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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传唤众鬼士，尽快返回无量宫。”魔罗果断道，“路上不得轻举妄动，切不可再收新进。”
云点青展开一幅新画，画上的女子秀色奢华——瑶台髻，金步摇，一身的绮云织锦，原来是当朝得宠的贵妃。
花不二照旧安静地躺着，不躲闪，亦不迎合——
本想着离了无量宫，赶紧去阳间找夫人团聚，顺带把那野女人大卸八块。何曾想被魔罗鬼王暗留了一手，竟在自己身上种下结界，别说出入阴阳了，就连区区一座铁围山都闯不出去！
二十年过去了，这一幕仍是记得清清楚楚，以至于落笔一气呵成，无须丝毫的停顿。
花不二静静站在那里，凝看着墙上的另一幅旧画。
有些事就算戳到眼里了，她也当瞎了一样看不见。
看来，花姊姊今儿个是不喜欢新的了。
她无力笑了笑，聊以作答，却连头也懒得回顾一下。
“好。”魔罗一应，又肃然道：“此人既能看穿我鬼道的行踪，又精通道力极深的阵法。他办下这等周密之事，却又能藏匿得如此之深。看来……咱们是碰上硬茬了。”
这么多年……一丁点儿都没有变过呢。
花不二回了片刻神，歪过头盯着她看。
就这么默默呆坐一会儿，云点青挪了挪身子，凑得更近了些。
“属下立刻出手，杀了其中五人，只留下为首的那个道长，严刑逼问幕后之人。
四面墙壁上，高低错落挂满了一幅幅画卷。画中乃是形色迥异的美人佳丽，千姿百态但无一幅相肖，可谓是春兰秋菊，各有倾城之处。
且看画上那人，正坐在大红轿子里掀了珠帘，露出一身张扬傲放的红妆喜服。一望狐狸眼，青白皆为媚色；半遮芙蓉面，悲喜尽道深情。
刚数到二十来对儿时，就听身后沙沙响起了脚步声，一女鬼千娇百媚唤了出来：“花姊姊。”
再看右边的女子，素衣青裳，正襟危坐。
花不二盯着海天上的飞鸟，嘴里咕哝道：“开恩，开恩，开个鸟恩！”
她丢掉两幅新画，又从成堆的旧画里选了一幅出来。
云点青将湿了墨的狼毫在舌尖一沾，敛袖下笔，在纸上描落一点乌青，正为画中的美人点了秋水。
“作孽啊。”花不二一声悲叹，仰身坐在沙岸上，百无聊赖数起了冥海上比翼成双的多罗鸟。
她俯下描丹画翠的眉眼，离花不二又近了好些，近得娇影笼住了大半的绝色，穿透了彼此的胭脂芳香。
柳叶眉，瑞凤眼，堕马髻，白玉簪。极是温润秀雅，又极是大气雍容。
第61章 入画（二）
素衣青裳，正襟危坐。
说着退开数步，长翼在石台上烧火作画，用鬼火圈成四境八荒的地图，又拈起一根根灰蓝的羽毛，浮立在二十四处陷阱的方位。
花不二气急败坏乱骂一阵，又绕着海边徘徊了几圈。可这结界筑得铜墙铁壁一般，四周连个缝隙也找不见。摸寻半晌，终究是一无所获。
“我见逼问无果，也只好杀了那道长，尸身和魂魄一并用鬼火烧化了。深更半夜，绝无旁人，但愿那幕后之人不会察知。”
花不二呆呆看了许久，抬起青葱样的指尖，拂了拂画中夫人的脸庞。
她抖了抖画幅，画上的水墨融作鬼火，一丝丝漫出卷轴，又爬上她的指尖。直到丹青流遍整个魂身，云点青也彻彻底底易了容貌，竟与那画上的贵妃娘娘一模一样。
云点青明白，这位贵妃娘娘，她不大瞧得上。
