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血染龙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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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一秒，他的脸重重砸在地上，口角腥咸，眼睛被一片红色笼罩，什么都看不清。

    顾今朝思考了片刻，周嘉和还没有回来。他去收个帐，估计又要与旁人寒暄闲聊半日。

    “怕了吧……”

    不，还是两件比较好。

    还有那一看便店面不菲的亨利钟表行。她后来听说，鹏仔那天就是为了这个大G哥，去这里取回维修的劳力士手表。一种非常昂贵的手表品牌。

    他出声威胁：“臭/婊/子！你不要太嚣张了！我们是大G哥的人，小心他剁碎你全家喂狗！”

    又一秒，烂仔耳边嗡嗡耳鸣，依旧听见模糊又清晰的女人声音。

    顾今朝并不解释自己的动机，只是冷冷命令：“我再说一遍，你们现在去诊所收拾打扮至正常，然后用绳子假装捆着我，带我去见他。”

    烂仔还未缓过神来，脑袋再次被提起来，嘴角已经糊满了血。随后又是一下，他再次重重与大地亲吻，他只觉自己脑浆都快从嘴里喷出。

    阿龙拨开前面看热闹的几个阿伯和青少年，这才仔细望过去。女仔乖巧站在诊所门口，双手被死死绑着，身上衣衫一大片血迹，头发丝也乱糟糟。

    冷风总凉飕飕地倒灌进袖口，冷得她打颤。只有周嘉和每天一大早就着日出醒来，用他暖炉般的胸膛传递体温，才将这冰凉衣衫在一大早烘得暖融融，才拿给她穿出门。

    《被香江大佬捡走后[九零]》

    顾今朝跟在几个烂仔身后，将他们身上带着的绳子拽过来，自己熟练地打了个假结，将双手背在身后套了进去，就这样静静站在诊所门口等着。

    她何必如此折辱他们！

    前些天，阿和捡来一个女仔的事情，他一清二楚，还知道阿和为女仔大出血，花了不少钞票置办东西。

    还有赚钱的路子。

    地上那一滩触目惊心的血迹，想必就是这个女仔被打出的。

    现今抹布带血，她皱皱眉头，面无表情地认真问四个烂仔：“你们还打吗？”

    四人假装大大咧咧，其中两个还捡                                                起地上钢筋，当拐杖似的拄在地上，十分嚣张。他们就这样押着顾今朝走了，去见他们大G哥。

    烂仔没来得及反应，只觉得身下一片温热。

    顾今朝人狠话不多，几个扫堂腿，直接叫一个烂仔趴在地上。

    她手无寸铁当然吃亏，当机立断从趴地烂仔手中抢走钢筋，随后用力挥舞。

    地上横七竖八地躺着几条染血的钢筋，还有一大摊鲜红血迹，叫人看了头皮发麻。

    她也想要一件暖和的皮衣。

    顾今朝低声威逼利诱：“断了的牙齿要重补很贵吧。你听我的，之后我免费帮你补。”

    但连一个女人也打不过，他们还是丝毫不服。

    他清晰地感觉自己努力说话的嘴里在漏风，用舌头往下舔一舔，满嘴的血腥味道，和一颗被磕掉一半的门牙。

    顾今朝连拳脚都没出，有些许遗憾。

    随后，他似乎听见一声若有似无的冷笑，又是一声浅浅的叹息。

    这旧衣衫啊，洗了又洗，干了又干，衣摆已经被水垢填充发硬。

    这样，就能隔绝令她不适的东西。

    确认他们都说不打了，顾今朝才抬脚放过了他们。随后，她将左右手两块沾血的布条、抹布卸下，扔在了烂仔身上。

    脸被砸得痛至地狱这位，也忙支支吾吾地说：“我错了……”

    街道一片狼藉，这里经常械斗，四处斑驳，到处是被人打掉的门牙与斑斑血迹，不足为奇。

    那是阿和从小到大，最宝贵的一双鞋子，就这样穿在她脚上。城寨少年多贫穷，多少年可能也没一双像样的鞋子穿，所以印象如此深刻。

    她想去会会这位大G哥了。

    一个吹着口哨提着一箱货的少年路过，惊奇地停驻脚步。

    顾今朝舔了舔牙尖，居高临下站在几个烂仔面前，语气冷漠道：“你们四个，现在站起来去诊所收拾打扮好，带我去见你们大哥。”

    而今日身上穿得这件衣衫，是周嘉和奋力清洗的洁白衣衫。现在也染了不少血迹，一大片零碎梅花点状血迹斑斑，脏污又难看。

    其中一个烂仔立马忍着痛爬起来，抄起钢筋，口里大呼几句脏话为自己壮声势。但随后又被顾今朝一记右勾拳，砸中面门，直挺挺倒下去，口角鼻尖都是血。

    烂仔们趴在地上只能昂头仰望这个气势汹汹的女人。她好像没太大情绪波动，但从这个角度看，从她的鞋子一路看上去……

    “对！好阿姐，我给你做小弟，求你别打我！”

