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有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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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蓦地想起了近几日未曾见到的前几日常来报道的少年郎，“予好像有几日未见着子晟了，他近日怎的没来陪你钻研工匠之术？”
那时的少商其实一半是因着她、怕她一人将自己锁在长秋宫，心情郁结，一半是因着回到曲陵侯府，父母兄姊一个个对她关心关怀，哪怕不是围着她，也会给她一个关怀的眼神，却不知她那时最怕的就是别人的关心，她何尝不也是把自己锁在了长秋宫……
这一世的曲泠君虽是世家嫡女出生，但多少也是刚及笄的女娘，宣神谙本想着还应稍加提点帮手一番，谁想半个多月过去，东宫竟没半点需要她操心的内务事宜。她特意遣了翟媪往东宫送了点绢帛器物，翟媪回来时眉眼间都是满意的笑，说东宫上下无一不赞太子妃贤能，太子更是较未娶妻时更用功习文练武了。
见小女娘眼眶微红，大抵是想为自己父母辩解几分，她又接着道：“但是我们为人父母的，其实也都是头一回做你们的父母，并非神仙在世，哪能事事都考虑得周全，总有些疏漏差错，予的少商这般深明大义，想来也是能理解的吧？”
她如今若能再有孕，便一定是小六，她迫切地想要将她的小六再次拥进怀里。
自她放下戒备，放任了自己的一颗心再次接纳那位帝王起，有时她是害怕回忆过去的，她只愿眼前便是一切、过往就如云烟。
她以为自己已是奈何桥上走过一遭的人，贪痴嗔念早该放下。
那么那人与越姮呢？
宣神谙眉头微蹙了蹙，抬手在小女娘背上轻
“嗯？”宣神谙挑了挑眉，“莫不是少商君忘了，予也是你的阿母啊，你亲生阿父阿母回来了，予总该当面将此事与他们说了的。”她说着顿了顿，打趣道：“还是少商君自己亲生的阿母回来了，便不认予这个阿母了？”
有些闸子一旦打开，所愿所求、所顾所忧，便不得不再重新思量……
小女娘说着靠进了她的怀里，一阵寒风吹来，小女娘又在她身前蹭了蹭，抬起手腕将她搂得更紧了些，“皇后，您怎的对我这般好啊……”
“无事。”宣神谙将小女娘按回廊椅，自己在她身边坐下，“整日在殿里闷的很，予也正好想出来透透气。”
她边说边用余光去瞥自家傅母，虽说之前饮用避子汤药时，翟媪多次与她道就算有孕也无事，可如今断了那药、帝王又常来留宿，翟媪倒是不止一次地提醒过她，让她还是要小心些，毕竟避子汤寒凉，她连着饮了两个多月，如今才断了药没多久，此时有孕对身子怕是不太好。
逝者如斯、重来、何尝不是新生？
却原来——
“予去瞧瞧她……”
可、
宣神谙兀自咬了咬下唇，不打算再纠结此事，等小六真的来了，想来傅母也不会真忍心怪她的……
小女娘双眸一亮，“皇后是说，要陪我回去吗？”
缘分或许真的是个神奇的东西，子晟才见少商一次，便已倾心模样，而少商呢，也已无形中关心起了子晟……
小女娘的心结解开，宣神谙松了口气，又见她颔首轻轻叹了叹气，心中已将她犹豫的思绪了然，“当时听了你的意思，予与陛下未将带你入宫的消息送去前线，想来你大母婶娘在庄子上找不见你，定然已向你阿父阿母送了信，他们一定是忧心你，才这般急着打了胜仗回来的。”她说着抬手将小女娘被寒风吹乱的发丝理了理，“你说、到时予带着你回程府，他们是惊还是喜？”
有些感情、似乎是命中注定了的……
“皇后要不要再睡会？”翟媪见她打着哈欠、双眼疲倦，关心道。
——因为和少商在一起的时光，也曾是她上辈子自阿父离世后最开心快意的日子啊……
上一世孙氏才德有限，有不少东宫的内务处理不当，又因其出生农户，宣神谙怕她心中自卑芥蒂，不好当面多加提点，只好安排自己惯用的宫人前去帮着善后。www.qingci.me
翟媪抚平她石蓝色宫装上的褶皱，无奈地笑笑：“还是那个样子，亲生父母打了胜仗回来不是好事么？她却半点都不见开心……”
她想要的、也许是不需过多言语，不用刻意关注的随意自在……
宣神谙见她眸中光彩渐渐黯淡，抬手将她的小手放在掌心抚了抚，“世上哪有父母不爱自己子女的，战场上刀剑无眼，他们如何能带你一个小女娘去啊……”她小心地觑着小女娘眉间神色的转变，继续宽慰她：“你阿父阿母是为陛下、为百姓守家卫国上了战场，在大局上定是值得咱们钦佩的，他们征战在外，不知你在家中艰难、虽说并怪不得他们，但从子女的角度来看，他们不该不为你留下些保障，就一个和你一般大的莲房，确实不足以护你周全，这是他们的失策……”
