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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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个字在千葵听来，便是信。因为在医院，所以相信。

    谈霍隅重复：“第一医院。”语气不容商榷。

    这才有千葵此刻的状态，在排除内出血后，让观察脑震荡。

    对视三秒，小爱撇开眼神，藏在背后的手握紧两下，使出杀手锏：“就今天，明天没事咱出院了，早点好早点开

    谈霍隅时刻关注范导动向，黑眸如鹰，锐利严肃，双手紧攥，冒出密密冷汗，见电话接通，手心愈发湿腻，耳朵下意识竖起，全心贯注听范导打电话。

    与之不同的是医生。医生们不敢掉以轻心，这种事故中，她这样的最容易被忽略，外表没事，人也正常，殊不知，往往这样的也极有可能伤得很重。

    “车上吃了。”他回。

    “你来前几分钟。”

    此刻在门口的小高，经过一个月的修炼，他早已锻炼出一门功夫，面无表情地腹诽。

    谈霍隅抬眼，漆黑的眸子直盯范导，像根钉子，狠狠嵌入。

    当千葵意识回归大脑，眼前一切开始清晰，前面那辆黑色小轿车已经不成形状，金属框架凹陷变形，车窗碎成玻璃渣，混合暗红鲜血铺满在地。www.yulou.me

    他没有第一时间回答，视线扣在白茫茫的被褥上，扯下口罩，唇边弯钩一个小弧度：“现在在医院。”

    小高顶着困惑连忙开车，驶到街道，才小心翼翼询问：“看葵姐？”

    至于那盒盒饭，早被晾在一边，他连打开的心情都没有。

    果然，谈霍隅接下去的话，证实她的想法。

    “是的，哥。”小高满头雾水回。

    “下午是不是先拍南雪的？”谈霍隅瞄了眼腕间的表。

    千葵重新坐好，视线跟随离自己越来越近的身体：“谈老师怎么来了？”

    看千葵无言可对的模样，谈霍隅若有所思：“医院里信这个，我妈是医生，以前说过，她有次值大夜，一病患送他们芒果，结果那一晚上都很忙，还说最好送苹果，苹果他们不会吃，供在那，祈祷那一晚平安度过。”

    “没事，现在吃刚好。”千葵笑眯眯说道。

    同来医院的人说她幸运，出事点就在她面前，前面车上的人现场简单急救后，进医院直通手术室，她除了脑门上破皮，其他看上去安然无恙。

    “嗯，两点半。”

    千葵深呼吸，两手撑起上半身，问：“你信？”

    “别动。”

    “放心，出院前我不会吃苹果的。”千葵眼睛弯成两轮月亮，和他开玩笑。

    “饿吗？”说完，谈霍隅从袋子里拿出苹果，开始削皮。

    千葵抿唇，病房悄无声息，静得发慌，总想说些什么缓解气氛。

    “里面有些水果，可以尝尝。”谈霍隅把那袋水果放医用床头柜上，嘱咐道。

    千葵属于哪类呢？自然是第三类，头不晕也不吐，却被要求躺在床上静养，什么也不能做，和时间干熬。

    千葵脑袋来不及避开，与车窗发出一道闷哼哼的响声。额头立即出现一块红印，红色印子衬得她肤色愈加白皙，且渐渐有渗血迹象。

    脑袋受伤？

    听到如此，范导担忧千葵脑门上的伤，红了肿了上镜可不方便，他开口：“小爱啊，你好好照顾她啊！和她说，今天不用来片场了，好好养伤，脑袋不能出事。”

    推开病房门，入眼便是千葵一身蓝白相间的病号服，半躺在病床上，无所事事。

    太阳西斜，黄澄澄的光线逐渐转变为橙色，堪堪穿过窗户，照不到病床。

    “谈老师？走了吗？”

    “和范导打过招呼吗？”耽误开工时间是大事。

    “不用了，等会小爱买的饭吃不下。”千葵阻止他。

    “咦？怎么有苹果？”小爱收拾完餐盒，发现那袋水果。

    响声惊动病号，千葵第一时间扭头。

    千葵背脊一直，拿起床头的水杯战术性喝水，踌躇说：“谈霍隅送来的。”

    “脑袋晕吗？”谈霍隅不回反问。

    谈霍隅走后没一会，小爱带饭回来，一边打开饭盒一边絮絮叨叨。什么去晚了，食堂菜不多了，看着也不好吃，去外面炒了两个菜，人还多，耽误了不少时间。

    “在医院，按照医院的规矩来，总会好些。”

    “噢……不过，送苹果。谈老师有心了。”小爱夸赞他。

    谈霍隅想到些什么，赶紧将苹果放回去，赞同道：“也是，不能吃。”

    “范导，我是小爱，姐还在做检查，应该没大事，被前面的车剐蹭了点，但脑门上被撞出外伤了，医生说观察会，看有没有脑震荡。”小爱今天没和千葵一辆车，酒店出发前，她折回房间拿东西，千葵先走一步，出事后她直奔医院，接到范导的电话。

