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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切仿佛发生在闪念间，燕国皇帝联合西疆御驾亲征摔五十万大军而来，一夕之间又撤兵回国，西疆军亦散，就好像这一切从没发生过一样。他们说来就来，说走就走，一时间，晋国朝野上下议论纷纷，而玉熙只能想到一种可能……
“……是。”
想来她从前给时倾弹奏此曲的时候，是没有缚着枷锁弹的，那曲调也定然比今天要畅快吧？一到了自己面前，便是弹得如此沉痛。可要说只是沉痛，也不全对，她的曲子里还额外有几分玄妙的东西。
她摇了摇头。
旁边正好是个火炉，她顿时觉得心疼这样的好琴，然而刚想要阻止，就被他一记眼刀杀了回来，“怎么，舍不得他的东西？”
“你为时倾改编了一首《梅花三弄》，现在弹给我听。”
“……”
他这是打听了自己的喜好，特意把这些名琴一个个的搜罗来了？
玉芷柔缓了缓，慢慢朝他看来。
她轻轻应了一声，声音里隐隐压着一丝哽咽，非格外留神不能注意到。纤纤玉手轻按在了琴弦上，《梅花三弄》的古音，随着她的拨弄，在金屋中响了起来。
“‘双鸾逆景曜，戢翼太山崖。抗首漱朝露，晞阳振羽仪……’嵇公的诗所存 不多，这首我最喜欢。世路艰险，一鸾终就长缨，仍希返逍遥之身。”说至此，看向她——“公主弹《广陵散》时，是否也是这般心境？”
一抬头，就听见晏慎离的声音从那边传来：“我于古琴上没有什么心得，无法和你切磋，这位的名字你该认得，要说琴艺，晋国还没有谁能及得上他。想来也只有他配和你聊聊。”
是凤思桐？！
晏慎离看似走了，实际上却没有走，他站在门缝后，看见她方才还一片黯然之色，现在却竟然对着别人笑，五指顿时握成了拳，没声没响地定在墙上……
弹琴那会儿，她的身形像青山，与名琴正是一立一横，倒应了她从前所作之诗。
芷柔恍然一怔。
烈火焚烧琴身的时候，她好像听见琴在哭泣。人坐在那儿，又想起了许多的事，眼中一时盈满了泪水，悄然别过脸去，不想被他看见。
日行千里一路回到燕都帝京，他似乎一点不觉得累，也不体谅她累不累，抬手示意了一下她桌案跟前的一张古琴。
逼一个爱琴之人亲自烧毁一把名琴，他确实懂得怎么折磨她。
她别无选择。
这少年从来声名在外，是百年难遇的音律奇才，就连夫子也夸赞过他。他们的琴艺是后天习得的，而他的技艺和乐感却是天赐的，传说中只需听上一遍新曲就能过目不忘反弹如流。从前她一直都想见识见识，无奈此人性情倨傲，孤僻不跟任何人往来，也不知晏慎离是怎么把他请动的。
谁知他忽然一笑，“好，那我就不烧了。”
有嵇由山金玉在前，等闲的琴师她是瞧不上的，但这一位绝非泛泛之辈。
她睁大了眼睛看着他。
“你亲自来烧。”
绿绮。
指腹被断开的弦乍然划破，随之飞溅出一颗血珠。她微惊了一下，手一僵，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那张琴。
“不敢，原来是凤公子。”出于礼节，也出于尊重，她起身笑道：“请。”
脑中琴谱还是从前的谱，行于指下却不是往昔那意思了。十二三岁时明昭公主所弹的这一曲，满漾着少女的欢心和天真，如今她刚至弱冠之年，历经波折，南北沉浮，此时此刻又心事满腹，再弹来竟隐有忧时叹逝之慨、掬了伤情伤怀之泪。
