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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切关系建立在金钱之上时,好坏真假就很难分辨了,别人可能以金钱为目的对你,他们会因此伪装自己真实的意图。但问题是金钱是消耗品,你永远无法保证当你没有这些以后,谁还会真心对待你。那种虚荣感和不安感我经历过,所以对于我来说,这是痛苦的。

    ......

    “没事,都回去睡觉。”

    青年又看了看银发老人,那一身白色的大褂,和满头银发,背后斜下夕阳照射出来她的轮廓都带着光芒,那一刻,那个老人似乎并不是那个老人。

    回程的路上,三个人好像没有说什么,但是青年很清楚自己接下来应该做什么。

    “我开始自我释放,即使环境不占优势。先说说我自己在那里的体会吧。”

    可同样的,我反思时,也发现自己失去了一些东西——原本对那里的坚持和信任。因为笼罩在一片祥和之下的,其实并不是善意的本质。如是这样,我的努力再大,也是无助啊……而自那以后,我也开始越来越少的和同学接触,因为我越来越觉得自己生活的并不安全,那是一种去到那里以后从来不会去想的事情。

    另一边,醉汉被警察简单的询问以后,坐在不远处的椅子上,睡着了。

    这也算是调皮的一部分吧?

    “哈哈……”

    其实他当时试探出了在外国生活最大的安全隐患。

    青年同样忘记了是怎么离开的那间警察局,但或许阳光还不错。他记得没有警察来搀扶他,没有同情。没有同情吗?在那种情况下,这更像是一个玩笑。铁门“咔嚓”一声再次关上以后,等在外面的,是同样焦急和疲惫的“小眼镜”还有“石头”,自愿做翻译的大一留学生因为第二天有课已经回去了,“石头”则是一名国内的大二学生,后来赶到,他也是一个在青年的屋子里经常哭的大男孩儿。

    “这和以前的生活可不一样,对吗?”

    媒体教育人民,培养民族自信的同时,也产生了狂妄和歧视,这种不平衡的心态,对于留学生来说就是一种危险,因为别人会先入为主的以国家来判断一个人。不管在哪个国家,这种教育都很危险。小国以这种方式来自我保护,大国则可以把这个作为武器。

    “其实后来我查出了真正的原因,当晚醉汉特意把自己喝醉,然后借酒动手,其实另有隐情。”

    青年抬手看了下自己的手背,在小拇指根部留下了一道长长的伤疤。

    青年皱起眉头一脸倔强的继续说:

    出警局以后打了一辆出租,坐在车上正好看到了正在过马路还在捂着脸的主谋,我假装和司机聊天,有说有笑的表情正好被他看到,气的他准备冲到车前面来,但车子已经开动了。自那以后,我好受了很多。

    留学生在外面本来就孤独,不可能像本地人一样,我们是一群身在外国的外国人,没有归属感,我在韩国各地的大街上经常会看到喝得烂醉的醉汉对着高级店铺谩骂,他们有愤怒情绪,对社会不满,我们这些留学生年纪轻,绝大部分都是第一次出国,甚至第一次离家,第一次自己解决自己的问题,第一次因为问题解决不了而感到无助......寻找依靠是本能,国与国之间的距离会让同胞更想要多呆在一起,这在任何一个国家都可以理解,语言,饮食,文化差异都可能成为压倒我们这些腹背重心的骆驼的最后一根羽毛。和韩国人的混居生活时间越久,我也发现一个规律:即使是韩国年轻人,也从来不会主动制止同龄人聚在一起,有一个去过中国送我衣服的韩国年轻人,就是加入我们聊天时认识的。伺机发泄愤怒,往往是那些生活失意,没有情感生活并且独居的年长者。

    青年放下电话,警察已经回到了座位上,又开始反复问刚才问过的问题,重复一些特定的词语,然后记录那些词语,但他的眼中,已经多了一份不屑,就好像是在和青年消磨时间。

    回到考试院,有些同学等在门口,感谢过他们,看着疲惫的他们去睡觉。

    并不只是因为警察的倾向性执法,其实警察展现的才是最真实的部分。为了钱,所有人对你友善,但为了他们自己,他们又知道只是为了钱才对你友善。

    或许是因为失血,或许是因为看明白了情况,青年淡然了许多,他的眼中没有了往日的光辉,那不是接受,而是痛苦和憎恨,在那个乌烟瘴气的屋子中,这种感受再合适不过。

    在他的手机上我找到了当天报警的号码,事情终于可以理顺了:醉汉动手的晚上,报警的人,就是“主谋”。他首先挑动醉汉的情绪,让醉汉发飙,然后等醉汉闹完了第一波,报警说留学生寻衅滋事,这是第二波。一切,都是他的计划。

