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幻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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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躺下去也没睡意，顾秉清索性下了榻。
苏训庭拿起案上一本古朴书籍给了她：“这是我新得的大法护译的乐想经，你拿回去仔细誊抄了奉于你祖母，也算一片孝心。”
但如今府上虽还挂着辅国公府的匾额，但苏训庭终究只是降级袭爵的安平侯，匾额未及更换乃是皇家施恩的手段。
问竹院原先是苏远矜祖父辅国公的书房所在，院内很是清幽，书房窗外的丛竹据说是祖父少时亲手所植，故而得名。
晖章殿，太子寝宫，顾秉清今日醒得格外早。
一碗碧粳粥，一份红油素肚丝，一份鲜蘑菜心，并一道龙井虾仁，算不得丰盛，但顾秉清在吃食上并不挑剔，向来是膳房有什么用什么。
只她如今重来一世，很多事情看得更清楚，对这位父亲所剩不多的感情就只有怜悯了。
******
皇帝知道太子不是无的放矢之人，当即吩咐了赵晏准备轿撵回自个寝宫换朝服。
只是如今今时不同往日，苏远矜也不再顾及。
几句话将当前情形说清，再把调查的文书呈上。
话说到这苏远矜才真有点惊诧，若她内里真是个十六岁天真尚存的小姑娘，她大概也会以为，这话只是几句寻常的叮嘱。
到了书房门口苏远矜自带了晚月入内，其余两个婢子留在了外头。
放在寻常富贵人家，到了顾秉清这个年纪的，通房美妾都不知有几房了，贵为太子的顾秉清竟还未通人事！
加之他母亲文敬皇后早逝，后位空悬，皇帝顾肆安不管事儿，也没人替他张罗。
苏远矜闻言也不推辞，坐下后稍稍打量了下，这书房她不是第一次来。
还未到起身的时辰，顾秉清难得在榻上发了会怔。
说罢苏远矜转身带着晚月出了书房，守在门外的两个婢子也顺势跟上，约莫半刻钟一行人便回到了听岚院。
夕食过后不久听岚院各处就点了灯，苏远矜干脆拿起父亲给的乐想经去了小书房。
待嘴里的苦味压下去些，顾肆安问询起朝政之事，父子俩默契的不再提侍疾之事。
头一遭梦到女子，这人还是自己的准太子妃，场景真切得仿佛真的经历过一般，倒教顾秉清惊出了一层薄汗。
其中内情复杂，唯有皇帝出面才好整治。
她的父亲苏训庭自小长在祖母苏老夫人膝下，苏老夫人控制欲极强，待祖父外任归家，这长子已经被苏老夫人教养成了懦弱无主见的性子，轻易不敢违拗祖母的意思。
年幼的苏远矜不是没生过怨怼之心，但终究还是对父亲的孺慕之情更甚。
只是如今换了主人，书房摆设焕然一新，已经与当初的模样相去甚远。
穿过菱花纹木窗的曲折回廊，脚下青灰的砖石路终于延伸到问竹院的门口。
只是在祖母控制下的儿女婚事，最无关紧要的便是子女意愿。
苏训庭听到动静，目光从手中书籍移开，抬头见女儿亭亭立在跟前，一时恍惚，还是苏远矜开口点醒了他。
叶楚枫是她和太子大婚后不久入的东宫为侧妃，按时间推算，她早在入宫前就知道。
非是顾秉清不愿拨款赈灾，只是这水患之事与他派去查探的人得来的消息不大一样。
辅国公府虽然从她祖父去世便没了实权，可多年经营下来的人脉也不是一时就能撇清。