然而他还是看见了，一股无名火顿从心起。
空气里极度安静，小雨轻响在窗棂上，发出脆响，他先开了口打破尴尬的局面：“我想到一句诗。嵇夫子从前教你写字时，你是不是写过一句‘先生教我出锋处，立似青山卧似琴’？”
“弹吧。”琴拿来了，宫女把它摆在她面前，还是刚才的那个位置。他踱了两步，似乎是要放过她了——“弹吧。”
《养美为患》
“属下弹完了，公主可要再来一遍？”思量间少年已收了手，目光沉凝如水。
——却紧接着撂下这么一句。
那东西是什么呢？他方才一直认真听着，屏息凝神，似乎觉得是难解难分的纠缠和万事不关己身的孤注一掷，可这般情绪似乎不该出现在她的身上。玉芷柔是什么人，明昭公主又是什么人？为了晋国利益可以牺牲掉自己的感情和所爱之人，或者说，可以毫不犹豫地伤害深爱自己的人，都这样了，俗世的情感还能牵绊得了她吗？如是，有关于她的一切，在他心里愈发成迷了。现在他把她囚在眼前，却是更加看不透她了。
“因为你的皇兄，是个废物。”
分明已经把自己囚禁，又特意搬来一位古琴独步之人，让他们孤男寡女同处一室在这里切磋……这是他刻骨的怨毒！
记忆中的边关大雪随着乐曲纷飞而来，夏夜与冬晚的月，同悬于天，她的眼里凝着古城悠悠的河流，一刻也没有离开对方的那双手，仿佛在这一曲的时间里，窥见了自己全部的过去和将来。
芷柔之前还从未听过这样的见解，听他这么一讲，恍然有了悟之感，不觉双眸放光，思量间那少年已轻抚琴弦，开始弹奏了。
她没有马上答，但从她的神情中已能看出，他言中了。
什么舍不得“他的”东西，她完全是惜物，舍不得那张琴罢了，这家伙吃的哪门子醋？
芷柔的心绪全被倾注在了音乐里，望着这座金屋囚牢，竟冒出来一个破天荒的想法，在她心底呐喊着：囚吧，囚吧！如果就这样囚我一生一世，我也不需要再对你的问题做出回答。
晏慎离：“青山不改，人心却不如旧。知道这把琴我是从哪儿找来的吗？”
说话间，那人从山水屏风后步出，玉簪绾发，一袭长衫，款款地进来了，“属下凤思桐，见过明昭公主。”
晏慎离坐在原地没有动，眼中露出了不解之色。
说完也不等她答，自顾自答了：“因为你利用了我的感情。”
“？！”
他在她左侧方坐下。“知道你为何能骗过我么？”
若她想得不错，这么半天他一定还没走，在暗处看着呢！
少年眉宇间满是清俊之气，“嵇公手挥五弦，慨然就死，守住了自己的道，在死后他可以魂归邙山。属下以为，比之悲壮，他的心境里更多的是从容和希冀，更况邙山在五音中位处角音。所以《广陵散》我不用宫调，而用角调来弹。”
阖目静坐的晏慎离忽睁开了眼，向她这边看来——
“把我那张绿绮拿来！”
“无妨。”他讽刺一笑，“来人！”
芷柔看着面前这位才十五岁的少年。
“
她不知他是什么时候想起前事的，现在看来，他还去深挖了她的从前种种，连这种她小时候在学堂里的私密事儿都被他知道了。
然琴声却比刚才那一首更凄然，凄然中隐有一丝神往，她想着嵇公临刑前那种一往无前的心境，五指抡动如入化境，指下为大地，头顶是青天。
少女按弦的手在急速移动，恍惚间若几只手幻化叠现于琴身上，疾速抡动的五指恍若玉蝶翻飞，又如万千雨点滴入大地般有影无形。她的身形则似玉山，一道浅蓝色的披帛随着身段之韵律起伏飘移，宛若绕山之云。一时间叫人如痴如醉，竟连桌上的美酒也忘了喝。
她低头看着这第二张名琴。
