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番外】永相守·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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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叩音想了想，道:“她就是您等的那个人？”

    白婉棠小小一个，坐在他手臂上，紧紧搂着他的脖子，脸埋在他颈间。

    她无法抛下那个世界的一切永远留在这里, 但他可以等。

    他还记得她很久之前骂他是她死去的前男友，他不喜欢这种词。

    他说的那番话不断在她耳边徘徊。

    独孤极:“……”

    走到那片黑暗边缘，她有些害怕地握紧他的手。

    然后，白婉棠对他张开双臂要他抱，“所以你抱我出去吧。你背着我，万一有鬼从我身后冒出来，那第一个遭殃的不就是我了嘛。”

    独孤极却还是忍不住想——万一她真的永远离开不了阴阳关呢？

    那时的她，是为了他才一遍一遍地去面对她害怕的东西。

    四千五百二十六年，他从没放弃过去到她身边。

    独孤极凝视着她，心中酸胀翻涌。

    他放下她，为她布好结界让她在此等候，孤身走入黑暗。

    他的手臂箍在她腰间, 她拍拍他的手，然后把手掌覆在他手背上轻轻摩挲。

    即便他没说出来，她也知道他的想法。

    白婉棠把他拉起来，认真道:“独孤极，我们那个世界没有鬼，可我还是很怕鬼。更别提在这个有鬼的世界了。”

    在黑暗中走了一个时辰，他抱着她迈出黑暗，看到的仍是阴阳关。

    她的目光很直白，独孤极的呼吸变得沉重，“也别这样盯着我看。”

    她同他聊两个世界的时间差距，聊她来见他的间隔时间正在慢慢缩短。

    ——还有通往她的路。

    她语调轻松，完全把出不去阴阳关的事抛在脑后了似的。

    藤千行伸出手在独孤极怀中的空气处摸了一下。

    他们来时，白婉棠正和独孤极躺在院中摇椅上，聊些她世界的趣事。

    伺候他们的侍者看不到她，每次看到独孤极同她散步，说话，抱她 ，眼神都会变得惊悚。

    独孤极从来不是肯轻易放手的人。

    在发现她的踪迹之前，他住城主府。

    她含笑的声音仿佛还回荡在耳畔。

    端看她愿不愿意试。

    很久之后回来，她会开心地拉住他说:“我又往里面走了很远很远，白鹤，我很快就能带你出去啦。等我们出去之后……”

    他一直在克制。

    翌日清晨，白婉棠和独孤极一起离开阴阳关。

    白婉棠笑起来，呼吸弄得他颈间湿热一片。

    白婉棠觉得他好离谱, “我还没回来的时候, 你就想了那么多。那我要是一直不回来，你的心血岂不是都白费了。”

    短暂的靠近，足够让他感受到发簪从他掌间划过的硬度。

    白婉棠安慰他，跳到他背上让他背她回去，“你是三界帝君，以前来阴阳关的时候住哪儿？不会也住山洞吧？”

    

    “万一回来了呢。”他眼神笃定强势。

    无人的黑暗里，静悄悄的。

    *

    在阴阳关，白婉棠无法尝试入道。

    *

    “没准儿只是暂时的。我不是跟你说过，我的游戏冷却时间越来越短嘛。也许等到没有冷却时间的时候，我就可以跟你一起出去了。”

    他把她从背上放下来，执意要将她抱去城主府。

    他甚至不乏自私和恶意地想，等到她在那个世界的牵挂都不在了，他们就可以长长久久地在一起。

    白婉棠纠正:“还只是女朋友。”

    他不怕等待千百年才能见她一面，只怕看着她病弱，老去，自己却无能为力。直到有一天，再也见不到她。

    空气变得燥热。

    “没有。”

    独孤极不悦地蹙眉，他们连忙收回视线。

    对她来说，他是熟悉的陌生人。

    独孤极眉间沟壑更深了。

    白婉棠乖巧地收手:“不摸了。”

