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春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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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幅是两人反目成仇，大动干戈的决斗场面，皆是衣衫残破，伤痕累累的场景。

    “热水已经兑好，梳洗的用具都是新的，换洗的衣物也都取来了。”白云城主打了一个浅浅的哈欠，趿着鞋子挪到床边上，“要不要我叫侍女进来，伺候你宽衣梳洗？”

    《[综武侠]这该死的系统》

    柜门合上发出轻微的声响，叶孤城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发出沙哑含糊的呢喃，“现在已经很晚，你为什么还不上床睡觉？”

    叶孤城的发髻已经解开，如墨的长发披散在肩上，发丝里还带着淡淡的水意。这样的水意顺着微敞的衣领蜿蜒而下，浸润在单薄的布料里，勾勒出布料下的弧度，这样的水意也浸染在白云城主如墨的双眸里，冲淡了平日的冷漠和肃穆，露出疲惫和困乏的神色来。他已经很多没有走过这样长的路，体力值的消耗带来了困倦的睡意。但绣花大盗，红鞋子，南海劫案这样字眼总是在脑海里徘徊不去，就连全面提升10%的奖励也没有能够减轻他心里隐约的焦虑不安。

    一声炸雷响彻夜空，闪电刺眼的光亮照亮了整个小院，春雷的轰鸣唤醒了沉睡的管家。走廊和院子里响起纷沓杂乱的脚步声，管家大声呵斥，催促着仆人收拾起院子里摆放的盆景，指挥丫鬟们关紧敞开的门窗。

    软枕上沾着熏香的气味，布料上还带着浅浅的暖意，西门吹雪的眼角抽了抽，稍稍提高声调，又重复了一遍，“起来，去床上睡。”

    西门吹雪的视线落在白云城主的后腰上，叶孤城坐在软塌上，他的半个身子挂在床沿上，只伸长了胳膊去够床上的软枕。白云城主并没有穿上袜子，从宽松的裤腿里露出一小截白皙的脚踝，十个脚趾的指甲修剪圆润，他并不是一个喜欢走路的人，今天却走里许多的路，在脚底上带着一点磨红的痕迹。叶孤城又伸了伸胳膊，从凌乱的衣摆里漏出三寸白皙柔韧的腰身来，终于把床头的软枕扯进怀里，心满意足的叹了口气。

    西门吹雪出来的时候，叶孤城已经睡着了。

    最后一副画的两人身处一片树林之中，两人已经分出胜负，其中一人被反手压在树干上，身上的衣衫都已经破烂。另一人一手扣在对方腰上，一手扯着对方的腰带，低头埋在对方的颈间，像是已经愤恨之极，想要咬断对方的喉咙。

    在万梅山庄的时候，西门吹雪自然是有侍女细心服侍，在外面杀人的时候，也总能够找到最温柔美丽的女人来做这样的差事。但以这一回西门吹雪却并不想要人伺候梳洗，他突然感到心里滋生出莫名的燥热，就像是有一股莫名的火焰在心口灼烧起来，快步冲到屏风后面，把自己泡进浴桶里，就只从嗓子里挤出一个生硬干涩的回答，“不必。”

    白云城主每天都要耗费好几个时辰在床上睡觉，自然就很愿意在自己的床榻上耗费些许的精力和银子。叶孤城有一张奢华舒适的大床，用的上好的黄花梨，按照城主府里的那一张大床仿造出来，每一处细节都经过细致的打磨和雕琢。床上铺着柔软的被褥，白色的被褥上用银线绣着繁复的吉祥纹样，是十八个绣娘用了两天两夜才赶工出来。这张床确实很大，足够睡下五六个膀大腰圆的汉子，床沿上设有软榻，靠窗的位置上还摆了一个小巧的矮柜。

    叶孤城睡的并不安稳，今天发生了太多的事情，就算是睡着的时候也有无数的念头和想法在脑海里挥之不去。他用力撑开沉重的眼皮，仰着脑袋，迷迷糊糊的看着站在床边的西门吹雪，他伸手把怀里的软枕递给叶孤城，沙哑的嗓音里都带着含糊的睡意，“西门庄主深夜造反，有何贵干？”

    叶孤城拥着被子坐起来，第一道闪电划过的时候，他仿佛在院子里看到了一个人站在树下，一个穿着白衣服的男人。他伸手推开窗户，夜风夹杂着雨水灌进来，扑面的凉意驱散了朦胧的睡意，又一道闪电照亮了夜空，树下空空荡荡，什么人也没有。

    矮柜晃动了一下，柜门被撞了开来，一本薄薄的册子从柜子里掉了出来，封面上写着“怜花宝鉴”四个字，落款写着一个小小的梅字。这是梅二先生临走前留下的东西。他走的时候带着八千两银子和价值两千两银子的古玩摆设，银子可以打包*99放进包裹里，古玩摆设却不能打包，每一样都要占一个格子。他舍不得这两千两银子的古玩摆设，所以就只能把包裹里杂七                                                杂八的东西留下来，便宜卖给叶孤城。