花不二瞥了一眼绰约富丽的“贵妃娘娘”，嘴角笑意仍在，却是淡淡的看不出一丝起伏。
姑获眉关一沉：“集合小鬼所查，目前王疆之内，已知有二十四处。”
姑获忙续道：“回大人，属下不敢在阵法中与人交锋，只在巷子外等候半时，便看到六个道士走了出来，正是方才在凶宅中闻声赶来的追兵。
“是。”姑获又道，“属下与大人所想一致，所以离了那凶宅后，立刻派遣手下小鬼，往八方各州究察一番，看看别地是否也有类似的陷阱。结果……”
“他妈的！”花不二破口大骂，“这老妖婆……我就知道她没那么好心！”
她只好又展开另一幅画轴，画里的红颜风华尚轻，娇媚勾人，只是细看其眼底，仍抹不去一丝初成的胆怯。原来是汉京的烟花巷里，新捧出来的一位花魁。
冥空里，远远飞来一抹猩红的鬼影。可当她一飞到岸线之上，就好似被一道淡青色的屏障牢牢地挡住了。用力一加冲撞，也只撞落几朵彼岸花须，无论如何也破不开去。
左边的她，抱着右边人的肩。
这一幅似是老相熟了，都还不及展开，已然有鬼火涌流上身。一霎时间，又全然改头换面——
夫人的眉眼，依旧变回那样的清晰。
云点青叹了口气。
“为鬼伸张，替鬼行道，免不了经常的杀人灭口。鬼道所助之鬼，又都是有怨难偿的女子。”魔罗思索道，“他们看多了案子，也难怪会发现端倪，又难怪会以女鬼的哭声作为引诱，想钓我鬼道上钩。”
云点青还记得，这是二十年前，花不二以妾室之名，嫁到夫人家里的第一天。
可那画卷是云点青用无间诀炼成的。前一时烧出的空漏，后一时又飞快地修补好了。
“不像。”她沉顿一刹，“狐狸没这个城府。”
——也是这一世，那个名叫子夜的姑娘。
柳叶眉，瑞凤眼，头上是堕马髻束着白玉簪。乍一看来，极是温润秀雅，又极是大气雍容。
云点青看着这幅墨迹仍润的新画，端详好一会儿，才抬眸看向窗边的花姊姊。
可唯独花不二当年的惊鸿一瞥，从红尘紫陌，一路惊艳到了碧落黄泉。
水风轻拂，黑礁耸伫。岸线上卷过一朵朵参差的浪花，淘洗着亘古以来的娑婆石沙。
……这也是花不二与她最常往来的缘故。
魔罗纵看这二十四位遍布诸州，且多设在鬼道近常出没之地，可想而知，这背后的势力定然根深叶茂，才得以动员如此之广，并且对鬼道所犯血案知之甚熟，才好设下如此精密的罗网。
画里是一间书房。素窗粉壁，玉案纱橱。
“是。”姑获一挥羽翼，众小鬼得了指令，纷纷跃入冥水，前去告知各方鬼士。
她不多言语，只将玉手一扬，半空里
“这个呢？”云点青摆了摆半露的足踝。
孽海，铁围山。
花不二听得出，是鬼道里的画皮鬼云点青。
“我画了几幅新画，你想看看么。”
“正是。”姑获凛然道，“属下越想越觉后怕。若不是属下有双翼在身，换做别的一个鬼士，动不得无间诀的话，只怕已落入他们的罗网。”
这正是画皮的本领所在。
“花姊姊。”云点青唤了一声。
——一笔一墨，即是万千皮囊。
待要跃入冥水，忽又想起些什么，转问道：“大人，你觉着……会是狐狸吗？”
“喜欢么？”云点青捏了捏袖角。
她叫花不二过来，自然不是为了赏画的。
“属下明白。”姑获垂首应命，双翼一振，从高台上翩然飞落。
云点青半支起身子，指尖流过一抹鬼火，掌中已多了一卷画轴。又将画轴展开，水墨里散出森森火舌，挥动间已彼此幻入画中。
第62章 入画（三）
