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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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宁端着碗细火熬就的白粥敲门进来，见她这副模样，愣了几秒，不由低了头。

    冰凉的铁器从肌肤划过，勾起了陆离脏腑间的一丝不适，他不动声色压了压，看着姜云恶劣的笑容，没有说话。

    他一口血喷在桌沿上，点滴溅射到姜云肩头，血迹在轻纱薄绢上晕染开来，触目惊心。

    姜云气的心脏突突直跳，徘徊迟疑到了傍晚时分，还是一头扎进了青云衙府：“哼，大不了就是豁出脸面呗？让小爷不好过，大家都别想舒坦！”

    语罢，匕首顺着他脖颈一路往下，到胸前时轻轻挑开陆离衣衫，看见昨日留下的牙印清晰可见，不禁心满意足的点了点头：“嗯，不错。”

    陆离脸上还是挂着高深莫测的笑，姜云瞧着就来气，扯过他身子轻轻一推，将他逼靠在桌檐上，一脚踩上他木凳的边隙，欺身向前：“到底是怎么回事？”

    又过了半晌，狐疑不解：“阿宁也算机警了，有人动贴身之物，他不可能毫无察觉的。”

    此时去见陆离，说什么好呢？三场比试她都输了，难道真的要接受招安吗？

    姜云说罢，又好心的用匕首替他拨正了衣衫，继续往下，一路敲敲点点。

    语罢已是怒火滔天，姜云一拳，狠狠砸向了他身后的木桌。

    陆离被冰冰凉的触感来回磨动，脏附间更加难耐。

    热烫的气体混着她身上特有的花香扑面而来，陆离不由一窒，稍稍偏了偏头道：“既然你能引出青云县衙所有人马，那我为何不能提前夜探青云寨？”

    “哟，陆公子谬赞了，我充其量也就是个女土匪。”姜云笑着挑眉，低头拿着匕首，前后左右比了比，喃喃自语：“嗯，从哪里切好呢？”

    语罢，他从怀中掏出一叠银票递了过来。

    姜云回到寨中，先前派出去那一波一波的人马都已回了，本就是让他们去吸引官兵注意，好给阿宁下手的机会，自然也不必多做纠缠。

    看着陆离明显的一顿，姜云更开心了，将匕首抵正几分：“反正你也长了张勾搭人的脸，以后不知道要祸害多少小姑娘，如果不能人事，那岂不是省了很多麻烦？”说罢，又自顾自的点了点头。

    “长姐？”宋宁有些不解，追了两步，又拾起桌上银票来看，只见背面行云流水力透纸背的写着八个大字：“卿本佳人，奈何做贼。”好似铁画银钩一般！

    “突逢逆转，有所骄矜也是人之常情。”陆离倒没被吓着，冲着她点点头，反似安慰。

    姜云懂了。

    “无妨，你回去歇息吧。”陆离出声打断他，眸子疏离，声音还是淡淡的，却带着股不容置喙的味道。

    姜云接过白粥，笑着揉了揉他的头，嘱咐道：“去把昨天装银票的盒子拿来我看看。”

    饶是陆离再云淡风轻，但此时见她动作如此轻佻，也不禁红了脸。冰凉的触感隔着薄薄衣衫传将来，眸子一暗，再开口时已生了些不悦：“你一个姑娘家——”

    “大当家当真言出必行，不知银票可曾带了？”陆离勾着唇，替她倒了杯茶。

    到底是男子，身量也格外重些。姜云背着陆离一路翻山越岭，累得气喘吁吁，把他丢在路边摇手歇息

    她自以为下得一手好棋，在设计骗空青云县衙的时候，其实陆离早就差人去往青云寨做好了手脚，至于这手脚，能让全寨人都毫无察觉，只能是他们庆功时喝的酒了。

    约莫待到丑时初，夜深人静时，趁着衙役换班的空档，姜云背着陆离，悄悄跃出了县衙。

    姜云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一惊，忍不住推了推他：“喂，我还没动手呢！”

    陆离轻笑不语，只望着她。

    又转向寨中诸人道：“今日大家都辛苦了，吩咐后厨，备上好酒好菜，我们一起不醉不归！”

    姜云接过银票，喜上眉梢边数边道：“那钱铺老板可是在县衙等叶子楚换黄金？”

    “阿宁，长姐今日好看吗？”姜云见他进门，抬起手转了一圈，语笑阑珊。

    再想说什么时，陆离却已倒在了她肩头。

    取出一沓细数确认时，面上却突然变了色！

    姜云飞快的从靴边抽出一把短刃，旋身倾向陆离，刀尖抵住了他的脖子，动作利落又狠辣。

    宋宁本面无表情的坐在主座上，一见着姜云进门，就跃起来拉她的手：“长姐，你终于回来了！”面上说不出的欣喜。

    宋宁回的很快，姜云从他手中接过木盒，打开一看，厚厚一叠银票静悄悄的躺着，不自禁扬起了嘴角。

    姜云还未来得及搭话，房外却突然响起了阵阵叩门声：“公子，您歇息了吗？”是那长者的声音！

    再仔细瞧那银票，字体不清，印刷粗陋，连墨迹都隐隐未干，显是不知何时被掉了包了！

    翌日清晨，窗外暖暖的阳光洒进床边，耀到姜云脸上，她慵懒的翻了个身，睁开眼，头有些钝钝的疼。但一想到今日肩负重任，哼着小曲又起身了。

    可他羞辱的还少吗？

    她下意识的摸摸腰间，确是自己大意了，又忿忿道：“那银票呢？又是怎么回事？”