“少商如何了？”她想起近日传来的捷报，陇西之乱已平，程将军月内将返回洛城，知道这个消息后的小女娘却没有想象中那般期许，倒是沉静了下来。
少商进宫不久，她已引着她将自己的父母家境统数说了出来，虽说她与文帝便是查也能轻松查到小女娘的家底，但到底还是尊重了小女娘的意愿，也未将他二人认了少商做义女的事传去陇西军营，但她想文帝大抵还是考虑到了少商的情况，才这般早的招程将军夫妇回城的，不然上一世好像并不是如此……
程少商撇撇嘴，依旧埋在她的怀里，“还说是少年将军呢，竟是去追赶个贼人还能被人暗伤了腿。托阿飞来给我送了信，说这段时日都要在府里养伤呢。”她的语气里带了三分嫌弃、七分担忧，继续嗫嚅道：“也不知道请医官看过没有，伤的重不重？”
穿过长秋宫后院的回廊，小女娘果然如翟媪所道一般，呆愣愣地趴在栏杆上出着神。
程少商听着不由担心，“可是心悸又犯了？”她第一次见皇后心悸是太子挨打那时，她未在现场见她发病，但听在场的宫人提起过，后来又听五公主和翟媪讲过几次皇后心悸的症状，知道这病并不友善。
宣神谙微微蹙了眉努了努嘴，上一世少商与其父母的关系不太融洽，是因着与程伯夫人之间的种种矛盾，如今他们夫妇尚未归来，怕不是不想见，是还有些别的什么原因吧……
又比如、她对那位帝王……
翟媪像是未听出她的话外音，替她将寝衣换下，又招呼其他宫人来替她更衣，一边替她整理袖口，一边宽慰她：“如今寒冬腊月的，多睡会儿也无妨。”
小女娘主动地抓起她的手，抬至唇边呼了口热气，开始替她暖手，宣神谙蓦地便想起前世两人在长秋宫那五年，她也曾劝着小女娘回家与家人团聚，可她的小女娘总是顾左右而言他，五年里加起来出宫回家的次数屈指可数。www.sufen.me
那么现在的小少商呢？与亲生父母多年未见，也该有许多不知为何的紧张与不自然吧？且程将军夫妇自她出生便将她留在了家中，让她受尽大母婶娘磋磨，如今他们得胜归来，少商该怪他们当初丢下她，还是该向他们告一告自己受苦的状？
少女黑亮的眸间闪过一丝震惊，而后微微鼓起了腮帮子瘪着嘴道：“若他们真的关心在意我，也不会在我出生时便将我丢弃在了家中，这么多年来也未管过我的死活……”
揉着微凉手指的小手动作一滞，缓缓抬起眼皮来与她对视，宣神谙见她暗自咬着下唇，一副想讲又不知从何讲起的模样，冲她莞尔笑了笑，反手将她的小手握进掌心，“你可是不知如何面对自己的阿父阿母？”
程少商眉眼完成一弯月牙，仰首憨笑着露出了一排洁白的牙齿，“怎么会，皇后永远都是少商的阿母！”
比如少商和子晟；
子昆婚事圆满，小五活泼灵动，长秋宫上下和乐，少商也已陪伴左右，她重生以来想要做的似乎都已实现，唯一与她初初回来时相悖的，便是与那位帝王的情愫了。
欲念永远有沟壑、只是从前未敢思……
她一个刚满十岁的小女娘，这些于她、确实有些为难……
宣神谙也回抱着她，在她背上轻拍了拍。
宣神谙和蔼地冲她摇摇头，“放心，就是寻常胸闷罢了。”落在暖手动作上的目光柔柔地抬了起来，望向小女娘灵动的眉眼间，“那予的少商呢？可也是胸闷？”
程少商这才意识到来人，回过神来冲她甜甜地笑了笑，“您怎么来了？这儿风大……”说着就要起身回殿。
程少商瘪着的嘴角弯了弯，眼前人特意几次三番地将“予的少商”说了重音，将她的心暖了又暖，她如何还能不知眼前人的关怀心思，“皇后这般给少商戴高帽，少商还能说不理解么？”
她当然也明白这个道理，可自从与文帝心意相通之后，她心中对上一世几个幼子的思念似乎愈加强烈，上一世病重离世时，因着稚子年幼，都仅见了一面就将他们赶去了偏殿，未允那几个孩儿送她最后一程。她只记得那几小人儿跪在她的榻前，或小心、或木讷，因着五年的疏离，仅年岁最长些的小六上前将稚嫩的小手握进了她当时已经枯败干涩的掌心，如个大人般同她道：“您放心，我会照顾好几个弟弟的。”
说来也怪，她印象中这般年岁的凌不疑已然冷峻少语，可也不知怎的，自上次他与少商一起琢磨工匠图纸之后，竟是主动往她这长秋宫跑了不少趟，一来先是与她请了安，而后便跑去了偏殿……
宣神谙摆了摆手，“不睡了。”她掀开寝被，由翟媪搀着起了身，“许是冬日惹人贪睡，近日总觉得怎么都睡不够似的……”