这个疯子哎……
“有多少？”魔罗直接追问。
“你方才说有脚步声。”魔罗掉转话锋，“怎么处置的？”
“那道长虽然怕极了，对我拼命求饶，可他也不认得那主使之人是谁。那人似乎隐藏得极深，这些道士只是拿钱办事，根本不晓得那人的名姓、容貌、势力。再怎么严刑逼供，也是问不出什么东西来。
指尖泻出几缕鬼火，烧透了泛黄的薄纸，也烧空了夫人的容颜。
云点青莞尔一叹，半是试探又半是玩笑地问：“你还不知她为何要关你？”
云点青曼步而前，在花不二身畔坐了下来：“大人开恩了？”
云点青不言声了，也跟着仰头看鸟。
她自己生前也是极负盛名的花魁。再转看别的花魁，难免有些乏味。
……那是她的夫人啊。
她在看她。而她……却在看画。
“姑获，有劳你了。”魔罗又道，“接着查下去罢，千万小心。”
她和花不二来往最多，对她的本性儿也最是了然。
花不二的目光依旧寡淡。
水墨化入魂身，又化成小花魁的模样。
花不二哼了一声：“谁知道，她有病。”
“是。”姑获叹了口气。
画左是生前的自己，红裙金钗，倩笑弯眉，如夏花一般怒放。
碰巧那天，她也在。
只将艳唇勾起一角，浅浅应了一声：“好呀。”
除了夫人，她什么都看不见。
折腾这大半天，初时的怒火尽化成丧气与疲惫。她早知那老妖婆心眼极硬，既说了要关她的禁闭，就一定不会轻易放手，在自己身上种下结界，也是意料之中的事。
想她生前是世间顶有名的女画师，常年在宫廷豪门流连。算起笔下画过的佳人尤物，少说也有三千之数，如今死了这许多年，压根记不起几个了。
魔罗的鬼火微微一跳，但依旧烧得很稳。
……夫人。
花不二的瞳仁赫然颤了颤。
……真是个了不得的角色啊。
] “传唤众鬼士，尽快返回无量宫。”魔罗果断道，“路上不得轻举妄动，切不可再收新进。”
云点青展开一幅新画，画上的女子秀色奢华——瑶台髻，金步摇，一身的绮云织锦，原来是当朝得宠的贵妃。
花不二照旧安静地躺着，不躲闪，亦不迎合——
本想着离了无量宫，赶紧去阳间找夫人团聚，顺带把那野女人大卸八块。何曾想被魔罗鬼王暗留了一手，竟在自己身上种下结界，别说出入阴阳了，就连区区一座铁围山都闯不出去！
二十年过去了，这一幕仍是记得清清楚楚，以至于落笔一气呵成，无须丝毫的停顿。
花不二静静站在那里，凝看着墙上的另一幅旧画。
有些事就算戳到眼里了，她也当瞎了一样看不见。
看来，花姊姊今儿个是不喜欢新的了。
她无力笑了笑，聊以作答，却连头也懒得回顾一下。
“好。”魔罗一应，又肃然道：“此人既能看穿我鬼道的行踪，又精通道力极深的阵法。他办下这等周密之事，却又能藏匿得如此之深。看来……咱们是碰上硬茬了。”
这么多年……一丁点儿都没有变过呢。
花不二回了片刻神，歪过头盯着她看。
就这么默默呆坐一会儿，云点青挪了挪身子，凑得更近了些。
“属下立刻出手，杀了其中五人，只留下为首的那个道长，严刑逼问幕后之人。
四面墙壁上，高低错落挂满了一幅幅画卷。画中乃是形色迥异的美人佳丽，千姿百态但无一幅相肖，可谓是春兰秋菊，各有倾城之处。
且看画上那人，正坐在大红轿子里掀了珠帘，露出一身张扬傲放的红妆喜服。一望狐狸眼，青白皆为媚色；半遮芙蓉面，悲喜尽道深情。