明昭皇妹是他们玉家唯一的女儿，是父母的心头宝、哥哥们的掌上珠，然而五年前他没能护住她，五年后，他依然护不住她。
曲终，屏风外有人影闪动，来的却是两个人，一个是晏慎离，另一个……
她抬眸看了他一眼，没有辩驳，又低垂目光看向那张琴——是一张难得的焦尾琴。
他见她低了头，一手抚在弦上，目光不知痴痴望着何方——既不是琴，也不是他。
心里顿时像打翻了调味瓶，五味杂陈，他找来沈愿和嵇由山，等来的却是嵇夫子的一道请罪折。
半炷香后，乐曲渐入佳境，至高潮。
“时府。”
接着他又问：“知道你为什么会再度落到我手里吗？”
晏慎离在前面走着，手上扣着suo-lian的这头，牵引着她走进来，然后解开自己手腕上的suo，扣在了宫殿西面的墙上。suo-lian另一头仍缚着她，正如他所言，这根金锁链能伸缩长度，但最远只够她刚刚踏出殿门。
“正好，被你弹断了。”他起身踱至她跟前，轻飘飘道：“干脆就烧了吧。”
一段疾风骤雨之后，按弦的手微微一勾，似是将要告别，却也恰在此时，耳边听得锵然一声——弦断了！
不知不觉间，眼中有了几分知音相惜之意……转念又回过神来，晏慎离为什么要弄这样一个人来和自己切磋琴艺？
瞳仁中乍然宛如冰裂，在青瓷的表面碎成霜雪之痕。她一瞬知道了，“琴艺”谐音“情意”，“琴断”亦是“情断”，从刚才到现在他都是故意的！
微动了动手指，不再弹《梅花三弄》，却换成了《广陵散》。
他出去了，偌大的金殿里穿堂风过，她身上陡然一冷。
一场大战悄然消弭，两个月后，燕帝锁美人入金屋。那座宫殿，也被命名为“昭华殿”，一应布置陈设确与晋国昭华殿一模一样，黄金所铸的殿宇太过炫目，遥远地就能看到屋檐上耀目逼人的宝光，把旁边燕帝的寝宫都比下去了。就连门前的台阶，也是金子铸成。
“陛下要听琴么？”她坐到琴前。
] 一切仿佛发生在闪念间，燕国皇帝联合西疆御驾亲征摔五十万大军而来，一夕之间又撤兵回国，西疆军亦散，就好像这一切从没发生过一样。他们说来就来，说走就走，一时间，晋国朝野上下议论纷纷，而玉熙只能想到一种可能……
“……是。”
想来她从前给时倾弹奏此曲的时候，是没有缚着枷锁弹的，那曲调也定然比今天要畅快吧？一到了自己面前，便是弹得如此沉痛。可要说只是沉痛，也不全对，她的曲子里还额外有几分玄妙的东西。
她摇了摇头。
旁边正好是个火炉，她顿时觉得心疼这样的好琴，然而刚想要阻止，就被他一记眼刀杀了回来，“怎么，舍不得他的东西？”
“你为时倾改编了一首《梅花三弄》，现在弹给我听。”
“……”
他这是打听了自己的喜好，特意把这些名琴一个个的搜罗来了？
玉芷柔缓了缓，慢慢朝他看来。
她轻轻应了一声，声音里隐隐压着一丝哽咽，非格外留神不能注意到。纤纤玉手轻按在了琴弦上，《梅花三弄》的古音，随着她的拨弄，在金屋中响了起来。
“‘双鸾逆景曜，戢翼太山崖。抗首漱朝露，晞阳振羽仪……’嵇公的诗所存 不多，这首我最喜欢。世路艰险，一鸾终就长缨，仍希返逍遥之身。”说至此，看向她——“公主弹《广陵散》时，是否也是这般心境？”
一抬头，就听见晏慎离的声音从那边传来：“我于古琴上没有什么心得，无法和你切磋，这位的名字你该认得，要说琴艺，晋国还没有谁能及得上他。想来也只有他配和你聊聊。”
是凤思桐？！
晏慎离看似走了，实际上却没有走，他站在门缝后，看见她方才还一片黯然之色，现在却竟然对着别人笑，五指顿时握成了拳，没声没响地定在墙上……
