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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脑海里浮起了梁东序那一截劲瘦紧实的细腰,顾南音益发睡不成囫囵觉了。

    屠香茶为她揉捏了酸痛的地方,见好友困乏了,这便将只点了一盏小灯,轻轻走了出去,只是将将出了内堂,便见上了一半儿的门板外头,护卫又站了一排,香茶心知肚明,忙向门前跪迎。

    梁东序闻言声音立即放低了,正要提脚而去,却又想起来一事,垂询道:“上一回,是你进宫为太上皇诊治的?”

    她叼住了他的唇,尝到那一星儿清甜的酒味,愈发吃醉了,吻他吻得更深,又在呼吸交错间分出心神说话:“小小的酒盅喝得不过瘾,还是这般粗壮的酒坛合我心意……”

    屠香茶正在门下叫人下门板子,瞧她来了,喜得拽着她进了里间儿,笑着打趣她:“昨儿怎么回事?怎么宫里头还给你送衣帽鞋袜了?”

    “竟弄了进去?还好几次?”她啧啧称奇,起身就去配药,“不妨事,我这有灵药。”

    “他若不是九五之尊,说不得我也能同他长久,如今知晓他这般天大的身份,我倒没了主意。”

    那人健硕有力的,起先还由她掌控着节奏,到后来被掀翻了,只能哼唧哼唧地念经,却还是不免酸软。

    许是这一揉温柔如水,顾南音在睡梦中呓语,“好香茶,就是这儿,肩膀头……”

    屠香茶闻言笑着应了,在前头为陛下引路:“娘子睡得这一间是我为她预留的客房,陛下若是累了,也可歇息一时。”

    顾南音面颊微红,垂了眼睫道:“我可不信他亲手给我做鞋袜,说不得是为了讨我欢心假托的。”

    好在姑奶奶这一回倒是收留了他——大抵也是因着今日正春风得意的缘故:烟雨的官司落了幕,遭天杀的盛怀信伏了法。

    梁东序在她眼前掼爱装小可怜儿,东拉西扯地同她扯闲篇,顾南音这一时正高兴着,看他的眼神便也高兴,同他一道儿坐在床沿上小酌了几杯。

    窗外滴漏声轻轻,想来快要晓起了,雾气悄悄地氤氲,她在被里翻了个身儿,大腿的酸软却油然而生。

    雍睦里的夜难得几分宁静, 这一时快要三更了,正房外阔深的院子里,芳婆从耳房里轻轻走出来, 温慈的眉眼间有几分掩不住的足意,

    今夜旖旎更盛。

    就这么迷迷瞪瞪地眯了会儿,到了第二日一早,肩颈大腿,都隐隐生了酸痛,顾南音勉力理了一日的庶务,到了晚间,便乘了轿子,往积善巷口头的广济堂寻香茶姨母去了。

    顾南音迎着屠香茶不怀好意的笑容凑上去,在她的耳畔小声说了几句,果不其然引起了好友的一声惊呼。

    梁东序不置可否,径自进了门,便见那昏昏的灯下,一抹纤柔的身影趴在床榻上,盖了薄薄的毯子。

    今夜……

    她觉得有几分对不住梁东序,“不说这个了,只说如今的日子好过了,我一个人乐得逍遥自在,先以为就是你情我愿、露水的一段姻缘,可他却认了真,倒让我有些左右为难了。”

    顾南音的视线落在芳婆翻腾叠袜的手上,眼睫颤一颤。

    她的嗓音哑哑,在这样如水的昏黄室中,显得尤其惑人。

    他爱她爱的心肝儿颤,于是将下巴搁在她的面庞前,也闭上眼睛,闻着她的气息浅睡。

    他鲜少与她共眠,这一时便对她的睡颜几分关切,娘子睡着时同醒时全然不同。

    “姑奶奶再睡个回笼觉,明儿府里还有一堆庶务要理。”

    顾南音同好友自是毫不隐瞒,扯了她一把,“我今儿找你两宗事儿,第一个,我这肩颈腰臀腿都酸软的很,你给我好好捏捏,第二,”

    酥麻自他的手心一路传导入心,梁东序站起了身,捏上了她的肩头。

    于是顾南音色从胆边生,手里的酒盅落了地,下一瞬就扑上了梁东序,四目相对间,梁东序的下垂眼睛里惊喜连连,像是没预料到娘子会这般主动。

    她并不怎么饮酒,酒量更是浅浅,故而只喝了一小盅便有些微醺,看着眼前人的样子,不免比平日里更多几分心动。

    这样静好的夜,不免令她神思旖旎。

    “有人千方百计地讨你欢心,那不好么?”芳婆低头再去瞧手里的白棉袜,“你瞧袜子底的接缝缝的歪歪扭扭的,还有几个洞,哪个会点针线活的能缝成这样?我瞧着倒像是绣娘裁好了,陛下去缝的。”

    芳婆点点头说三更天了, 坐在顾南音的身边,端详了下那一套鞋袜,笑着说道:“瞧着针脚杂乱的,倒真不是宫里头的绣工,难不成真是陛下亲手做的?”