此次落雨十余天不曾停，许多大臣上书请求拨款赈灾，顾秉清却迟迟没批复。
这说明子立母死一事，绝不是无人知晓的秘辛！
“请父亲安，不知父亲召女儿到书房所为何事？”
顾秉清虽是太子，但面上比起皇帝终究是差了名分，许多事情处置起来就没那么便宜。
虽已是初秋，但下午落了雨，此刻又有些暑气蒸腾起来，一碗冰水银耳下去，人都清爽几分。
她上一世摔下台阶之前，把子立母死一事告诉她的，是文成侯之女叶楚枫。
明明两人还未曾见过面，但他就是知道那人是他的太子妃苏氏。
外面天色未明，帐幔外照明的烛火影影绰绰。
窗外鸟雀的叫声拉回了苏远矜思绪：“女儿谨遵父亲教诲。”
苏远矜上前接了佛经递给身后的晚月，俯身拜别：“多谢父亲，女儿告退。”
苏家如今在朝之人领的皆是虚职，辅国公府如今是看似清贵，实则已经颓势渐显。
昨晚才看了画像，夜里就做了这真切至极的梦，顾秉清不禁想，这苏氏女莫不是会什么南疆蛊术吧！
丧妻很快再娶，十有八九是苏老夫人的主意。苏远矜记忆中父亲与生母沈从南也不是没有情义的。
守夜的宫人听见动静，弯腰上前行了礼，听到太子殿下吩咐更衣，便轻手轻脚伺候起来，一会子功夫顾秉清已穿戴齐整。
实在忧思烦乱便抄经静心，小书房的灯火直到亥时才熄。
苏远矜心内琢磨着自己的猜想，也无意在这扮演安静内敛的模样，正琢磨着找个借口回去细细思量。
看着她少时孺慕的父亲，苏远矜内心复杂难言。
苏老夫人把持中馈，对家中子女教养又严，往常苏远矜是绝不敢入了秋还贪凉用这吃食的，被祖母知道了又是一顿说教。
顾秉清目力很是不错，一眼认出那人是皇上身边的总管太监赵晏。
祖父在她十二岁时去世，再加上她上一世嫁给顾秉清的五年，如今回到十六岁，看似相隔四年，实际上她记忆里已近十载未踏足这书房了。
语毕，父女两人已是无话可谈。
约莫是昨晚见了他那准太子妃的画像，顾秉清昨夜竟梦到了她。
想到此处，苏远矜心头一跳，如果子立母死不是绝密，那她父亲苏训庭是不是也有可能知道？!
嫁入皇室，子嗣便是关乎家族命运的选择。
在她还陷在丧母的悲伤中彷徨无措时，她的父亲已经又有了新的妻，整个辅国公府好像只有她记得自己刚没了母亲。
苏训庭见苏远矜坐下后很是沉静，对被召来书房的缘由也没表露多少好奇，自己只好没话找话开了口：“矜儿幼时读书是你祖父教的吧，我还记得父亲曾夸赞你最是灵慧。”
寒凉之物易损女子身躯不易受孕，这话苏老夫人耳提面命说了多次。
辅国公府作为开国郡公府邸，修建得侈贵华丽，碧瓦朱檐，层楼叠榭，三进的大宅很是宏阔。
因着地势空阔，视野极好，顾秉清又在骄辇上，隔着老远就瞧见嘉福殿外已有人在等了。
苏远矜生母在她六岁时病逝，不久她的父亲苏训庭便抬了继妻。
若是苏远矜没记错，叶楚枫话中曾透露这个秘密她藏了五年。
屋内燃了极品佳楠香，前世宫中除了龙涎香，点的最多的就是佳楠，是以苏远矜立刻就闻了出来。
董圆带着一群内侍捧了水进来，洗漱妥当照例到膳房传了早膳来。
虽是少年慕艾的年龄，但顾秉清从十五岁起便一心扑在了朝政之事上，轻易不得空闲。
只是佳楠香极其珍贵，辅国公府其余地方多用沉水香，想来这佳楠该是书房特供了。
顾秉清下了辇车，由赵晏引着到了嘉福殿的棋室。
顾肆安被儿子打眼一看，不免有些心虚。