弹琴那会儿，她的身形像青山，与名琴正是一立一横，倒应了她从前所作之诗。
芷柔恍然一怔。
烈火焚烧琴身的时候，她好像听见琴在哭泣。人坐在那儿，又想起了许多的事，眼中一时盈满了泪水，悄然别过脸去，不想被他看见。
日行千里一路回到燕都帝京，他似乎一点不觉得累，也不体谅她累不累，抬手示意了一下她桌案跟前的一张古琴。
逼一个爱琴之人亲自烧毁一把名琴，他确实懂得怎么折磨她。
她别无选择。
这少年从来声名在外，是百年难遇的音律奇才，就连夫子也夸赞过他。他们的琴艺是后天习得的，而他的技艺和乐感却是天赐的，传说中只需听上一遍新曲就能过目不忘反弹如流。从前她一直都想见识见识，无奈此人性情倨傲，孤僻不跟任何人往来，也不知晏慎离是怎么把他请动的。
谁知他忽然一笑，“好，那我就不烧了。”
有嵇由山金玉在前，等闲的琴师她是瞧不上的，但这一位绝非泛泛之辈。
她睁大了眼睛看着他。
“你亲自来烧。”
绿绮。
指腹被断开的弦乍然划破，随之飞溅出一颗血珠。她微惊了一下，手一僵，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那张琴。
“不敢，原来是凤公子。”出于礼节，也出于尊重，她起身笑道：“请。”
脑中琴谱还是从前的谱，行于指下却不是往昔那意思了。十二三岁时明昭公主所弹的这一曲，满漾着少女的欢心和天真，如今她刚至弱冠之年，历经波折，南北沉浮，此时此刻又心事满腹，再弹来竟隐有忧时叹逝之慨、掬了伤情伤怀之泪。
然而他还是看见了，一股无名火顿从心起。
空气里极度安静，小雨轻响在窗棂上，发出脆响，他先开了口打破尴尬的局面：“我想到一句诗。嵇夫子从前教你写字时，你是不是写过一句‘先生教我出锋处，立似青山卧似琴’？”
“弹吧。”琴拿来了，宫女把它摆在她面前，还是刚才的那个位置。他踱了两步，似乎是要放过她了——“弹吧。”
《养美为患》
“属下弹完了，公主可要再来一遍？”思量间少年已收了手，目光沉凝如水。
——却紧接着撂下这么一句。
那东西是什么呢？他方才一直认真听着，屏息凝神，似乎觉得是难解难分的纠缠和万事不关己身的孤注一掷，可这般情绪似乎不该出现在她的身上。玉芷柔是什么人，明昭公主又是什么人？为了晋国利益可以牺牲掉自己的感情和所爱之人，或者说，可以毫不犹豫地伤害深爱自己的人，都这样了，俗世的情感还能牵绊得了她吗？如是，有关于她的一切，在他心里愈发成迷了。现在他把她囚在眼前，却是更加看不透她了。
“因为你的皇兄，是个废物。”
分明已经把自己囚禁，又特意搬来一位古琴独步之人，让他们孤男寡女同处一室在这里切磋……这是他刻骨的怨毒！
记忆中的边关大雪随着乐曲纷飞而来，夏夜与冬晚的月，同悬于天，她的眼里凝着古城悠悠的河流，一刻也没有离开对方的那双手，仿佛在这一曲的时间里，窥见了自己全部的过去和将来。
芷柔之前还从未听过这样的见解，听他这么一讲，恍然有了悟之感，不觉双眸放光，思量间那少年已轻抚琴弦，开始弹奏了。
她没有马上答，但从她的神情中已能看出，他言中了。
什么舍不得“他的”东西，她完全是惜物，舍不得那张琴罢了，这家伙吃的哪门子醋？
芷柔的心绪全被倾注在了音乐里，望着这座金屋囚牢，竟冒出来一个破天荒的想法，在她心底呐喊着：囚吧，囚吧！如果就这样囚我一生一世，我也不需要再对你的问题做出回答。
晏慎离：“青山不改，人心却不如旧。知道这把琴我是从哪儿找来的吗？”
