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昆山有星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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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黄瑶转身离

    木秀水灵的昆山，北回归线上的绿洲。

    “刚刚有位先生退了一间玻璃房，您看您这边需要升房服务吗？”

你想干什么？嗯？黄瑶我问你，你想干什么？！你们想干什么？！”

    下一秒，又发来另一条信息，好好玩。

    赵笙还算满意，发现黄瑶心不在焉盯着手机，问她先去哪儿玩。

    两人道谢后满载而归。

    前台抱歉道，“不好意思，玻璃房没有了。”

    肉眼可见的木星在东边，发出生怕她看不到似的光亮，衬得周围一片黯淡。

    郑清是海事局处长的儿子，比起山更喜欢海，问她为什么喜欢昆山。

    黄瑶也笑了。

    她收起手机追上队伍，赵笙正在桥上摆pose拍照，长开双臂笑容灿烂，瀑布从身后峡谷倾泻而下。

    前方映入眼帘的是一道瀑布，空气里飘散着水分子，一呼一吸全是纯净湿润的氧气。

    赵笙大方道，“那行，这房子你先住着，我跟王叔说了，可以住到月底呢。”

    办理完入住，她到房间放东西，正要去吃饭，前台打来电话。

    —

    陈书婷带她境内外旅游去过很多地方，都不如这次特殊，这是她第一次一个人出行。

    任务分配给黄瑶和男同学郑清，一个沟通，一个护送。

    三千年后，她和周武王一样遥望着它。

    “你还知道那是你小叔叔！”他隐忍地低吼，“你们当着我的面在干什么？！”

    手机屏幕上，聊天界面还停留在她和唐小虎说的最后一句话，

    唐小虎说，多穿点。

    黄瑶婉拒，说她约了别的朋友不方便。

    比高家小姐还大的大小姐，关心的话也像命令。

    照片定格住这一刻的绚丽，她翻看着可以分享的人，想想还是算了，找棵树坐下休息，欣赏完落日继续出发。

    冰冷、纯粹、锐利的星光，跨越三千年，终于将前人无坚不摧的信念传达。

    谷中扬起清凉的风，扑面而来的水汽洗涤心肺，

    黄瑶哭笑不得，安慰说不算亏，好心的邻居送了他们连司机都没买到的特色观音菜，他们可以一饱口福了。

    身边一暗，风口被挡住，郑清递来一条毯子，“小心感冒。”

    司机笑说，“总要有人照应嘛，不过我住得远些，离这里最近的是另一栋木屋，跟这房子一个老板，从这边往山上望就能看到，听说老板的朋友要来住，算是你们的邻居。”

    一顿忙活完，汤在锅里炖着，配菜只剩翻炒，黄瑶问，饭呢？

    黄瑶知道房间难抢，下单下得急，没想到闹了乌龙，只好遗憾地换房。

    身份证上已成年，但今晚才是她的生日，没有玻璃房可惜了。

    “虎叔，你不用一直这么操心，我又不是小孩子了。”她尽量心平气和，“我长大了。”

    司机不用上班当然好，把买来的菜放下，留下一句有事随时联系。

    黄瑶回神，笑说当然是著名景点。

    她反呛，“小叔叔喝醉了，我照顾他不对吗？”

    五人住在赵笙父亲的秘书安排的林间别墅，位于半山腰，木质建筑清幽雅致，黄瑶想起白金瀚的富丽堂皇，人家品味就是不一样。

    终于，他还是放开了她，怒气未消地看向车前，半天不说话。

    吃过晚饭，天色完全黑下来，黄瑶在露台吹风。

    黄瑶想下车，被用力拉回来，刚才手臂疼，现在手腕也疼。

    唐小虎阴森森瞥过来。

    一屋人面面相觑，司机没买米，打电话联系，竟然是忙音，饥肠辘辘的几人一合计，决定去找邻居借米。

    —

    身边传来奶声奶气的声音，没长大的孩子被父亲举起放在肩头，欢喜地指着夜空，一大一小两张笑脸。

    黄瑶是个另类，没有同伴，也不拍照，只静静仰望星空。

    幸好她提前带人来了，这几天应该玩够了吧。

    老天爷大发善心，也在同情她吧。

    唐小虎拧眉，“以前的你都不喜欢吗？”

    它太亮了，就像历史老师说的“武王伐纣，岁在鹑火”时那样亮。

    他是爸爸信任的人，所以才会让他照顾自己，他做得很好，虽然有时候控制不住脾气。

    黄瑶说出来意，对方表示她是打扫做饭的管家，得去跟住客说一声，问题应该不大。

    走出老远，黄瑶回头，邻居的别墅又变成了一座小小的木屋，露台上有个影子一闪而过。

    -

    十八岁的黄瑶真的要长大了。

    黄瑶不说话了，其实她也有点懵，高启盛是心里只有他哥的人，这个固定标签深深打在脑子里，今晚有点超出认知。

    唐小虎怀疑她转移话题，冷声道，“没有。”