自祖父故去，院子便被祖母给了苏远矜的父亲苏训庭作书房之用，许是希望父亲能继承祖父遗风。
他那月余未理政的父皇正拿着本棋谱在看，观其面色，哪里有半点病容。
乘着步辇外带着十余名随侍，一行人浩浩荡荡往柳昭容居住的嘉福殿而去。
可她这位父亲不仅不急，言下之意竟是让她先等等，此举实在耐人寻味。
半晌伸手抚了抚额，顾秉清觉得自己莫不是魔怔了，否则怎会冒出这样的想法，如此猜测属实不该。
父女相对而坐，苏远矜轻声回了是便没再开口。
赵晏自然也看到了太子仪仗，待步辇离嘉福殿还有一小段距离，赵晏小跑着上前行礼：“参见殿下，皇上一早就吩咐了奴才在这候着您呢。”
“矜儿来了，先坐罢。”
苏远矜读书识字是老辅国公亲自教的，她幼时在这描过字帖，听过祖父讲的开蒙故事，自生母沈从南病逝，苏远矜更是把祖父书房当成了唯一的避风港。
梦里苏远矜穿了成婚的吉服，缓缓移开掩面的并蒂石榴花团扇，眼中带着点遮掩不住的羞怯。
恰巧此时有宫人捧了熬好的安神汤药来，往日皇帝都是悄悄倒进花盆里，如今只得捏着鼻子灌了下去。
轻扇掩红妆，苏远矜容色又出众，顾秉清被这慑人的美一掠，竟是直接惊醒了。
苏训庭说完那话瞧着女儿只顾低头也没开口，只以为是未出阁的少女谈及子嗣之事害羞，也没把她的反应放在心上。
可她偏偏不是，苏父话中之意容不得她不深想。
苏训庭见女儿眸光复杂，不知怎的竟有些不敢直视：“你同太子殿下的婚期不远，但你年纪尚小，成婚之后万事不急，还是多与殿下亲近些，待时机适宜再思虑子嗣之事亦可。”
早膳过后顾秉清径直去了东宫书房祈文殿，聚精会神看了两卷《河防通议》，估摸着时辰差不多方起身去给皇帝顾肆安“侍疾”。
眼看着时辰不早，已到了该用夕食的时候，苏远矜没什么胃口，只是又怕晚月唠叨，便从厨房送来的菜肴中挑了碗冰水银耳用了。
] 再躺下去也没睡意，顾秉清索性下了榻。
苏训庭拿起案上一本古朴书籍给了她：“这是我新得的大法护译的乐想经，你拿回去仔细誊抄了奉于你祖母，也算一片孝心。”
但如今府上虽还挂着辅国公府的匾额，但苏训庭终究只是降级袭爵的安平侯，匾额未及更换乃是皇家施恩的手段。
问竹院原先是苏远矜祖父辅国公的书房所在，院内很是清幽，书房窗外的丛竹据说是祖父少时亲手所植，故而得名。
晖章殿，太子寝宫，顾秉清今日醒得格外早。
一碗碧粳粥，一份红油素肚丝，一份鲜蘑菜心，并一道龙井虾仁，算不得丰盛，但顾秉清在吃食上并不挑剔，向来是膳房有什么用什么。
只她如今重来一世，很多事情看得更清楚，对这位父亲所剩不多的感情就只有怜悯了。
******
皇帝知道太子不是无的放矢之人，当即吩咐了赵晏准备轿撵回自个寝宫换朝服。
只是如今今时不同往日，苏远矜也不再顾及。
几句话将当前情形说清，再把调查的文书呈上。
话说到这苏远矜才真有点惊诧，若她内里真是个十六岁天真尚存的小姑娘，她大概也会以为，这话只是几句寻常的叮嘱。
到了书房门口苏远矜自带了晚月入内，其余两个婢子留在了外头。
放在寻常富贵人家，到了顾秉清这个年纪的，通房美妾都不知有几房了，贵为太子的顾秉清竟还未通人事！
加之他母亲文敬皇后早逝，后位空悬，皇帝顾肆安不管事儿，也没人替他张罗。
苏远矜闻言也不推辞，坐下后稍稍打量了下，这书房她不是第一次来。
还未到起身的时辰，顾秉清难得在榻上发了会怔。
