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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书染竟被她给气笑了：“你就哄我罢，我还不知道你下回少不得巴巴的给人做筏子。”
紫燕登时吓得浑身一哆嗦，白了脸，张嘴想要说什么，却咬住唇没说话。李氏笑道：“姨娘别怪她，今早儿她拿出来了，只是我觉得天气不冷，就没上身，放起来了。”
“托祖母的福，祖父已经大好了，我母亲说了，还是您给的人参好，不然我们家就是花多少钱，外头也买不到这些好参。”
只可惜，燕双飞规矩大，除非有指派，否则谁也不能往里去，这话紫燕没说出口。
穆老太屋里伺候的婆子们看着管家姨奶奶搀扶着新奶奶进来了，忙忙的迎了出来。
老太太听了这话，受用的很，道：“人参这种东西，就怕搁，时候一长反倒药效过了，我们几个老家伙身子骨硬朗得很，一年也吃不了多少，白堆在库房里也放坏了，亲家老太爷要吃，你只管跟我拿就是了。或者说与书染听，她做主一样的。”
老太太吧嗒着烟枪，道：“好孩子，外头冷不冷你怎么穿得这样少，可怜见的，春衣才置办下去，莫不是短了你的”
“傻孩子，谁说你了。”张姨娘闻言莞尔一笑，亲自扶着李氏，走进老太太屋里。
二太太笑道：“那就要问问弟妹咯，前两日姻伯母来家里住着，不知怎么忽巴拉开了内库房的门，将几件黄花梨缂丝屏风拿了出来，难道不是找了漆匠嚒”
大家说完了话，穆老太便招手叫摆饭，饭不在这屋里吃，如今开了春，穆老太便挪到外头落地罩里吃，再暖就到抱夏厅里吃——总之出了这屋子，李氏才长舒一口气，心里腹诽，终于不用吃烟灰了。
李氏心中一凛。
李氏想起张姨娘那番话来，心道果然不错，这就问话了，因此小心翼翼道：“回祖母，该有的我都有，姨娘还说了，缺什么，只管打发人要就好了。我家常里也是这么穿，并不觉得有什么。”
等回到了燕双飞，张书染一进屋就发落自己的大丫鬟，白了晴秋一眼：“你做的好事！”
李氏哪里敢往炕上坐，道了福，只在下头最外一张椅子上坐了。
*
书染，便是张姨娘的闺名。
二太太一进屋就敞开了洪亮的嗓门：“说什么人参可是老太太想吃参了”
“这些都叫你身边的丫头打点就好了。你只管将养好自己的身子。”老太太吐了口烟，又笑问道：“你此番回门可好亲家老太爷可大好了”
“你这一张嘴，我绕不过你，”穆老太扭头问张姨娘：“书染，到底怎么回事内库房钥匙是你总管着的，没你张口，谁人能开门”
李氏一进来，就被里头的烟火气熏得打了个寒战，张姨娘也掩唇咳嗽了两声。
老太太话音才落，外头几个女眷掀门帘进来，打头的就是二太太，穿得一身辉煌，头上横七竖八地插着金簪，明晃晃得叫人看了眼晕。
两拨人在园中不期而遇，崔氏不惯寒暄，先一步领着容姐儿进了屋，留下张姨娘独自立在廊檐下。
穆老太垂了垂眼睛，事关三太太，她唯有喟叹的份儿，反倒是瞪了一眼二太太：“亲家太太好容易来一回，你要是孝顺我，就该替我多走动走动，成天价的盯着人家，脸上就好看”
拐进老太太院里时，一抬头，只见前方围廊上走来一行人，打头的是三太太崔氏，云髻高耸，垂眸敛目，穿一袭霜色得罗道袍，行动间颇有一股仙风；身边伴着张姨娘，玉钗斜簪，姿容婉约，正和崔氏有说有笑说着话；她们身后是容姐儿还有三五个身姿打扮都不俗的丫鬟。
幸亏这位姨娘安生的很，并没有做出些出格的事情。婚后这三日，她晨昏定省，也并不曾见过张姨娘，所以一直还没真正说过话。