    千葵：……

    千葵转紧杯盖，圆圆的头颅左右摇晃，样子非常无奈。

    深灰色的表盘上，时针恰巧和分针重合，指针的尖尖指向正上方的点。

    日头正上，小高刚拿到盒饭，谈霍隅接过后，去休息区的步伐停下，转身上了保姆车。

    但不来看一眼怎能放心？

    “嗯，吃午饭了吗？”千葵点头问。

    “哈？”

    在医院的人，他们的时间分为几类。

    谈霍隅眼神向下，颔首肯定：“嗯。”

    身影伫立在门口，手里拎着一袋东西，露在外面的半张脸。www.yimei.me不知怎得，千葵想到两人在机场遇见的场景，那时候，他也是这样，一双眼睛露在外面，那颗痣使人眼前一亮。

    “我看隔壁病房也有苹果，还说去买几个来。”小爱语气惋惜，慢了一步。

    走着走着，有点不对。谈霍隅看向自己空空的两只手，连水果都没带一个。方向一转，迈步向医院边上的商店，他单独挑了点水果，没拿水果篮，水果篮这玩意儿，看着好看，里面水果不见得有多好，就只是体面。

    怎么也想不到，小爱也……算了，姑且平过吧！

    从这去片场，算上提前准备的时间，所剩无几。

    “什么？”千葵不解。

    啊哦……千葵作出苦脸，可怜兮兮：“尽量嘛，看一会也没事？”

    行吧！苹果平过平安度过，明天顺利出院！虽然她本来也没什么大事，好的寓意放那也还行，尽快重回剧组拍戏才是正事。

    “小葵，你那边还好吗？”

    谈霍隅也知道时间紧，不容他弥留太久，临走前，叮咛她：“你在医院小心。”

    被小爱发现了。

    “咦？谈老师？”千葵刚有动作，谈霍隅胳臂抬起，阻拦她下床。

    “苹果，不能吃。”

    他也想千葵吃点新鲜的。

    不待她再问，深沉磁性的嗓音娓娓传来：“苹果，平安度过，不能吃。”

    千葵不再纠结这事，转而问：“你下午还要开工吧？”

    范导想忽视这道目光都不行，没等谈霍隅问，他主动说起：“医院观察有没有脑震荡，别的问题目前没有，额头磕破了个口子。”

    千葵眉宇皱出深深的沟壑，不能吃？那买来做什么？她见男人摸了下鼻尖，又咳嗽一下，面上稍有凝滞。

    “不晕，医生说观察观察，明天就应该能出院。”

    “啊？”小高拆筷子的动作戛止，怔怔看向他。

    千葵见他这样，莫名不踏实，催促着：“快回片场，时间不多了。”

    盒饭明明放在车上，都没打开，吃的怕不是空气……

    “去医院。”

    等了会，他没感受到车子启动，催促道：“快点，下午要回来开工。”

    口罩一戴，高挺鼻尖和薄唇一丝不露，刘海盖住额头，唯有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与眼尾那颗痣留在外，引人注目，抬腿没犹豫往住院部走。

    两点半。千葵轻点两下手机屏幕，13：00赫然出现在眼前。

    一是抢时间，和死神争夺生命，时时刻刻都是争分夺秒，紧迫感十足；二是不紧不慢，不着急、没大病，按照流程稳序排队看诊；三是悠闲晃荡，没甚事做，慢慢熬时间，任由时间一分一秒流逝。

    小爱瞧见自家艺人疑惑的神情，解释道：“苹果，平过啊！”

    “姐，医生说尽量别看手机。”

    离得近了，千葵脑门上的伤能看得更清楚。

    她五官本就出色，偏温柔软糯，惹人怜的表情一摆，黑色长发修饰雪白的脸颊，模样更显动容，谁都不忍心拒绝。小爱作为助理，也不例外。

    “小爱去买饭了。”

    待车真真正正停在了医院门前，推开车门下车的瞬间，谈霍隅意识到：自己鲁莽了。

    “等会杨导说，千葵的戏份往后挪挪，伤好之前是拍不了了。”范导还在独自念叨安排，斜了眼没反应的谈霍隅，唠唠叨叨离开。

    黑色轿车被撞翻时，车尾磕到她们的车头，撞击力使小车旋转一些弧度。

    谈霍隅没回话，倒靠向座位，阖眼静思。

    实在无聊，千葵忍不住打开手机。

    听及此，谈霍隅七七八八的心放下两成，心底盘算还得去一趟才放心。

    刚点进开心消消乐——

    万幸，有安全带箍着她，车没翻也没飞。

    饭后，千葵往前伸手，恰好让阳光照射在掌心，暖洋洋的，很舒服。

    千葵出事的消息第一时间传到片场，范导愣怔一秒，极快恢复正常，打开手机给她打电话。

    原本洁白干净的额头，一块白色纱布盖在上面，贴着几条白色胶布，几道不规整的红色血痕露在外面，刺人眼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