说罢苏远矜转身带着晚月出了书房，守在门外的两个婢子也顺势跟上，约莫半刻钟一行人便回到了听岚院。
夕食过后不久听岚院各处就点了灯，苏远矜干脆拿起父亲给的乐想经去了小书房。
待嘴里的苦味压下去些，顾肆安问询起朝政之事，父子俩默契的不再提侍疾之事。
头一遭梦到女子，这人还是自己的准太子妃，场景真切得仿佛真的经历过一般，倒教顾秉清惊出了一层薄汗。
其中内情复杂，唯有皇帝出面才好整治。
她的父亲苏训庭自小长在祖母苏老夫人膝下，苏老夫人控制欲极强，待祖父外任归家，这长子已经被苏老夫人教养成了懦弱无主见的性子，轻易不敢违拗祖母的意思。
年幼的苏远矜不是没生过怨怼之心，但终究还是对父亲的孺慕之情更甚。
只是如今换了主人，书房摆设焕然一新，已经与当初的模样相去甚远。
穿过菱花纹木窗的曲折回廊，脚下青灰的砖石路终于延伸到问竹院的门口。
只是在祖母控制下的儿女婚事，最无关紧要的便是子女意愿。
苏训庭听到动静，目光从手中书籍移开，抬头见女儿亭亭立在跟前，一时恍惚，还是苏远矜开口点醒了他。
叶楚枫是她和太子大婚后不久入的东宫为侧妃，按时间推算，她早在入宫前就知道。
非是顾秉清不愿拨款赈灾，只是这水患之事与他派去查探的人得来的消息不大一样。
辅国公府虽然从她祖父去世便没了实权，可多年经营下来的人脉也不是一时就能撇清。
此次落雨十余天不曾停，许多大臣上书请求拨款赈灾，顾秉清却迟迟没批复。
这说明子立母死一事，绝不是无人知晓的秘辛！
“请父亲安，不知父亲召女儿到书房所为何事？”
顾秉清虽是太子，但面上比起皇帝终究是差了名分，许多事情处置起来就没那么便宜。
虽已是初秋，但下午落了雨，此刻又有些暑气蒸腾起来，一碗冰水银耳下去，人都清爽几分。
她上一世摔下台阶之前，把子立母死一事告诉她的，是文成侯之女叶楚枫。
明明两人还未曾见过面，但他就是知道那人是他的太子妃苏氏。
外面天色未明，帐幔外照明的烛火影影绰绰。
窗外鸟雀的叫声拉回了苏远矜思绪：“女儿谨遵父亲教诲。”
苏远矜上前接了佛经递给身后的晚月，俯身拜别：“多谢父亲，女儿告退。”
苏家如今在朝之人领的皆是虚职，辅国公府如今是看似清贵，实则已经颓势渐显。
昨晚才看了画像，夜里就做了这真切至极的梦，顾秉清不禁想，这苏氏女莫不是会什么南疆蛊术吧！
丧妻很快再娶，十有八九是苏老夫人的主意。苏远矜记忆中父亲与生母沈从南也不是没有情义的。
守夜的宫人听见动静，弯腰上前行了礼，听到太子殿下吩咐更衣，便轻手轻脚伺候起来，一会子功夫顾秉清已穿戴齐整。
实在忧思烦乱便抄经静心，小书房的灯火直到亥时才熄。
苏远矜心内琢磨着自己的猜想，也无意在这扮演安静内敛的模样，正琢磨着找个借口回去细细思量。
看着她少时孺慕的父亲，苏远矜内心复杂难言。
苏老夫人把持中馈，对家中子女教养又严，往常苏远矜是绝不敢入了秋还贪凉用这吃食的，被祖母知道了又是一顿说教。
顾秉清目力很是不错，一眼认出那人是皇上身边的总管太监赵晏。
祖父在她十二岁时去世，再加上她上一世嫁给顾秉清的五年，如今回到十六岁，看似相隔四年，实际上她记忆里已近十载未踏足这书房了。
语毕，父女两人已是无话可谈。
约莫是昨晚见了他那准太子妃的画像，顾秉清昨夜竟梦到了她。
想到此处，苏远矜心头一跳，如果子立母死不是绝密，那她父亲苏训庭是不是也有可能知道？!
