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你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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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放假后，鱼档又多了个做寒假作业的小小身影。

    一个故作夸张的声音又在夸他女儿，“呀！小姑娘真可爱！”

    冬天的菜市场湿冷冻人，黄瑶戴着粉色兔毛的围巾手套和耳罩，趴在凳子上像只毛茸茸的小粉猫，买鱼的客人都要夸一句小姑娘真可爱。

    黄瑶得意地解释，“因为光的速度比声音的速度快！”

    陈金默一边熟练地挑鱼、杀鱼，一边忍不住嘴角上扬。

    大学生是懂道理的，有时候鱼和人确实没什么分别。

    父女俩一边吃一边看春晚，黄瑶迫不及待想去放烟花，他说不着急，得先洗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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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巧鱼档没有客人，陈金默拿过被冷落的娃娃，用塑料小梳子练习着梳头，他给黄瑶梳头时总会不小心把她弄疼，需要多练习，唐小虎这份礼物送得恰到好处。

去加入小伙伴的队伍。

    她去薅那小子，父母笑着说大过年的不许闹。

    阿岳选了条，趁他杀鱼的功夫绕到那只小粉猫身后。

    黄瑶蹦蹦跳跳，将阿岳姐姐说的不可超越的光速，和她总记不住数字的音速抛诸脑后，高兴得心都要飞到天上去。

    年夜饭的餐桌上，她靠辅导作业兼科普讲解挣到了一条上好的石斑。

    人是上了岸的鱼，鱼是留在水里的人。

    陈金默一味夸奖，终于收拾完，抱起烟花爆竹带黄瑶出门。

    “还有还有！光的速度是三十万千米每秒！声音的速度是……”她努力回想着，阿岳姐姐说这些时她觉得好厉害，默默背下就是为了得到爸爸的夸奖，但脑瓜子不够用，“声音的速度是……反正没有光快！”

    陈金默把围在脖子上的毛巾递过去，阿岳擦擦身上，仍笑着，“想起来没？”

    黄瑶喜欢得不得了，非要把旗子挂在床头。

    她藏起这个坏坏的主意，静等爸爸忙完，她已经习惯等爸爸了，不吵不闹才是乖孩子。

    黄瑶搭个小板凳在一边帮忙，不小心摔了碗，心里没有害怕，因为知道爸爸不会怪她，爸爸从来没有对她生过气，她是气自己事情做不好。

    但黄瑶高兴坏了，以为他消失那几天是见义勇为去了，骄傲地抱着锦旗说，“爸爸真厉害！”

    她要停下来等他。

    陈金默很疑惑，不明白那一条鱼换一堂课的老师唾沫横飞在讲什么，反正黄瑶似懂非懂，眼神崇拜。

    陈金默停下梳头的动作，终于想起遗忘多时的算术集，早早关了鱼档，带黄瑶一起去书店。

    “进化论说，人是从鱼变来的，所以人是上了岸的鱼，鱼是留在水里的人。”

    他可以照顾女儿的饮食起居，唯独学业这块欠缺，一时不忍打扰。

    黄瑶含着棒棒糖止住心痒，突然问，“爸爸，你知道为什么我们先看到烟花然后才听到声音吗？”

    对方笑眯眯的，“大哥，不记得我了？”

    日子很快接近年关，黄瑶在学校融入得很好，大概是高家打点过的原因，老师对黄瑶很上心，孩子也争气，期末成绩名列前茅。

    阿岳又开始噼里啪啦，用词尽量通俗，还是听得小姑娘云里雾里。

    池子里的鱼突然摆尾，两人之间溅起水花。

    他继续卖鱼、杀鱼，突然听到阿岳在讲鱼，明明刚才还在说吸引力的事，后来又跳到一团灰尘凝成地球，现在又开始从鱼到人了。

    阿岳即将负责一个小学生的科学启蒙，不禁感到身负重任，一拍大腿，这活非她莫属，那就从万有引力开始吧。

    看来那大学生又教了新东西，陈金默配合地问，“爸爸不知道，为什么呢？”

    这是和女儿过的第一个年，陈金默早早开始准备年夜饭，拿出以前帮厨的看家本领，三个灶台一起开火，一大一小两人硬是整出十个菜，寓意十全十美。

    阿岳的课外辅导进行没几天，新年就到了。

    他家瑶瑶字都认不全，因为蝴蝶好看就喜欢上了，双手环住才抱起那本厚重的书，摊在桌上一页一页翻，只看里面漂亮的图片，图片里的夜空和他见过的不一样，有地球有星星，有的还是巨大的星星，他形容不出来，感觉好看得像假画。书里除了星星也有其他，海洋、土地、动物和人，还有奇怪的线条和绘画，他不太明白里面到底讲什么，反正女儿喜欢就行。

    小姑娘很乖，得知家里的锦旗是她送的更喜欢她了，又听说蝴蝶之书的事，第二天就把书带来了，问她为什么地球是圆的底下的人却不掉下去？

    那本有蝴蝶的书也是唐小虎送的，因为他抢着付的钱，可陈金默又觉得不能这么算，所以跟黄瑶说那是自己送的礼物。

    “原来是这样，瑶瑶真聪明。”

    看来有空可以多去书店看看。

    后来她会说，“爸爸早点回来。”

    弟弟阿泰最近鱼吃腻了，抱怨怎么又有鱼，她窝里横道，“这叫年年有鱼！闭嘴，吃！”

    （由于我觉得对一个从小看着长大的小姑娘产生感情实在是很诡异的事，所以瑶瑶小的时候不会安排虎瑶有太多交集，只能算认识吧，随着年龄增长再慢慢多接触。）

    黄瑶十分惊讶，“鱼怎么能变成人呢？”

    阿泰调皮地做鬼脸，“闭嘴怎么吃啊？”

    然后被店长拿出的“行侠仗义见义勇为”锦旗搞得有点懵。

    从前，他不觉得自己干的行当有多脏，都是为了报恩为了讨生活，但当每次回家都看到女儿崇拜的眼神，冷酷的内心有了些许动摇，哪个父亲不想做孩子的英雄。

    他点点头，微微笑，问她要哪条鱼。

    那个没有妈妈的小姑娘可怜又可爱，她只是刚好有一颗泛滥的同情心而已。

    另一边的陈金默家中，过年气氛和气许多。

    他想拒绝，自己这身份可不能算好人。

    窗外陆续燃放起烟花，黄瑶想把碗都碎碎平安掉，这样爸爸就可以快点陪她去放烟花啦！

    但爸爸走得很慢，很慢。

    陈金默有条不紊地收拾，窗外升起一柱冲天的白线，盛大的烟火悄然绽放，父女俩同时抬头，刚好抓住最美的瞬间，两秒过后，巨响轰然传来，震得玻璃窗都在响动。

    最终，他收下了锦旗。

    可爸爸说没关系，她做得很好了，这叫碎碎平安。

    从那以后，他偶尔消失这件事就得到了认可，虽然黄瑶还是舍不得。

    陈金默刚把一条鱼开膛破肚，握刀的手紧了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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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金默杀好鱼回头，自来熟的女孩已经在辅导黄瑶做作业了。

    他都有些不好意思了，询问顾客看上了哪条鱼。

    之前她会说，“爸爸不要走。”

    那天以后，阿岳和救命恩人才算真正认识，知道了他的名字，了解到他一个人带女儿经营鱼档，能干又有爱心，决定多去照顾生意。

    他再次涌上面对安欣警官时的心情，想做一个好人，可惜难回头了，这条路就且走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