    这会儿天快亮了, 想来陛下已然走了, 芳婆往正屋外望过去,见姑奶奶的卧房门虚掩着,露了一线亮光出来。

    顾南音想到这儿,搁在枕边儿的玉手忽的一片酥麻。

    屠香茶轻声道是,“娘子许是累着了,全身痛的厉害,这一时睡了过去,陛下进去时轻些。”

    顾南音轻应了一声,窝进了软被里,看着芳婆吹熄了灯,青窗支了一半儿,青绿的夜色又暗了下去,融进了寂静的夜里。

    门轻轻关上,梁东序的眉眼间升起了一些温情,轻手轻脚地走了过去,坐在她的身边细细端详着她的睡颜。

    做皇后就做皇后,从前贡院街的老道士就说了,姑奶奶大运在后头,现下看来,就应在这里了。

    “你也不是不知道,那同我相好的相公竟是紫禁城里的天子,我前些时日给他穿袜子,他昨儿就给我送了鞋袜来。”

    顾南音彼时送了客,正是筋疲力尽的时候,往那浴桶里泡了一时,这才着了一袭雪色衫子,玉足趿拉着绣鞋,正欲往软被里趴去,便听得墙外的动静了。

    醒时的她,弯弯眉眼温情双眸,顾盼间眼波流动,端方如高坐云端的菩萨,可睡着时,那纤婉的眉眼安静地弯着,恬静温柔,那唇也鲜润,像是欲语还休。

    她推门进去,顾南音正坐在床榻上瞧陛下晚间送来的鞋袜,见她来,抬眼问道:“几时了?”

    英俊无双的小相公,她怎么不喜欢?尤其前一次的夜里他光着脚提着鞋,踩着草里的露水向她奔来,那下垂的眉眼里,自有一番招人疼的可怜意味。

    芳婆是顾南音的奶母,陪着顾南音一路长起来,最是亲厚不过,顾南音欢喜她比谁都欢喜。

    可她却睡得不老实,于是他将手抬起来,轻轻放在了她的肩背上,细而滑的质感霎时烫了他的手心,他舍不得放开,轻轻揉了揉。

    他见屠香茶应是,便哦了一声,轻声道:“太上皇近来常常也是困乏,你若是愿意,明日朕宣你进北宫。”

    昨儿屠香茶也来雍睦里吃酒了,自然是知晓席间的事儿。

    那门板挤进来一人,身形俊逸样貌英俊,正是梁东序,他抬手示意香茶起身,颔首问询:“娘子可在里头?”

    芳婆不知道其中的内情,虽然好奇,但也只随着叹了叹,将叠好的袜子收进了抽屉。

    他安静地看着她的睡颜,舍不得移开目光,连她轻轻缓缓的气息都要珍藏与心。

    “说起来,你同他也不止这一回,我这里的避子汤也全是温和的药材,并不能十成十的保证怀不上。倘或真的有了,你该当如何?”

    民间常说皇爷皇爷的,再加上戏台子演的那天子, 总要有一副美髯,慈眉和目的样子,可芳婆这些时日近距离见过陛下了, 才知道天子同普罗百姓一般,有七情六欲,做什么也凭着自己心意, 比如今儿夜里, 陛下就又提着鞋袜来了。www.liulanwu.com

    “……这么些年了,你最是了解我的。姨娘去的早,在二老夫人手底下讨生活,遇上事就躲着不碍她的眼,可惜还是叫她给填进了广陵谢家。我倒还好,到底从泥沼里挣出来了,可惜了七妹妹……”

    顾南音心中的天平其实早已倾斜,只是尚不自知罢了,她回想着昨儿夜里的那一份温存,心里又燥热起来。

    “姑娘大了,最难的日子咱们也蹚了过来,天大的难事回头看都不算什么。您如今三十还不到,正是青春的时候,陛下既对您真心,您若也喜欢他,又顾忌什么呢?”

    他哪里又会什么推拿揉捏,又不敢使劲儿

    小相公当真是好看,骨相端正秀朗,颜色白皙温热,最是一双浓眉大眼,望住她的时候眸色深深。

    芳婆最是心疼顾南音,从她是个奶娃娃起就陪着,是比亲娘还要亲近几分的,故而说话间也不避讳什么,她温柔地看着顾南音。

    顾南音自是为她开心,这一时心头熨帖身体舒爽,这便懒怠地闭了眼。

    晚间雍睦里宴请,梁东序遣派阮雍来送鞋袜,一趟一趟的,他就叫人封了宅邸那条窄巷,自己在青墙下候着,探子报了三回,宅子里的酒席曲终人散了,他便翻墙进去了。

    许是昨夜比往常更多了几分放浪,才使得手足生软,肌骨酸痛吧。

    真的好爱娘子啊,爱她凌厉若风,又爱她决绝似冰,甚至爱她拿船桨敲他头时的狠厉,爱她偷吻他时的色胆包天。

    “有了就生下来。”

    既有了好友这一袭话,顾南音这便放下心来,往内室去了,解了衣衫露了半个雪白的肩颈在外,香茶拿了药油进来,从顾南音的颈部入手,轻轻揉捏着。

    姑娘高兴,姑奶奶就高兴,说起来陛下也是沾了姑娘的光呢。

    屠香茶自是知晓好友的脾性,这一时手上动作不停,笑着转开了话题,“自打上一回进宫救了太上皇,也不知是不是有贵人替我暗中传出去了名声,我这生意竟比平常好了十倍,到了今年底,能给你分一笔大的。”

    在芳婆看来,高门世家规矩多,反而市井村巷里民风随意的多,姑奶奶若是也喜欢陛下,何必管东家吃糠西家吃粮的,放马拿下就是。

    顾南音窝在软被里,想到他与她今夜的放浪,一向理智冷静的她,此时却没来由地狂动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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