嫁入皇室，子嗣便是关乎家族命运的选择。
在她还陷在丧母的悲伤中彷徨无措时，她的父亲已经又有了新的妻，整个辅国公府好像只有她记得自己刚没了母亲。
苏训庭见苏远矜坐下后很是沉静，对被召来书房的缘由也没表露多少好奇，自己只好没话找话开了口：“矜儿幼时读书是你祖父教的吧，我还记得父亲曾夸赞你最是灵慧。”
寒凉之物易损女子身躯不易受孕，这话苏老夫人耳提面命说了多次。
辅国公府作为开国郡公府邸，修建得侈贵华丽，碧瓦朱檐，层楼叠榭，三进的大宅很是宏阔。
因着地势空阔，视野极好，顾秉清又在骄辇上，隔着老远就瞧见嘉福殿外已有人在等了。
苏远矜生母在她六岁时病逝，不久她的父亲苏训庭便抬了继妻。
若是苏远矜没记错，叶楚枫话中曾透露这个秘密她藏了五年。
屋内燃了极品佳楠香，前世宫中除了龙涎香，点的最多的就是佳楠，是以苏远矜立刻就闻了出来。
董圆带着一群内侍捧了水进来，洗漱妥当照例到膳房传了早膳来。
虽是少年慕艾的年龄，但顾秉清从十五岁起便一心扑在了朝政之事上，轻易不得空闲。
只是佳楠香极其珍贵，辅国公府其余地方多用沉水香，想来这佳楠该是书房特供了。
顾秉清下了辇车，由赵晏引着到了嘉福殿的棋室。
顾肆安被儿子打眼一看，不免有些心虚。
自祖父故去，院子便被祖母给了苏远矜的父亲苏训庭作书房之用，许是希望父亲能继承祖父遗风。
他那月余未理政的父皇正拿着本棋谱在看，观其面色，哪里有半点病容。
乘着步辇外带着十余名随侍，一行人浩浩荡荡往柳昭容居住的嘉福殿而去。
可她这位父亲不仅不急，言下之意竟是让她先等等，此举实在耐人寻味。
半晌伸手抚了抚额，顾秉清觉得自己莫不是魔怔了，否则怎会冒出这样的想法，如此猜测属实不该。
父女相对而坐，苏远矜轻声回了是便没再开口。
赵晏自然也看到了太子仪仗，待步辇离嘉福殿还有一小段距离，赵晏小跑着上前行礼：“参见殿下，皇上一早就吩咐了奴才在这候着您呢。”
“矜儿来了，先坐罢。”
苏远矜读书识字是老辅国公亲自教的，她幼时在这描过字帖，听过祖父讲的开蒙故事，自生母沈从南病逝，苏远矜更是把祖父书房当成了唯一的避风港。
梦里苏远矜穿了成婚的吉服，缓缓移开掩面的并蒂石榴花团扇，眼中带着点遮掩不住的羞怯。
恰巧此时有宫人捧了熬好的安神汤药来，往日皇帝都是悄悄倒进花盆里，如今只得捏着鼻子灌了下去。
轻扇掩红妆，苏远矜容色又出众，顾秉清被这慑人的美一掠，竟是直接惊醒了。
苏训庭说完那话瞧着女儿只顾低头也没开口，只以为是未出阁的少女谈及子嗣之事害羞，也没把她的反应放在心上。
可她偏偏不是，苏父话中之意容不得她不深想。
苏训庭见女儿眸光复杂，不知怎的竟有些不敢直视：“你同太子殿下的婚期不远，但你年纪尚小，成婚之后万事不急，还是多与殿下亲近些，待时机适宜再思虑子嗣之事亦可。”
早膳过后顾秉清径直去了东宫书房祈文殿，聚精会神看了两卷《河防通议》，估摸着时辰差不多方起身去给皇帝顾肆安“侍疾”。
眼看着时辰不早，已到了该用夕食的时候，苏远矜没什么胃口，只是又怕晚月唠叨，便从厨房送来的菜肴中挑了碗冰水银耳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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