冬日的阳光带着些许暖意，随着微开的殿门洒了些许进来，宣神谙刚午憩醒来，此刻半坐在榻前省神，侧眸透过屏风瞧见了走进殿来的翟媪，忙将久置于腹前的手抬了起来，若无其事地覆向唇前、佯做出还有些困倦的模样……
宣神谙将宫婢手中的披风取了过来，又挥退了众人，一个人走近小女娘身边，动作柔缓地将披风披在她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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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的少商其实一半是因着她、怕她一人将自己锁在长秋宫，心情郁结，一半是因着回到曲陵侯府，父母兄姊一个个对她关心关怀，哪怕不是围着她，也会给她一个关怀的眼神，却不知她那时最怕的就是别人的关心，她何尝不也是把自己锁在了长秋宫……
这一世的曲泠君虽是世家嫡女出生，但多少也是刚及笄的女娘，宣神谙本想着还应稍加提点帮手一番，谁想半个多月过去，东宫竟没半点需要她操心的内务事宜。她特意遣了翟媪往东宫送了点绢帛器物，翟媪回来时眉眼间都是满意的笑，说东宫上下无一不赞太子妃贤能，太子更是较未娶妻时更用功习文练武了。
见小女娘眼眶微红，大抵是想为自己父母辩解几分，她又接着道：“但是我们为人父母的，其实也都是头一回做你们的父母，并非神仙在世，哪能事事都考虑得周全，总有些疏漏差错，予的少商这般深明大义，想来也是能理解的吧？”
她如今若能再有孕，便一定是小六，她迫切地想要将她的小六再次拥进怀里。
自她放下戒备，放任了自己的一颗心再次接纳那位帝王起，有时她是害怕回忆过去的，她只愿眼前便是一切、过往就如云烟。
她以为自己已是奈何桥上走过一遭的人，贪痴嗔念早该放下。
那么那人与越姮呢？
宣神谙眉头微蹙了蹙，抬手在小女娘背上轻
“嗯？”宣神谙挑了挑眉，“莫不是少商君忘了，予也是你的阿母啊，你亲生阿父阿母回来了，予总该当面将此事与他们说了的。”她说着顿了顿，打趣道：“还是少商君自己亲生的阿母回来了，便不认予这个阿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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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边说边用余光去瞥自家傅母，虽说之前饮用避子汤药时，翟媪多次与她道就算有孕也无事，可如今断了那药、帝王又常来留宿，翟媪倒是不止一次地提醒过她，让她还是要小心些，毕竟避子汤寒凉，她连着饮了两个多月，如今才断了药没多久，此时有孕对身子怕是不太好。
逝者如斯、重来、何尝不是新生？
却原来——
“予去瞧瞧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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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神谙兀自咬了咬下唇，不打算再纠结此事，等小六真的来了，想来傅母也不会真忍心怪她的……
小女娘双眸一亮，“皇后是说，要陪我回去吗？”
缘分或许真的是个神奇的东西，子晟才见少商一次，便已倾心模样，而少商呢，也已无形中关心起了子晟……
小女娘的心结解开，宣神谙松了口气，又见她颔首轻轻叹了叹气，心中已将她犹豫的思绪了然，“当时听了你的意思，予与陛下未将带你入宫的消息送去前线，想来你大母婶娘在庄子上找不见你，定然已向你阿父阿母送了信，他们一定是忧心你，才这般急着打了胜仗回来的。”她说着抬手将小女娘被寒风吹乱的发丝理了理，“你说、到时予带着你回程府，他们是惊还是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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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少商撇撇嘴，依旧埋在她的怀里，“还说是少年将军呢，竟是去追赶个贼人还能被人暗伤了腿。托阿飞来给我送了信，说这段时日都要在府里养伤呢。”她的语气里带了三分嫌弃、七分担忧，继续嗫嚅道：“也不知道请医官看过没有，伤的重不重？”