刚数到二十来对儿时，就听身后沙沙响起了脚步声，一女鬼千娇百媚唤了出来：“花姊姊。”
再看右边的女子，素衣青裳，正襟危坐。
花不二盯着海天上的飞鸟，嘴里咕哝道：“开恩，开恩，开个鸟恩！”
她丢掉两幅新画，又从成堆的旧画里选了一幅出来。
云点青将湿了墨的狼毫在舌尖一沾，敛袖下笔，在纸上描落一点乌青，正为画中的美人点了秋水。
“作孽啊。”花不二一声悲叹，仰身坐在沙岸上，百无聊赖数起了冥海上比翼成双的多罗鸟。
她俯下描丹画翠的眉眼，离花不二又近了好些，近得娇影笼住了大半的绝色，穿透了彼此的胭脂芳香。
柳叶眉，瑞凤眼，堕马髻，白玉簪。极是温润秀雅，又极是大气雍容。
第61章 入画（二）
素衣青裳，正襟危坐。
说着退开数步，长翼在石台上烧火作画，用鬼火圈成四境八荒的地图，又拈起一根根灰蓝的羽毛，浮立在二十四处陷阱的方位。
花不二气急败坏乱骂一阵，又绕着海边徘徊了几圈。可这结界筑得铜墙铁壁一般，四周连个缝隙也找不见。摸寻半晌，终究是一无所获。
“我见逼问无果，也只好杀了那道长，尸身和魂魄一并用鬼火烧化了。深更半夜，绝无旁人，但愿那幕后之人不会察知。”
花不二呆呆看了许久，抬起青葱样的指尖，拂了拂画中夫人的脸庞。
她抖了抖画幅，画上的水墨融作鬼火，一丝丝漫出卷轴，又爬上她的指尖。直到丹青流遍整个魂身，云点青也彻彻底底易了容貌，竟与那画上的贵妃娘娘一模一样。
云点青明白，这位贵妃娘娘，她不大瞧得上。
花不二瞥了一眼绰约富丽的“贵妃娘娘”，嘴角笑意仍在，却是淡淡的看不出一丝起伏。
姑获眉关一沉：“集合小鬼所查，目前王疆之内，已知有二十四处。”
姑获忙续道：“回大人，属下不敢在阵法中与人交锋，只在巷子外等候半时，便看到六个道士走了出来，正是方才在凶宅中闻声赶来的追兵。
“是。”姑获又道，“属下与大人所想一致，所以离了那凶宅后，立刻派遣手下小鬼，往八方各州究察一番，看看别地是否也有类似的陷阱。结果……”
“他妈的！”花不二破口大骂，“这老妖婆……我就知道她没那么好心！”
她只好又展开另一幅画轴，画里的红颜风华尚轻，娇媚勾人，只是细看其眼底，仍抹不去一丝初成的胆怯。原来是汉京的烟花巷里，新捧出来的一位花魁。
冥空里，远远飞来一抹猩红的鬼影。可当她一飞到岸线之上，就好似被一道淡青色的屏障牢牢地挡住了。用力一加冲撞，也只撞落几朵彼岸花须，无论如何也破不开去。
左边的她，抱着右边人的肩。
这一幅似是老相熟了，都还不及展开，已然有鬼火涌流上身。一霎时间，又全然改头换面——
夫人的眉眼，依旧变回那样的清晰。
云点青叹了口气。
“为鬼伸张，替鬼行道，免不了经常的杀人灭口。鬼道所助之鬼，又都是有怨难偿的女子。”魔罗思索道，“他们看多了案子，也难怪会发现端倪，又难怪会以女鬼的哭声作为引诱，想钓我鬼道上钩。”
云点青还记得，这是二十年前，花不二以妾室之名，嫁到夫人家里的第一天。
可那画卷是云点青用无间诀炼成的。前一时烧出的空漏，后一时又飞快地修补好了。
“不像。”她沉顿一刹，“狐狸没这个城府。”
——也是这一世，那个名叫子夜的姑娘。
柳叶眉，瑞凤眼，头上是堕马髻束着白玉簪。乍一看来，极是温润秀雅，又极是大气雍容。
云点青看着这幅墨迹仍润的新画，端详好一会儿，才抬眸看向窗边的花姊姊。