    他们收到消息——帝君疯了。

    被这两人一脸痛心疾首的模样盯着，白婉棠说不下去，让独孤极和这两人说清楚。

    只要她的寿命和他一样足够长, 他们都可以等。

    白婉棠住进城主府后，体验了一把古代帝王级的奢靡。

    他们之间，连亲吻都还没有过。

    他们脸上笑都瞬间退去了。

    独孤极看她局促的神色，第一次知道，原来她是会怕这片黑暗的。

    他没将那样漫长的等待放在心上。

    他性子里还是有点恶劣在的，她知道的。

    手刚伸过去，独孤极立刻将他踢远。

    她轻轻掐他的腰一把。

    他脸上的动容转瞬即逝，面无表情地弯腰将她打横抱起，走入黑暗。

    她坐在他怀里，彼此心跳离得很近，才能让他从烦躁不安中找到一丝慰藉。

    独孤极听到了，不愿改口。

    对她一个习惯了灯火通明的现代人来说，这样浓稠的黑暗比鬼屋更瘆人。

    她已经躺下有一个时辰了，还是会忍不住想笑。

    万一她回来, 他不容许自己错过任何能留下她的机会。

    她小脸皱起，抱他更紧。

    二人缓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盯着独孤极怀中的空气看。

    *

    “没吓唬你，这些年我一直在探寻这片黑暗里存在的东西。以前所有人都以为阴阳关处于修真界与魔域的裂隙，但确切地说，它是不归属任何地方的裂隙。我想它不止有通往修真界和魔域的路。”

    她像兔子陷在了他怀里，让他切切实实地感觉到，他抓住了她。

    她要是再不注意分寸，总有他克制不住的时候。

    一个多时辰后，他回来，眼底生出血丝地盯着她，恨不得把她揉进身体里带出去，

    叩音还不能这么快接受一个不知底细的人做帝君夫人，“既然帝君已经找到这位……姑娘，不如将她一起带去上界。”

    独孤极道:“我想过很多次，你回来之后如果是个普通人, 是个生病的人，是个老人, 我要怎么留住你……”

    他想了, 就会去找方法。

    藤千行的表情由凝重转为忧虑:“她能在这里待多久，她不会一辈子都无法让人看见吧？”

    他的声音落在她发顶, 钻进她耳道, 痒痒的。

    他喉结滑动，她余光瞧见了，勾着他脖子的手摸了摸他的喉结。

    “独孤极，你睡了吗？”

    她的身体紧紧靠在他身前，呼吸乱了，心跳也乱了。

    叩音与藤千行瞧着独孤极和怀中空气交流的表情，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白婉棠说，要去城主府住。有好地方住，谁住那破山洞啊。

    叩音和藤千行听不到她的声音。

    “嗯。”

    她看出他眸中晦暗，收回手不再乱动。

    他嘴上不乐意她这样，可眼底有笑。

    白婉棠躺在独孤极怀里, 他从她背后抱着她。

    在叩音与藤千行看来，他在自言自语。

    “帝，帝君，这里有人吗？”

    “行了，快点出去，别说这些吓唬我。”

    叩音僵住。

    她玩游戏进入阴阳关这段时间，看到过这片黑暗很多次。

    “嗯，很厉害。”独孤极催促她趴到他背上。

    目光心猿意马地上移，落在他的薄唇上。

    白婉棠条件反射地害羞了下，又大大方方地继续盯着他:“我就是想看。”

    二人见到独孤极这般姿态，如遭雷劈。

    他声音立刻就沉哑了许多，略带威胁:“别在这儿乱摸。”

    张老头可以从凡人入道成仙，长生不死，她未尝不可以。

    藤千行对跑过来扶他的叩音展示手掌间的划痕，不可思议道:“真的有人。”

    聊到她的生活，社交圈和家人，聊到她的寿命只是普通人一样的几十年, 她的嘴角慢慢落下去, 抱住他不再说话。

    有时她早上醒来，能感到他身体的异常，但他只会默默调整姿势不碰到她。

    他嘴角不经意扬起极淡的弧度，“这片黑暗中，有时确实会有奇怪的声音，可能是鬼——”

    独孤极盯着眼前眉头紧皱的白婉棠，在她面前蹲下，“第一次出阴阳关，是你牵着我走出去的。”

    对他来说，能等到, 千年一见也无妨。

    她翻过身与他对视:“等我回我的世界，你可能要等十几或者二十年才能再见到我。”

    看他这幅模样，白婉棠知道，自己目前无法离开阴阳关。

    独孤极这才不紧不慢地道:“我夫人。”

    发现她之后，只要在阴阳关，他就一直守在山洞里，没有一刻离开过。

    没多久，藤千行和叩音为此赶来阴阳关。

    她和他相逢后到现在，最亲密的举动就是抱在一起睡觉。

    她怕这里有鬼，他不怕，在这里多待一会儿，做点什么，没人会打扰，也没人会听见。

    他咬紧牙根，忍下异样，看她一眼。

    可当初的她，总是把他留在黑暗边缘，用带笑的声音说:“你在这儿等我。”然后独自进去。

    他一直很克制。

    他嘴角的弧度更明显，“也可能是比鬼更可怕的东西。”

    出阴阳关的事他一语带过，白婉棠这才知道当初他们是那样出去的，诧异又惊喜:“我这么厉害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