    山顶光害少，适合观星，黄瑶预约了山顶的玻璃房，听说还有萤火虫。

    借米很成功，婆婆说住客同意了，还送了不少蔬菜。

    短短的路程，黄瑶掉队了，赵笙在前面招手呼唤，让她赶紧跟上。

    大家开始收拾行李，黄瑶躺在露台的躺椅，继续享受昆山的风。

    没有回应。

    见识过国内外名山大川和名胜古迹的大小姐，没把这道壮观的“溪流”放在眼里。

    观景台上聚集了不少人，成群结队，三三两两，拿手机拿相机，以为这样就能把每颗星星都装进去。

    空气中有种一点就着的危险，黄瑶微微往后缩，不适应这种气氛。

    开学前的自由尤为珍贵，果然，赵笙打算抓紧时间再去别处玩玩，不理解黄瑶为什么喜欢这里。

    出行有地陪，接送的司机是京海人，把他们送到住处后说随时联系，他住的不远。

    她背上包慢悠悠出发，做个潇洒的独行侠。

    鼻子有点痒，她打了个喷嚏，把自己无语到了。

    她拍了张瀑布全貌，点击发送，很快收到回复。

    而且郑清明明已经决定陪赵笙去下个地方，她这点眼力见还是有的。

    赵笙随口道，“这附近还有人住吗？看来也不是很安静啊。”

    她把毯子盖上，“谢谢。”

    拍完照，赵笙收起笑容，一边吐槽同学拍照技术，一边咕哝着著名景点不过如此。

    他们出行一共五个人，两男三女，男生任劳任怨扛包，女生负责拍照打卡。

    吃过晚饭，天彻底黑了，无尽黑夜笼罩下，现代文明的灯光远不如宇宙沉静的目光，四面八方，无处可藏。

    他笑了，“哪里没有星星，还能再敷衍点吗？”

    同情她来到这里，没有爸爸，又拒绝了妈妈，没人和她分享她的十八岁。

    黄瑶有些可惜，“那算了，我还想说你带上琳姨也没关系，不知道为什么，我挺喜欢她的，感觉她和你以前的女朋友都不一样。”

    微信提示音响起。

    赵笙说要不郑清留下来陪她。

    古人把木星称作岁星，三千年前，周武王就是在最亮的那颗星星——岁星的指引下举兵，讨伐暴君纣王。

    到了山顶，首先去酒店办理入住。

    回到他们的住处，赵笙已经打通司机电话，得知没买米是因为厨房有米。

    黄瑶嗤之以鼻，虽然是在山里，可大夏天的她还能感冒？

    黄瑶突然想起什么，“对了，虎叔，过几天我要和同学去昆山，你真的没空吗？”

    顺着他的手指看去，远处青翠的山林掩映在木屋腰际，刚好看到对方的露台，“放心，来这里度假的人都喜欢安静，不会打扰你们休息。”

    夜空璀璨，星星闪烁眼眸，无言地说，她的生日就要到了。

    快登顶时正赶上落日，独行侠回望身后，天边余晖灿烂，晚霞镀上一层金边。

    打开手机，失联许久的人竟然回复了。

    高启盛说，注意安全。

    但唐小虎她不知道怎么办。

    平时不沾柴米油盐的年轻人，都没发现角落里的米罐。

    独行侠要习惯孤独。

    京海的风在高楼大厦和工业污染中穿梭，携带沙砾刮蹭过城市的辉煌和伤痛，昆山的风不一样，昆山的风是森林吐纳的呼吸，清冷、纯净、治愈。

    礼貌地敲响邻居的门，开门的是一位和蔼的婆婆。

    短短三天，他们就把看得上的景点玩完，又泡了温泉，其余的不想去了，打算休息一天，在木屋别墅吸氧疗愈。

    她说，“因为昆山有星星。”

    黄瑶答非所问，“既然你没空，那我们就自己去玩了，没有长辈还玩的开心些。”

    临近傍晚，黄瑶“翻山越岭”去借米，山间公路蜿蜒曲折，丛林掩映，绿意盎然，明明看起来不远的木屋，竟然走了十几分钟。

    赵笙要走，小团体就散了，只有黄瑶驻扎昆山。

    她求之不得，赶紧捡漏。

    这是大学前最后的自由时光了。

    唐小虎一把将她拉近，盛怒下胸膛起伏，呼吸交错。

    大家聚在料理台，商量晚上做什么吃的，都是在家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少爷小姐，只有黄瑶从小练就了本领，作为主厨指导工作。

    平心而论，她不觉得是坏事，因为她是注定和高家纠缠不休的藤蔓，依附、缠绕、吸干养分。

    暑假要结束了，夏天要进入尾声了。

    她翻出手机说明明预定好了的，前台解释，“您订的是带玻璃阳台的房间。”

    她说，我要出发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