可唯独花不二当年的惊鸿一瞥，从红尘紫陌，一路惊艳到了碧落黄泉。
水风轻拂，黑礁耸伫。岸线上卷过一朵朵参差的浪花，淘洗着亘古以来的娑婆石沙。
……这也是花不二与她最常往来的缘故。
魔罗纵看这二十四位遍布诸州，且多设在鬼道近常出没之地，可想而知，这背后的势力定然根深叶茂，才得以动员如此之广，并且对鬼道所犯血案知之甚熟，才好设下如此精密的罗网。
画里是一间书房。素窗粉壁，玉案纱橱。
“是。”姑获一挥羽翼，众小鬼得了指令，纷纷跃入冥水，前去告知各方鬼士。
她不多言语，只将玉手一扬，半空里
“这个呢？”云点青摆了摆半露的足踝。
孽海，铁围山。
花不二听得出，是鬼道里的画皮鬼云点青。
“我画了几幅新画，你想看看么。”
“正是。”姑获凛然道，“属下越想越觉后怕。若不是属下有双翼在身，换做别的一个鬼士，动不得无间诀的话，只怕已落入他们的罗网。”
这正是画皮的本领所在。
“花姊姊。”云点青唤了一声。
——一笔一墨，即是万千皮囊。
待要跃入冥水，忽又想起些什么，转问道：“大人，你觉着……会是狐狸吗？”
“喜欢么？”云点青捏了捏袖角。
她叫花不二过来，自然不是为了赏画的。
“属下明白。”姑获垂首应命，双翼一振，从高台上翩然飞落。
云点青半支起身子，指尖流过一抹鬼火，掌中已多了一卷画轴。又将画轴展开，水墨里散出森森火舌，挥动间已彼此幻入画中。
第62章 入画（三）
这个疯子哎……
“有多少？”魔罗直接追问。
“你方才说有脚步声。”魔罗掉转话锋，“怎么处置的？”
“那道长虽然怕极了，对我拼命求饶，可他也不认得那主使之人是谁。那人似乎隐藏得极深，这些道士只是拿钱办事，根本不晓得那人的名姓、容貌、势力。再怎么严刑逼供，也是问不出什么东西来。
指尖泻出几缕鬼火，烧透了泛黄的薄纸，也烧空了夫人的容颜。
云点青莞尔一叹，半是试探又半是玩笑地问：“你还不知她为何要关你？”
云点青曼步而前，在花不二身畔坐了下来：“大人开恩了？”
云点青不言声了，也跟着仰头看鸟。
她自己生前也是极负盛名的花魁。再转看别的花魁，难免有些乏味。
……那是她的夫人啊。
她在看她。而她……却在看画。
“姑获，有劳你了。”魔罗又道，“接着查下去罢，千万小心。”
她和花不二来往最多，对她的本性儿也最是了然。
花不二的目光依旧寡淡。
水墨化入魂身，又化成小花魁的模样。
花不二哼了一声：“谁知道，她有病。”
“是。”姑获叹了口气。
画左是生前的自己，红裙金钗，倩笑弯眉，如夏花一般怒放。
碰巧那天，她也在。
只将艳唇勾起一角，浅浅应了一声：“好呀。”
除了夫人，她什么都看不见。
折腾这大半天，初时的怒火尽化成丧气与疲惫。她早知那老妖婆心眼极硬，既说了要关她的禁闭，就一定不会轻易放手，在自己身上种下结界，也是意料之中的事。
想她生前是世间顶有名的女画师，常年在宫廷豪门流连。算起笔下画过的佳人尤物，少说也有三千之数，如今死了这许多年，压根记不起几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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