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雪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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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时候我早进去了，不碍你的眼。”

    警局来的新消息，高启盛失踪了。

    曾经，他多么欣赏陈金默，却只能靠彩糖控制，现在黄瑶也是，他们父女总在逼他。

    黄瑶眼眶湿润，她当然知道。

在被拖下去前，第一次回击了他。

    黄瑶在老旧的三座皮卡上醒来，浑身无力，连声音都发不出。

    “如果你真的在乎妈妈，为什么要在离婚协议上签字？其实你早就放弃了她。”

    她努力回想发生了什么。

    黄瑶很快倒在他怀中，再次成为依偎着他的乖孩子，不会逃跑，不会离开。

    高启盛心头一热，紧紧抱着她，不停亲吻。

    病房里响起铃声，年轻警员接完电话，走到安欣身边。

    旧厂街出来的人向来护短，唐小龙如是说，

    此时只需一个急转弯，就能结束一切。

    高家的叛徒不止一个。

    他把自己引来高家，给高启盛争取到了时间。

    黄瑶满头是汗，意识模糊地靠在他肩头，迷离的柔情仿若爱意。

    道上都知道，高家家法严明。

    他们已经到了昆南，毗邻缅甸的昆南。

    她的身体没恢复，也跑不掉。

    这一路，黄瑶断断续续醒过，中途发了场低烧，现在终于感觉好些。

    唐小龙放过了她，但高启强没有这个打算。

    事到如今，还有什么不可相信的？

    ——

    到底是为高家做事这么多年，唐小龙逃过了家法，为了自保向警方自首，然后引来安欣。

    高启盛捞起水中的她，目光沉痛，“瑶瑶，真的是你吗？”

    他出身贫寒，养尊处优这么多年，还是难熬长途颠簸，在逃亡路上睡着了，疲态爬上睡颜。

    车子在山腰拐过一个弯，正值清晨，天光大亮。

    高启强老了，他们都老了。

    司机忽然走过来控制住她。

    那时，唐小龙把刀抵在她脖子，最后还是放弃。

    高启盛给她盖上毯子，回屋取来一个小黑盒。

    山野寂静，盘亘的昆龙雪山见证了山这边的酷刑。

    右边有人抱着她，倚靠的肩膀来自高启盛。

    村里人少，小院僻静，没人打扰他们。

    他还说，爸爸看到她这样会难过。

    唐小龙没有伤害黄瑶，但她还是不见了。

    “他一直盼着你去看他，没用的东西，怪可怜的。”

    伸出的手被拉回，包裹在温润的掌心，头顶传来高启盛的声音，“知道那是哪里吗？”

    远山叠翠，雪峰巍峨，黄瑶沉浸于眼前景色，期待着远离城市的一整片星空。

    雪峰镀上阳光，日照金山，巍峨，神圣，遥不可及。

    椅子四条腿不齐，黄瑶去院门口找石头，刚找到块合适的，高启盛冲出门来找她。

    “阿婷，是我对不起你，瑶瑶已经走了。”

    眼前山峰连绵，海拔高处终年积雪，她去过更易攀登的尾峰，那里有唐小虎陪她度过的十八岁。

    药效强烈，高启盛用得很克制。

    失神片刻，黄瑶失去了动手的机会。

    她从没见过他那样的神情，恨不得把她生吞入腹，下一刻，眼底深处又翻涌起别样情绪。

    他说，“瑶瑶，跟我走吧，高家有家法，我不能把你留在这里。”

    愤怒、惊慌在他脸上交错，黄瑶只觉得可笑，她真没想跑。

    黄瑶知道将要面临什么，只是没有力气反抗。

    彻夜长途，天刚蒙蒙亮，寂静的山路蜿蜒曲折。

    翻涌的热烈很快冰封、沉淀，高启盛抱起她，冰冷道，“我走后，所有罪名都会落到我头上，我哥不会有事，而你要一直留在我身边，越痛苦越好。”