说话间，那人从山水屏风后步出，玉簪绾发，一袭长衫，款款地进来了，“属下凤思桐，见过明昭公主。”
晏慎离坐在原地没有动，眼中露出了不解之色。
说完也不等她答，自顾自答了：“因为你利用了我的感情。”
“？！”
他在她左侧方坐下。“知道你为何能骗过我么？”
若她想得不错，这么半天他一定还没走，在暗处看着呢！
少年眉宇间满是清俊之气，“嵇公手挥五弦，慨然就死，守住了自己的道，在死后他可以魂归邙山。属下以为，比之悲壮，他的心境里更多的是从容和希冀，更况邙山在五音中位处角音。所以《广陵散》我不用宫调，而用角调来弹。”
阖目静坐的晏慎离忽睁开了眼，向她这边看来——
“把我那张绿绮拿来！”
“无妨。”他讽刺一笑，“来人！”
芷柔看着面前这位才十五岁的少年。
“
她不知他是什么时候想起前事的，现在看来，他还去深挖了她的从前种种，连这种她小时候在学堂里的私密事儿都被他知道了。
然琴声却比刚才那一首更凄然，凄然中隐有一丝神往，她想着嵇公临刑前那种一往无前的心境，五指抡动如入化境，指下为大地，头顶是青天。
少女按弦的手在急速移动，恍惚间若几只手幻化叠现于琴身上，疾速抡动的五指恍若玉蝶翻飞，又如万千雨点滴入大地般有影无形。她的身形则似玉山，一道浅蓝色的披帛随着身段之韵律起伏飘移，宛若绕山之云。一时间叫人如痴如醉，竟连桌上的美酒也忘了喝。
她低头看着这第二张名琴。
明昭皇妹是他们玉家唯一的女儿，是父母的心头宝、哥哥们的掌上珠，然而五年前他没能护住她，五年后，他依然护不住她。
曲终，屏风外有人影闪动，来的却是两个人，一个是晏慎离，另一个……
她抬眸看了他一眼，没有辩驳，又低垂目光看向那张琴——是一张难得的焦尾琴。
他见她低了头，一手抚在弦上，目光不知痴痴望着何方——既不是琴，也不是他。
心里顿时像打翻了调味瓶，五味杂陈，他找来沈愿和嵇由山，等来的却是嵇夫子的一道请罪折。
半炷香后，乐曲渐入佳境，至高潮。
“时府。”
接着他又问：“知道你为什么会再度落到我手里吗？”
晏慎离在前面走着，手上扣着suo-lian的这头，牵引着她走进来，然后解开自己手腕上的suo，扣在了宫殿西面的墙上。suo-lian另一头仍缚着她，正如他所言，这根金锁链能伸缩长度，但最远只够她刚刚踏出殿门。
“正好，被你弹断了。”他起身踱至她跟前，轻飘飘道：“干脆就烧了吧。”
一段疾风骤雨之后，按弦的手微微一勾，似是将要告别，却也恰在此时，耳边听得锵然一声——弦断了！
不知不觉间，眼中有了几分知音相惜之意……转念又回过神来，晏慎离为什么要弄这样一个人来和自己切磋琴艺？
瞳仁中乍然宛如冰裂，在青瓷的表面碎成霜雪之痕。她一瞬知道了，“琴艺”谐音“情意”，“琴断”亦是“情断”，从刚才到现在他都是故意的！
微动了动手指，不再弹《梅花三弄》，却换成了《广陵散》。
他出去了，偌大的金殿里穿堂风过，她身上陡然一冷。
一场大战悄然消弭，两个月后，燕帝锁美人入金屋。那座宫殿，也被命名为“昭华殿”，一应布置陈设确与晋国昭华殿一模一样，黄金所铸的殿宇太过炫目，遥远地就能看到屋檐上耀目逼人的宝光，把旁边燕帝的寝宫都比下去了。就连门前的台阶，也是金子铸成。
“陛下要听琴么？”她坐到琴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