*
“一家子，谢什么。”
这话说得滴水不漏，一时桌上众人神色各异，二太太半路丢算盘——失了算，冷笑一声；三太太垂了垂眼睛，面无表情；长孙媳妇李氏头一次领略这样的大戏，瞠目结舌。
屋子里伺候的婆子笑道：“哪里是老太太要吃，是大奶奶家里要的，老太太说管够，只管要就是了。”
张姨娘亭亭玉立站在那里，她是江南的女儿，袅袅春光都是她的映衬，日晚绯色的霞光，给她镶上一层朦朦的边儿。
“老太太教训的是，孙媳记住了。”
吃过了饭，老太太独留下三太太说话，看那模样，和风细雨，倒不像是对待儿媳妇，倒像是亲生女儿。
晴秋苦笑着，“我哪里能想到被二太太知道了去，这也怪我，搁不住人两句好话相求，再有下次，别说是太太的亲娘，就是天王老子来，我也不应了！”
用饭诸细节不表，且说饭桌上众人又说起家常闲话，挑起话头的是二太太，只听她若似无意地问道：“前时家里来了漆匠我屋里正好有几件老料木头，想着拿去漆一漆。”
李氏红了脸，道：“姨娘疼我，我不知道别人怎么想，我只知道我没有这样的心。”
屋里这铺炕着实不小，足有常人家里两倍大，炕上摆着一张四方桌案，老太太与大太太都歪在炕枕上抽烟，烟熏火燎的。一见是李氏进来了，她的婆婆，也就是大太太，缩了缩脚，示意她坐。
张姨娘笑道：“一早一晚还是冷的，夹棉这个时候穿顶好，再热些才该穿纱罗。你尽可穿，这又没得什么，咱们又不是穿不起绸缎的人家，况且家里本就做这个行当的，最不缺的就是这些。往后你看着短什么，不必说，只打发丫头来找我就行，我给你置办。你这一身太素了，回头老太太，太太们看了，别的话先不说，头一个就饶不了我，以为我克扣了你。”
其实是她穿不惯这些鲜亮夺目的衣裳，从前在家时，祖父一惯约束家下人戒奢以俭，所谓居不重荫，穿不衣锦，多余的闲钱宁可拿去买书也不孜孜衣食。况且回门的衣裳太奢靡，她怕祖父不喜，特特没穿的。
晴秋一笑，忙不迭给她捏肩垂臂，“我纵然给人做筏子，也是出于好心。这要是别人，把我奉承
“你们小年轻的，哪里当一回事呢，只凭着火力壮，穿的少显得苗条是不是老了可就受罪了，骨头疼。”
张姨娘打量着李氏，才初春的天只外罩一件轻薄的对襟衫，还是香色的，不免叹了一口气，却是对李氏身边的紫燕道：“之前各房就已经置办了春衣，我特地给大奶奶新做了两件夹棉的红绫绸袄，鸳鸯同心和喜鹊登枝纹样的，怎的不拿出来大奶奶刚回门这些事必定料理不全，也想不到那层去，你们跟着的也没个成算”
这一行人款款行来，连满园芬芳也失了几分颜色。
……
李氏一听姨奶奶三个字，便知是管家张姨娘，不再多说了，只管低着头走。
“谢二太太。”
这还要说到前阵子她母亲过来，原想着拿几件金银器打发走，谁知她老人家竟不知道从哪里听了风声，穆府有几件前朝的黄梨木家具，非要瞧瞧，三太太是知道自己这老子娘的，什么好东西只要瞧上一眼，那肯定就惦记到心里去了，可又不敢违背她的意思，少不得让她瞧瞧稀罕。
这并不是她头一回见张姨娘，未进府前，家下人就已经打听过穆府不少的轶事，其中不乏对这位管家姨娘的纷纷议论。这回她进门，这张姨娘就伺候着老太太，一直站在众人后面，那时候李氏心里还有疙瘩，生怕喜宴上这张姨娘大施手段，摆出一副当家主母的样子，让她下不来台。
……
二太太笑呵呵踩着脚踏就坐上了炕，道：“老太太有了新媳妇，这就不疼我了，亏我还在这里瞎孝敬，恐怕您大话说出口，没得人参填空子，早早替您应了。大少奶奶若是日后要人参，不必与老太太说，只管往我这里来就是了。我们宁姐儿从小身体弱，这些东西都不断的，没得你去打老太太秋风。”