    白云城主迷迷糊糊的在床上打了三个滚，碰的一声，脑袋就撞在床头的矮柜上，在额头上落下一个红肿的痕迹。

    这本册子被人翻开过许多遍，书页的边缘都已经残破翻卷，从柜子里掉出来的时候就散落了几张书页。西门吹雪扫了散落的书页，看起来像是市井话本里的插画。这样的小说大多是坊间私人印造出来，雕版粗劣，字迹模糊，大多插图就只能够看出一个人形。但这几幅画却画的很精致，第一幅画上是两个男人，皆是一副鲜衣怒马的江湖打扮，纵情驰马围猎的情景。

    现在不过是初春时节，正是春寒陡峭的时候。西门吹雪迟疑了片刻，还是开口提醒，“起来，去床上睡。”

    管家的理由很充分，白云城主和西门剑神都是江湖上齐名的高手，自然要享受同等的待遇。他自然不能够要白云城主给西门吹雪让位置，也不可能委屈西门剑神和自己挤在一张床上。

    西门吹雪站在床边，看着白云城主闭着眼睛，在床上滚来滚去，身上的被子越裹越紧，最后就只能够把自己捆在了被子里，徒劳的蹬着两只脚丫子，从嗓子里挤出哼哼唧唧的抱怨。西门吹雪的眉心拧紧了，那种莫名的燥热又一次从心底里滋生出来，像是有一簇火焰在心头上灼烧起来。他伸手摁住这条白胖的大虫子，拎着被子一角，手腕一抖就已经把人滚到了床上靠里的位置。

    西门吹雪的身子绷紧了，他能够感觉到叶孤城翻身时轻微的震动，能够察觉到白云城主轻柔的呼吸，甚至能够察觉到不远处淡淡的熏香气息。

    现在早已经过了平时休息的时辰，他刚刚翻开第一页就已经闭上了眼睛。叶孤城半靠在软塌上，手里还握着一卷翻开的册子，背后靠着一个软枕，怀里抱着一个软枕，身上还裹着一床被子。

    西厢房是整个小院里最奢华的房间，陈设和家具都是千里迢迢从白云城里搬运过来，被褥和枕席也都是高价采买的珍品。

    西门吹雪睁着眼睛，在这样寂静无声的夜里，人的五感都会被发挥到极致。他听到了夜风在院子里掠过，刚刚下起了一场小雨，枝叶晃动着发出细琐的声响，夹着雨点滴落的声音，带来湿冷的寒意。

    西门吹雪当然睡不着。西门吹雪在床沿躺下来，他睡在床的这边，叶孤城睡在床的那边，两人之间至少还能够容得下四个魁梧的大汉睡觉。月色朦胧，蜡烛早已经烧完，月光从窗外照进来，在窗棂上勾勒出小院里婆娑的树影。小院里寂静无声，白云城主已经熟睡，双唇微张，发出轻柔的呼吸声。

    西门吹雪已经在浴桶里泡了半个时辰，他跳进去的时候桶里的水还热的烫手，现在却已经凉的冻人，这样的温度带走了身上的燥热，也熄灭了心头的火焰。他从浴桶里迈出来，凉水顺着湿透的衣袍流淌下来，在地上积出一滩水迹。他伸手扯开衣带，换上另一边早已经备好的干净袍子，缓缓走了出去。

    白云城主似乎也察觉到了这样的凉意，他伸手裹紧被子，轻巧的翻了一个身，远离了窗口的位置。

    西厢房里的灯火通明，两个小厮抬着浴桶，三个侍女捧着布巾和铜盆鱼贯而出，消失在走廊里。房间里熏着冰魄和檀香的气味，西门吹雪推门进去的时候，白云城主已经洗漱更衣，拢着袍子从屏风后缓缓转出来。

    西门吹雪的脚步停在床边，他从没有过和别人同室而眠经历，更没有和别人抵足而眠的体验。他看着眼前的眼前的这个叶孤城，几缕发丝垂露在脸颊上，薄被松垮的裹在身上，只遮住了半个身子。这样的白云城主带着几分不羁和散漫，不像是白云之巅的南海剑仙，倒像是豪门世家娇养出来的纨绔公子。

    叶孤城的卧室就在西厢房，所以他就只能够和西门吹雪同床共枕。

    这自然不是寻常的市井话本，也不是能够在坊间印造出来的册子。西门吹雪伸手合上册子，血色就渐渐染上了耳垂，他所有的精力和心血都已经耗费在剑法上，就很少会有这方面的需要。他每年就只出门几次，每次出门都是为了杀人，就从未沾染过勾酒馆里的俗世欢愉。

    西门吹雪伸手翻开册子，想要将这几页插图夹回去，但他的手指却僵住了。册子已经翻开一半，正巧翻开了最后一页插图，这是两个赤果果的男人，十指相扣，四肢绞缠在一起，寥寥几笔就勾勒出抵死缠绵的神态来。

    西门吹雪每天晚上都有练剑的习惯，在万梅山庄的时候，他总是在后山的梅花林中练剑，现在就只能够讲究在小院里练习半个时辰的剑法。白纸糊成的灯笼随风摇晃，就只剩下一点惨白模糊的光晕。

    白云城主乖巧的点头同意，摇摇晃晃的从软塌上撑起半个身子。他一手握着自己的小册子，一手抱着自己的枕头，身上还裹着一床薄被，慢腾腾的往里挪动。白云城主看起来就像是一条胖乎乎的毛毛虫，时不时就要扯着衣服，压着头发，发出忍耐的吸气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