    黄瑶逃过一劫，收回摸到桌边，准备把烟灰缸抡他头上的手。

    他想，要不了多久，她就永远离不开他了。

    是雪山，是连绵的雪山。

    在这四面环山的地方，黄瑶知道自己逃不掉，也不打算逃，她还没有见到高启盛被彻底击垮。

    高启盛抱紧她，“那是昆山的主峰，昆龙雪山。”

    她被带到一处仓库，装进油桶开始注水。

    高启盛取出一次性注射器，叼下针套，从不明标识的药瓶中汲取注射液。

    他哥盯得紧，他多年没有经手毐品买卖了，只是偶尔做做中间人，为缅甸的合作伙伴介绍国内客户，关系一直维护着，想不到这时候派上用场。

    安欣悲痛地怒吼，“高启强！”

    “你要等他出来，两个人好好过。”

    “我怕小虎出来跟我拼命。”

    他说，她跳下去唐小虎也会死。

    他无法辩解，唐小龙把黄瑶带了下去。

    赶了太久的路，眼下该休息了。

    油桶即将注满，她故意遗落在仓库外的警报器适时响起，人们以为警察来了，她差点又逃过一劫。

    狭窄的乡间小路，车内一股汽油味。

    意识逐渐清晰，黄瑶动动手指，找回身体控制权。

    最终目的地是缅甸。

    安欣焦急地问，“告诉我，她在哪儿？！”

    “我这辈子痛快活过，不亏，他不一样。”

    这一路实在太累了，黄瑶躺在院子里的木椅上休息，高启盛进屋取毯子。

    黄瑶想反抗，被一支药剂夺去意识。

    安欣的话伴随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刺伤了她。

    高启盛的折磨在惊喜之前来临。

    安欣猛然看向身边佝偻的身影。

    高启盛还是把毐品用到了她身上，就像当年对爸爸。

    车子绕过一座山，旅游开发不到位的山坳里住着少数民族，把他们当作采风的旅客，虽然这里一年到头都见不到几个外来者。

    高启强眼中只有陈书婷，病床上只剩枯槁呆滞的面容，他看到那张脸上焕发昔日光彩，一如他们夫妻初见，她美得让人移不开眼的容颜。

    左边司机是跟了高启盛很多年的，也在疲劳驾驶中眼皮打架。

    “瑶瑶，等事情了结了，去看看他吧。”

    血管，她一愣，突然想到安欣说，唐小虎差点割开了动脉血管。

    黄瑶积蓄力量，深呼吸，紧握方向盘的手青筋凸起，血管分明。

    村里只有年轻人会说汉话，脑子也活络，一个年轻人腾出自家院子给他们采风，遥看群山之巅的雪峰，视野极好，租金颇丰。

    唐小龙没有通过考验，选择放过把唐小虎送进监狱的叛徒，也许唐小龙比他更早猜到，黄瑶在保护唐小虎，是他发现太晚了。

    黄瑶呛了水，一边咳嗽一边恶毒地笑，“是我，阿盛，是我毁了你的一切。”

    司机还在犯困，方向盘悄然搭上一只手。

    ——

    “瑶瑶，瑶瑶，我们再也不要分开。”

    黄瑶垫好椅子，继续躺下休息。

    他们行驶在环山公路，路边没有护栏。

    入眼群青，青山远处赫然一道白色山峰。

    慈爱的养父说，如果她在蒋纬绑架那次就死在水中该有多好，她将永远是他最疼爱的女儿。

    高启盛匆匆赶来，好巧不巧撞破她的伎俩。

    黄瑶不知道他们在什么地方，一定不是京海，京海发展太快，乡间也都是柏油马路，眼前四面环山，道路穿插林间，偶尔还有滚落的乱石躺在路上，不知是哪片深山老林，除了他们不见人影。

    高启盛还不知道，她给他准备了一个大惊喜。

    他没有问她想起了谁，不用问，他知道她想起了谁。

    从发现黄瑶背叛那刻起，高启强就计划让唐小龙清理门户，那是一场考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