勾盯着上方的她。

    黄瑶推门而入，在唐小虎提醒小心时已绕过玻璃碎片。

    “我过几天要出去旅游，亲，你错过了我。”

    赵笙开朗大方，动员力强，加上性格自我，很快又约到另外几个同学一起。

    白金瀚包房中，班级聚会兼黄瑶的生日会热闹非凡，。www.cuihan.me

    高启盛撩开她垂落颊边的头发，目光游离而专注，像在寻找什么。

    高启盛沉下脸色，渐渐地又浮现笑意，狡黠而意味深长。

    高启盛依然不语，这次沉默的原因是陈金默。

    “有时候我想，世上那么多生老病死、离别失去，我们为什么还要这样贪婪脆弱，不应该是不怕生死，不惧得失吗？这才能适应世界。”她自顾自道，“所以这种贪婪和脆弱一定是病态的，我们生来就是带病的，只因天生如此，所以不觉得。www.liuwan.me”

    “虎哥！”

    赵笙眨着好奇的眼睛，“不是刚从美国回来？你又要去哪儿？和家里人吗？”

    半支烟溺死于灭烟沙，唐小虎周身阴云笼罩，目光落在睡着的人身上，深沉而不顾其他。

    笑声渐渐平息，依偎的人没有分开，后视镜里看不到的手也没有分开。

    高启盛轻轻倚着臂弯下瘦弱的肩膀，绕过碎片出门，身后跟着透明的唐小虎。

    黄瑶听头顶唐小虎的声音，说高启兰一会儿到，然后被拉走。

    车内只听得到行驶时微弱的低频噪音。

    仿若透明人的唐小虎终于出声，“阿盛，我送你回去。瑶瑶，你用我的司机。”

    那过程会很漫长，需要耐心。

    这应该是他想问高启强的问题。

    她悉心安慰，“小叔叔别生气了，京海有那么多地呢。”

    两人笑了起来。

    唐小虎扶他到沙发，立刻给高启兰打电话，喝醉了总要有人照顾，他不喜欢保姆碰他，只能找高启兰。

    黄瑶双颊绯红，微笑地打招呼，“虎叔好。”

    高启盛揉搓着黄瑶的手问，“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