穿过长秋宫后院的回廊，小女娘果然如翟媪所道一般，呆愣愣地趴在栏杆上出着神。
程少商听着不由担心，“可是心悸又犯了？”她第一次见皇后心悸是太子挨打那时，她未在现场见她发病，但听在场的宫人提起过，后来又听五公主和翟媪讲过几次皇后心悸的症状，知道这病并不友善。
宣神谙微微蹙了眉努了努嘴，上一世少商与其父母的关系不太融洽，是因着与程伯夫人之间的种种矛盾，如今他们夫妇尚未归来，怕不是不想见，是还有些别的什么原因吧……
又比如、她对那位帝王……
翟媪像是未听出她的话外音，替她将寝衣换下，又招呼其他宫人来替她更衣，一边替她整理袖口，一边宽慰她：“如今寒冬腊月的，多睡会儿也无妨。”
小女娘主动地抓起她的手，抬至唇边呼了口热气，开始替她暖手，宣神谙蓦地便想起前世两人在长秋宫那五年，她也曾劝着小女娘回家与家人团聚，可她的小女娘总是顾左右而言他，五年里加起来出宫回家的次数屈指可数。www.sufen.me
那么现在的小少商呢？与亲生父母多年未见，也该有许多不知为何的紧张与不自然吧？且程将军夫妇自她出生便将她留在了家中，让她受尽大母婶娘磋磨，如今他们得胜归来，少商该怪他们当初丢下她，还是该向他们告一告自己受苦的状？
少女黑亮的眸间闪过一丝震惊，而后微微鼓起了腮帮子瘪着嘴道：“若他们真的关心在意我，也不会在我出生时便将我丢弃在了家中，这么多年来也未管过我的死活……”
揉着微凉手指的小手动作一滞，缓缓抬起眼皮来与她对视，宣神谙见她暗自咬着下唇，一副想讲又不知从何讲起的模样，冲她莞尔笑了笑，反手将她的小手握进掌心，“你可是不知如何面对自己的阿父阿母？”
程少商眉眼完成一弯月牙，仰首憨笑着露出了一排洁白的牙齿，“怎么会，皇后永远都是少商的阿母！”
比如少商和子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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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念永远有沟壑、只是从前未敢思……
她一个刚满十岁的小女娘，这些于她、确实有些为难……
宣神谙也回抱着她，在她背上轻拍了拍。
宣神谙和蔼地冲她摇摇头，“放心，就是寻常胸闷罢了。”落在暖手动作上的目光柔柔地抬了起来，望向小女娘灵动的眉眼间，“那予的少商呢？可也是胸闷？”
程少商这才意识到来人，回过神来冲她甜甜地笑了笑，“您怎么来了？这儿风大……”说着就要起身回殿。
程少商瘪着的嘴角弯了弯，眼前人特意几次三番地将“予的少商”说了重音，将她的心暖了又暖，她如何还能不知眼前人的关怀心思，“皇后这般给少商戴高帽，少商还能说不理解么？”
她当然也明白这个道理，可自从与文帝心意相通之后，她心中对上一世几个幼子的思念似乎愈加强烈，上一世病重离世时，因着稚子年幼，都仅见了一面就将他们赶去了偏殿，未允那几个孩儿送她最后一程。她只记得那几小人儿跪在她的榻前，或小心、或木讷，因着五年的疏离，仅年岁最长些的小六上前将稚嫩的小手握进了她当时已经枯败干涩的掌心，如个大人般同她道：“您放心，我会照顾好几个弟弟的。”
说来也怪，她印象中这般年岁的凌不疑已然冷峻少语，可也不知怎的，自上次他与少商一起琢磨工匠图纸之后，竟是主动往她这长秋宫跑了不少趟，一来先是与她请了安，而后便跑去了偏殿……
宣神谙摆了摆手，“不睡了。”她掀开寝被，由翟媪搀着起了身，“许是冬日惹人贪睡，近日总觉得怎么都睡不够似的……”
冬日的阳光带着些许暖意，随着微开的殿门洒了些许进来，宣神谙刚午憩醒来，此刻半坐在榻前省神，侧眸透过屏风瞧见了走进殿来的翟媪，忙将久置于腹前的手抬了起来，若无其事地覆向唇前、佯做出还有些困倦的模样……
宣神谙将宫婢手中的披风取了过来，又挥退了众人，一个人走近小女娘身边，动作柔缓地将披风披在她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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