    她的声音依旧冷静，不带一丝情绪，只是微微有一点不耐烦。

    若再仔细看看，她的手背上也染了不少血迹。

    还是得不到回答，顾今朝耸了耸脖子，再次活动了一下手腕。

    烂仔们只觉自己膝盖都快碎了，这个女人下手这么狠，他们一下子就想起那天她用菜刀切开鹏仔脖颈的画面。

    “饶命饶命！不打了，求你！不打了！”

    哪个城寨路人见了，不暗自喟叹一句：“造孽啊！这帮人又捆了个女仔！不知要拉去做什么！可怜女仔干干净净，被打得地上全是血啊！”

    再下一秒，疼痛才从四面八方传来，钻心割裂。他们是大G哥的人，就算平时火并输了，又有谁敢这么对他！？

    他的眼睛几乎变成高倍望远镜般，竟看见了地上的一粒粒尘土和爬行的蚂蚁，像一个个巨大的怪兽般涌入眼帘。

    家中开士多的阿龙，从小与周嘉和相识，是多年的老友老邻居。虽然他们小时候也经常打架打得不可开交，但情分尚且在。

    烂仔哪里敢反驳，赶紧连爬带滚起来，一瘸一拐往诊所走。龙津道上最不缺的就是治疗跌打损伤的诊所，开得简直密密麻麻。

    顾今朝没听见路人在窃窃私语说什么，只是默默等待几个烂仔出门。

    他吓得失禁，尿裤子了。

    “我问你们，还打不打？”

    顾今朝站起身来，随后用脚踩住其中一个趴地烂仔后背，再次半蹲身子，用缠好的左手揪住烂仔的头发，将他脑袋往上提了提，冷静询问：“还打不打啊？”

    外头已经围了这么多人，四个烂仔迎接到顾今朝一个眼神，刀尖般冷刺，他们只觉浑身痛彻心扉，哪里敢当场拆穿。

    顾今朝眼角冷了下来，她现在深知城寨的水龙头也被管控，清水来之不易。要清洗这样一件白衣，又不知得费多少力气。

    烂仔裤腿都在抖，也不敢张嘴说话漏风

    烂仔只觉得脑瓜轻飘飘的，自己的视线远离了脏污的路面。尊严自然不能丢，不然在大G哥面前还怎么混？

    见烂仔们不说话，顾今朝又往前走一步，不耐烦地问：“快点回答，还打不打？”

    顾今朝很讨厌碰到别人的血，方才决定动手时，已经扯了一块街边随处可见的废旧抹布。

    城寨里的火并、打架纷争，往往在这条街上发生。就算每隔五十米就开一个诊所，也是赚得盆满钵满。

    另外三人毫无章法乱扑上来，不过是虚张声势。顾今朝将力使在钢筋上，灵活躲闪，迅速将钢筋用力敲在他们三人膝盖上，直接将几个烂仔打跪在地。

    其他几个烂仔见这架势，也吓得屁滚尿流。所谓能屈能伸，他们不过是拿点小钱替大佬撑场面，把自己弄得这么狼狈，可完全划不来！

    原来并非侥幸，他们是真的打不过！

    身旁阿伯连连叹息点评：“也不知谁家女仔这么倒霉，惹上这帮二五仔啊！疯起来连他们老豆老母都不认，又如何能对一个娇滴滴女仔手下留情？”

    想起那天将刀按在鹏仔脖颈上时，她还顺便观察了一下对方的穿着。尽管鹏仔只是个不务正业的烂仔，却能穿皮衣、皮鞋。

    好脏的东西，还得找个地方好好把手洗一洗。

    自然有不少人路过这里，驻足观看。

    她很高，一步步走近他们，非常有压迫感。

    龙津道上的诊所医生遮掩伤痕的本事堪称鬼斧神工，方才打得那样狠烈，在一番修饰之后，竟然也能遮得七七八八。四条烂仔出了门，看着清清爽爽，除了走路有点瘸之外，并无异样。

    而她和周嘉和的衣物，不过是几件洗白的老旧单薄衬衫换着穿。

    阿龙心中咯噔一下，再看案发现场，满地狼藉，一片可怕的打斗痕迹。

    烂仔们哪敢说话，满嘴血呼拉茬，跪地求饶，口齿不清道：“姑奶奶！不是，你想怎么样？你不是……不愿意去见大G哥吗？”

    这个所谓的大G哥，不过是派几个草包手下来，看来也不过如此。

    四个烂仔日常不过都拿着武器跟在大佬后面张牙舞爪，哪里真刀真枪地打过？他们平日饭都吃不饱，吃了上顿没下顿，饿得瘦骨嶙峋的。果真除了装模作样，没什么力气。

    但是此人，也许也是个草包，却能在城寨里有自己的势力，还能使唤这一帮又一帮的马仔四处耍威风。

    地上还有一大片新鲜血迹，顾今朝的白色衬衫上也溅上不少血迹，鲜红鲜红，染在白衣上更加触目惊心。

    他还要放狠话，话音未落时，只觉得视线前的地面突然放大数倍。

    随后她蹲下身来，从烂仔身上衣服扯下一块布条，缠在左手上。

    他虽未近距离见过这个女仔，但透过人群缝隙，他能清楚瞧见她脚上那双白色旧球鞋，他辨认得十分清楚。

    顾今朝感觉自己牙尖有点发痒。一阵微风吹来，衣衫又凉了下来。

    其他话，他再说不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