    “是。”那长者答得恭敬，在门外稍站了下，终还是走了。

    瞧着姜云低头持刃认真比划的白净模样，他苍白的面上渗出了一层薄汗，忍不住一个翻身将姜云压到身下，微微退开了些。

    陆离轻轻推开抵在脖间的刀，笑着道：“这个确得感谢大当家了。我本来也没想过大当家会换银票。”

    陆离敛了眸子，突而又抬头看她，一双眼钟天地之灵秀，清澈明亮却又深不见底，磁性的声音仿若带着股引诱：“真想知道？”

    “所以即使不换银票，哪怕就是十箱黄金，我也能顺利取走。”姜云眯了眸子，沉声道：“你故意让我以为自己赢了，好大摆庆功宴。”

    “迷药？”姜云思索片刻，又摇摇头：“也不对，即使是下迷药，也要上得山进得房间，阿宁不会不知道的。”

    只见她细细摸着银票的一角，皱了皱眉，翻转来看时，却倒吸了口凉气，将银票狠狠掷在桌上，一脚踢开面前的凳子，把门橼撞得稀烂，头也不回的下山去了！

    “哈哈，气死叶子楚和陆离！还想让我们归降？做他的春秋大梦吧！”姜云将银票递给宋宁，暗暗嘱咐，“找个盒子收好。等明天我们下山，好好去羞辱他们一番！”

    姜云敛了敛眉，还是不解，咬牙切齿道：“说人话。”

    一时之间，山寨中欢声呼和不断，众人举杯相庆，喝的酣畅淋漓。

    姜云在檐上一个倒挂金钩，推开门，悄声跃进去了。

    姜云在檐上一路摸索，身手敏捷，很快就找到了陆离的住所，与那长者的房间仅一墙之隔。

    走到小腹下时，约莫停了须臾，她突然计上心头，一双眸子晶莹的发亮，向着陆离道：“要不然就这儿吧？”

    顿了两秒，才反应过来他答得是先前的问题。

    姜云一愣，下意识脱口而出：“什么？”

    “长姐一直好看。”少年还是垂着眸子，语调乖巧，声音有些暗哑。

    陆离被她用刀抵住脖子，身体微微往后靠了靠，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秦叔，可有什么事吗？”

    姜云冷哼一声，懒得答他，过了几秒又道：“你怎么知道我怕蛇？”

    他顿了两秒，将手中白粥递给姜云：“长姐，你昨天喝多了酒，今日还是进的清淡些吧。”

    姜云用清水洗了把脸，在柜子里翻出条镂金云纹的青色纱裙，她甚少穿的这样娇艳，对着铜镜描画了下眉毛，敷上淡红色的唇脂，整个人姣若秋月，透着几分楚楚动人的娇俏。

    那长者稍稍迟疑了下，声音浑厚，有点担忧：“今日是月圆之夜，您——”

    陆离刚想出声训斥，一口鲜血却呕了出来。

    出了门的姜云一路飞奔下山，直奔青云县衙而去，可到了门口，她又犹疑了。

    姜云恨恨收了匕首：“果然喝酒误事！”想了想，微微颔首道：“你是让姓秦的去换的银票。”

    哪怕后来柳姨去世，但这个习惯姜云也一直保留着。

    “损失了这么多，他不拿到黄金是不会走的。”宋宁看着姜云笑了，眼神清澈干净。

    斥责他为何要羞辱自己？

    “你笑什么？”姜云本就一肚子火，拧着眉，恶狠狠地坐了。

    姜云自从接下赌约那日起就接连失利、频频受气，今日忽得胜局，自然开心不已，拉着宋宁喝了三五坛好酒，约莫丑时末，才沉沉睡去。

    青云县偏居夜粱国西北，地势高寒多毒物，姜云自幼怕蛇，因此柳姨总是将雄黄粉混了栀子花末，做成香囊让她带在身边。

    姜云使劲推开他，掀到桌边靠着，望着他苍白憔悴的面容，踌躇了会儿，心里有了主意。

    陆离正在看书，突见人来，吃了一惊，被姜云示意不准出声后，瞧着她那身清雅娇俏的打扮，不由放下书，默默笑了。

    陆离被姜云这样欺身压着，不过寸距，但见她肤质细腻、颜若朝华，一双乌溜溜的眸子此时虽带着恼意，却顾盼流转不失生气，不由轻声脱口：“来而不往非礼也。”

    姜云有些慌了，艰难的推攘着陆离沉重的身子，声音吃力：“喂！你别讹我啊！”

    看着陆离难得的闭了嘴，姜云心情突然好了点：“这张脸嘛，尚且能看，划花了着实可惜。”

    姜云听得一头雾水，正想问他月圆之夜会如何，却听他轻轻开口：“你身上有股淡淡的雄黄花粉香。”

    姜云牙都快咬碎，想了想，又从踩着木凳的靴边拔出匕首，用刀背轻轻划过他的脸颊道：“既然你这么聪明，那你说说，我奖赏你点什么好呢？”

    陆离昏昏沉沉的靠在她肩上，毫无知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