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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怕自己的得寸进?尺惹恼了嫂嫂，便只敢像一个孩子耍无赖般，恨恨地一口咬上闻楹的耳垂：“嫂嫂……”

    正说着话?，又有?五六名宫人进来了，却是皇后?宫中的女官。

    在太初镜里，她们?有过那么多的曾经，那么多生死相依的时刻……能够成为?那人的替代品，她应该感到幸运才对。

    可最终做的却是大不敬之事。

    “哪里?是咱们的公?主？分明是姑娘您的公?主才对?。”

    “嫂嫂答应了！”夏千灯没等到她?后?半句话?，便伸手死死抱住了她?，“你?放心，父王母后?那里?，自?然有?我周旋，要?是他们不允，我就和嫂嫂私奔好了，反正你?在哪里?，我就去哪里?，你?我二人，今生今世都是不能分离的。”

    她?这样小狗般缠着她?，炙热的气息便不安分地?拂在自?己没有?衣料遮掩的后?颈处，闻楹哪里?还睡得着。

    “好。”闻楹点头?，却有些?不明白她为?何执着于此。

    她看见夏千灯长眉凌厉，神色间?是身?为?天潢贵胄的自若，红唇微抿，泄露出一丝上位者才会有的傲然。

    又绕回这个?话?题上来了……

    待夏千灯放下茶盏，回头瞧见的，便是少女那双写着好奇的眼睛。

    闻楹的确是颇为嗓子干哑，但这一切的罪魁祸首, 不还是……

    听她?的语气，似乎是什?么值得开心的事。

    等等……闻楹还没有?反应过来。

    “自?然就是姑娘您呀，您若是将自?己送给殿下，不知她?该有?多欢喜。”

    虽算不上多么欢喜，但也不见诧异之色，而?是早有?准备般，吩咐下给闻楹的赏赐，以及命钦天监的臣子择定良辰吉日，为公?主殿下完婚。

    除非……闻楹这才发觉，方才夏千灯与人相见时，身上穿的是就寝时的绸衣，只随意披了一件外衣，对?于两?人的关系，似乎丝毫没有?遮掩之意。

    翌日，生辰宴上。

    出乎闻楹的意料，面对?夏千灯这等荒唐的赐婚请求，夏国的国君和王后?竟当真应了下来。

    转眼?间?，夏千灯雪白的脸将视线占据，她覆了上来，低声?若呢喃：“嫂嫂……”

    闻楹浑身一僵，手指微微蜷缩起来。

    似察觉到她?的迟疑，夏千灯眼底一闪而?过的暗色，抬眸之际却只剩委屈：“嫂嫂，你?不愿意吗？”

    夏千灯心满意足，不等皇帝开口，便已牵着闻楹坐下。

    闻楹侧过脸。

    为首那位微微福身后?，开口道?：“这是皇后?娘娘宫中新送进来的蜀锦，命奴婢都给姑娘送过来。”

    帝后?给的赏赐，如同流水般送进寝殿中来。

    宴上点了无数盏花灯，珠玑满座，各色华光叠在一起，照得夏千灯神采雀跃。长眉下那双黑漆漆的眸子像是吸走了所有?的光，比任何一盏能工巧匠做出来的花灯都还要?亮。

    “我？”闻楹眼皮一跳。

    她?听到帘外似有?人在低声说什?么, 很快便结束了。

    似瞧出来她?在想?什?么，夏千灯开口：“嫂嫂与我的事，这宫里?上上下下当然是知晓的。”

    “不是……”明知她?是故作这副姿态给自?己看，闻楹却依旧不忍心拒绝，她?叹了叹气，“就算我愿意，你?父王母后?……”

    原身不过是尚书家不受宠的庶出三小姐，连出席这种宴会的资格都没有?，又哪里?值得皇后?给她?留座？

    “咳，你?这孩子……”皇帝清了清嗓子，似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最后?转头看向钦天监的大臣，“公?主说的话?，你?可都听见了？”

    夏千灯依旧不满足：“一定要?记住了，我?叫夏千灯，是夏国的公主，不是什么……”

    看见少女醒来, 她?眼底漾出一丝柔软, 将手中的茶杯放在春凳上：“嫂嫂可要?喝茶？”

    脸颊又开始发烫, 她?别过了脸，不去看夏千灯, 只发出一声似是而?非的应声。

    闻楹丝毫没有?意识到，不知何时，自?己已习惯了不可一世的公?主殿下的伺候。

    闻楹不用低头看也知道?，只怕自?己的肩颈上, 不知有?多少被她?咬下的印记，莫说是肩颈，就连……

    闻楹来到花厅时，谢家六七名女眷早已肃穆无声地?候在厅中。

    ……

    细算起来，自?己五天前才认识了夏千灯，两?天前才死了“相公?”，无论如何这是不是太快了？

    若是按照国舅家的小寡妇来说，那这种喜庆之事更应该避讳着她?才对?。

    可听到她?这样诚挚的告白，闻楹心中怎能不生出暖意，她?抿起唇角：“好。”.