    而那次事件的幕后主谋,正是这样一个人。那个人其实是住在我们那条走廊上的另一个韩国中年男人,他住在我隔壁的对门,我曾经不止一次看见他站在一群中国留学生门口大声的指责。他的这种态度可能跟韩国媒体有一定关系,在餐厅的电视上,我们有时会看见韩国电视台播放中国一排一排用塑料围起来的农村“卫生间”,简陋的等待援助的学校,皮肤晒得黝黑却不知为何被拍摄的农民对着镜头哈哈直笑等等……他们专挑那些最简陋的,却最能让人用“好坏美丑”这样的标签去定义的东西拍摄,这样其实并不好,对吗?留学生看这些,都是睁只眼闭只眼,因为又能怎么办呢?中国人是出了名的好脾气不惹事,但我不一样。看他们这种傻瓜骗傻瓜,傻瓜又互相安慰的把戏,真的是只有不自信的人才会做出来的事情。后来有人告诉我他经常和醉汉说中国留学生的不好,在醉汉打人的那个晚上,就是他和醉汉聊天,话题,就是一边看着电视做中韩比较,以他们媒体的视角,在那种气氛下又径直开始指责中国留学生。其他留学生和我一说那晚之前的情况,我大致心里就有数了,找了个机会在厨房碰到他,就问他,是不是他在别人面前说中国留学生不好?而他在愣了一下以后,不出意外的矢口否认。

    随着时间的累积,青年渐渐的稀释了这些,因为问题不是醉汉。

    青年当时应该是非常难过,感到孤立无援并且想要大哭的吧?但他记得那天并没哭,回想起来自从去到韩国以后,他就从来没哭过。

    往后连续几天,醉汉消失不见。关心的同学都过来慰问,商量着要送我去医院,可在韩国呆的久的同学和青年说:“去医院太贵,还是别去了。”接下来几天,除了地毯上的那滩血迹被清扫大妈骂骂咧咧的反复清理,“小眼镜”和一些中国留学生关切的来青年房里问他的情况以外,一切,平静的是那么不自然。

    青年再次回到一楼门口的值班室,干枯的嘴唇,惨白的脸,左手是一件被血浸透的用来包扎伤口的衣服,他问当天值班的韩国人要监控录像,对方斩钉截铁的说昨晚的录像都已经“删除了”。青年说要自己查,他瞪着青年说不可以。那根本就不像过去和颜悦色的韩国大叔了。

    “自我释放?报仇?”

    醉汉从那事件以后几乎再也见不到,某天突然搬出了考试院。一个早上上课,发现他屋的门是开的,什么也没剩下。那条走廊上就只剩了“主谋”,这意味着可以行动了,我知道走廊的尽头有一架监控,而那台监控后面的人不会帮我,于是就特意肆无忌惮的和对门的中国同学聊天,果然,“主谋”愤怒的开门警告了几次以后,看到没什么效果,就要动手开打,我把他推到他的屋子里,关上了门,一顿胖揍。拳头像雨点一样落在他的脸上,有种自己像搏击冠军的感觉,那天打到痛快为止,带伤的手虽然很痛,但心里却格外的痛快。

    “......那是你最痛苦的一段经历吧?”

    ……

    黎明时分,光透过窗户照进警局的办公室,醉汉已经睡醒了,青年则因为失血已经体力不支。身旁有响动,青年抬起了头,看着那个故作姿态站起来伸了个懒腰的警察,他走过去和醉汉说着些什么,那个醉汉走到了铁栅栏门口,警察朝着门边上的人比了一个手势,门“咔嚓”一声打开了。醉汉走了出去,他已经醒酒了,腿也不软了,那一瞬间,甚至从他的背影里隐约可以看到一种胜利者的轻松感。青年抬起另一只手,指着那个正走出去的人,抿了一口干枯的嘴唇,问:“为什么?!”警察瞪着眼反呛:“什么为什么!”伴随话音的,是瞪着眼睛的上下打量,那架势,就好像青年再多说一句,就要采取手段。青年站了起来,说要走,警察继续瞪着他说:“你不能走!”

    青年被关到第二天中午的十二点,整整14个小时,没有给青年任何理由,没有做出合理解释,没有就医,青年和一群警察被关进了囚笼。

    “嘿!这波操作!配合的好!”

    现在回忆起来都感觉不错。

    当时困扰他很久的一个问题就是:一个人,只要喝醉酒了,再过激的行为,是可以不顾及后果的吗?再或者,不管因为什么诱因,只要一个人喝醉酒了,他的行为都是可以被网开一面的吗?醉酒,难道是所有罪犯最终的保护吗?

    ……

    当然,我也有自己的计划,而这计划也并没有告一段落,我把电话丢到他脸上,让他报警。只是再次去到警察局,我已经淡定多了,对方不是那晚执勤的警察,由于他在警察来以前自己擦掉了嘴角的血,并没能提供什么证据,而我有轻微的擦伤,毕竟比他有些经验,警察最终给出结论是“邻里不和的斗殴”。登记了我的电话号码,说是方便回访,可惜没有见到那天的警察。

    青年总是在自己一个人的时候这么问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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