    可是……她也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她只是想要?一份不是任何人影子的偏爱，想让嫂嫂看见她，而?不是透过自己看着旁人，难道也有错不成？

    夏千灯固执地道：“嫂嫂，一定要?记住我?的样子，可不许忘记了。”

    闻楹抬眼：“是什?么？”

    夏千灯心口一热，便想?要?低头亲上去。

    夏千灯不在，那宫女便也有?胆子同少女打趣，“奴婢想?不到公?主平日里?有?什?么喜欢的，若非要?说起，近来却是有?的……”

    闻楹嘶了声?，倒吸一口凉气。

    “是。”大臣忙应道?，“还请公?主殿下和陛下放心，此事臣必当尽心尽力，不敢有?丝毫懈怠。”

    闻楹唇角轻抿，咬上她?筷尖的鹿肉：“嗯，好吃。”.

    哪里?似夏千灯这般……像是不知餍足的狼崽子。

    闻楹醒来时, 枕旁却空无一人。

闻楹眨了眨眼?。

    她?用有?些沙哑的声音问道?：“方才你?在与人说些什?么？”

    夏千灯轻声笑?了：“嫂嫂先喝完茶，我再告诉你?。”

    蜀锦……闻楹眼睫一颤：“可是蜀中谢家送过来的？”

    不等她?品味出这些目光中的含义，象牙筷夹着什?么送到她?嘴边来：“嫂嫂尝一尝这炙鹿肉，想?必你?会喜欢。”

    夏千灯也难得不在殿中缠着她?，而?是说什?么要?去挑选给自?己的……聘礼。

    闻楹原不想?就这么遂了她?的意，但终究还是难免好奇，她?坐起身，任夏千灯端着茶盏，一口一口喂着自?己喝水。

    话音戛然而?止，夏千灯藏住了心中想说的话——她岂能与少女真心所爱的那个人相比。

    偏生这人又似狗皮膏药黏了过来，掀开被子躺下自?身后?抱住闻楹的腰：“嫂嫂若不愿喝茶，那我们就再睡一会儿如何？”

    恍惚之间, 闻楹视线逐渐迷离，只觉得帐顶绣成牡丹的金线似乎化作虚无，时而?却又浮现。

    见着她?的后?，一一起身行礼：“妾身见过

    待绣娘离开后?，她?唤来平日里?贴身伺候夏千灯的宫女：“你?可知你?们公?主，平日里?有?什?么喜欢的？”

    赐婚？

    她?浑浑噩噩地?抬起手, 似想?要?抓住什?么, 最终却只是被一只骨节修长的手握紧, 与其十指紧扣。

    女官略显诧异地?开口：“正是，不知姑娘为何要?问这个?……”

    长长的眼睫上，还挂着泪水干涸后?的痕迹。

    除此之外，还有?宫中的绣娘专程上门，为闻楹量体裁衣，准备新婚大礼上的喜服。

    她?这般盛情难却，闻楹却想?不到自?己能有?什?么回礼给她?。

    从?前和师姐在一起时, 两?人间虽也有?过不少亲密，但师姐为人克制清冷, 总是会考虑闻楹的感受照顾着她?。

    “不……”闻楹摇了摇头, 声音却微乎其微。

    两人的衣袖交叠在一处，分明夏千灯才是居高临下的那个人，她的语气却卑微到了极点，虔诚得犹如跪拜在观音像前?的信徒。

    很快, 脚步声朝着床帐的方向传来, 来人掀开珠帘，正是夏千灯。

    她不知夏千灯这是又发哪门子的疯，却也再来不及多想，眼?前?五花缭乱的颠倒，夏千灯的那张脸变成了织金牡丹花的胭脂红帐顶。

    闻楹又一次对?皇帝皇后?宠女儿的程度，有?了更深的理?解。

    赐婚

    趁着少女羞诧之际，夏千灯终是没忍住，在她?眼皮上轻轻啄了啄：“明日生辰宴，我就在群臣面前求父王母后?做主，让他们赐婚下来，你?我终生不离不弃……”

    闻楹呼吸不由得急促：“谢家的人可还在宫中，我想?见他们一面。”.

    闻楹面上不显，耳根却微微发烫。

    可她?又如何不知晓，眼下嫂嫂正恼着自?己，于是只能略带遗憾地?垂下眼，安安分分回答道?：“明日便是母后?的生辰宴，她?遣了女官来知会一声，说已经安排好你?的座位。”

    与之一起交缠的, 还有?乌黑的长发，湿润中带着渴求的双眼……猛地一个?浪头打过来, 似是要?将她?溺毙其中。

    牡丹花瓣一层层展开, 朝她?缠绕过来。

    落座之际，闻楹余光瞧见，四周大臣以及家眷瞧向自?己的眼神，似乎有?些难以言喻的微妙，甚至还隐隐藏着……

    夏千灯活了近二十年，从?未有过如此的委屈，偏生这委屈一分半点也诉说不得。

    身旁夏千灯却只管神情愉悦地?牵起她?的手，起身一齐向高座上的帝后?拜谢：“多谢父王母后?赐婚，只求父王再吩咐一声，叫钦天监的大臣择定最近的吉日才是。”

    唯独眼?底隐隐透露出卑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