“老太太这人情做的，也不怕日后周转不开，也罢了，一天一斤吃不起，二两还是管够，回头没了跟我说就是了。”
张姨娘这才笑道：“的确是三爷从南边带回来两个漆匠朋友，陪着逛了几天，来家里时开了内库房门，恰巧那会子亲家老太太也在，可能我们这边开箱倒柜，叫不知道的看见了，误以为是亲家老太太拿的，说给二太太听，也未可知。”
等李氏深一脚浅一脚走过去，张姨娘忙伸手扶住了，笑道：“从廊子上走过来不好，偏要走石子路，后晌下了雨，必定可滑得很。”
修花园子的时候，三爷特特从南边拉来了一车石头，照着南边最时新的样子，修了这园子。别说，家下旁人从未去过江南，只往燕双飞走一遭，就到了江南了！”
那库房的钥匙原本就系在张姨娘大丫头晴秋身上，一刻不离的，还是她打发冬青去说了话，才开了库门，谁想竟然被二房里的人知道了，也不知是不是有千里眼通风报信。
……
三太太听闻这话停了箸，一向不动声色的脸上罕见地涨红，咬了咬牙。
老太太早就听见二太太的声音，等她进屋，才对李氏道：“你瞧瞧她，咱们府上头一个铁嘴钢牙。”
老太太忙道：“这也罢了，如今老三总管咱们这么一家子，他的朋友他自有他交际应酬的，咱们只管过咱们的，旁人不许多嘴。”
“……”二太太噎了一下，才道：“老太太冤枉死我了，姻伯母来的时候我哪里没有拜访过呢，只不过她老人家也住的忒久了些，况且媳妇只是看到了，心里藏不得奸，就说出来罢了，也不过是问问，怎么是盯梢的贼了”
众人便都道是。
穆老太吃着菜，咦了一声，问道：“什么漆匠我怎么不知道”
看着三太太面色不虞，二太太抿唇笑了笑，睇着桌子上众人，她偏要看看，老太太如何偏袒。
李氏颇有些羞怯地笑道：“要不是为了近，谁走它明儿可不敢走了，刚刚要不是这丫头扶着我，也走不过来。”
] 张书染竟被她给气笑了：“你就哄我罢，我还不知道你下回少不得巴巴的给人做筏子。”
紫燕登时吓得浑身一哆嗦，白了脸，张嘴想要说什么，却咬住唇没说话。李氏笑道：“姨娘别怪她，今早儿她拿出来了，只是我觉得天气不冷，就没上身，放起来了。”
“托祖母的福，祖父已经大好了，我母亲说了，还是您给的人参好，不然我们家就是花多少钱，外头也买不到这些好参。”
只可惜，燕双飞规矩大，除非有指派，否则谁也不能往里去，这话紫燕没说出口。
穆老太屋里伺候的婆子们看着管家姨奶奶搀扶着新奶奶进来了，忙忙的迎了出来。
老太太听了这话，受用的很，道：“人参这种东西，就怕搁，时候一长反倒药效过了，我们几个老家伙身子骨硬朗得很，一年也吃不了多少，白堆在库房里也放坏了，亲家老太爷要吃，你只管跟我拿就是了。或者说与书染听，她做主一样的。”
老太太吧嗒着烟枪，道：“好孩子，外头冷不冷你怎么穿得这样少，可怜见的，春衣才置办下去，莫不是短了你的”
“傻孩子，谁说你了。”张姨娘闻言莞尔一笑，亲自扶着李氏，走进老太太屋里。
二太太笑道：“那就要问问弟妹咯，前两日姻伯母来家里住着，不知怎么忽巴拉开了内库房的门，将几件黄花梨缂丝屏风拿了出来，难道不是找了漆匠嚒”
大家说完了话，穆老太便招手叫摆饭，饭不在这屋里吃，如今开了春，穆老太便挪到外头落地罩里吃，再暖就到抱夏厅里吃——总之出了这屋子，李氏才长舒一口气，心里腹诽，终于不用吃烟灰了。
李氏心中一凛。
李氏想起张姨娘那番话来，心道果然不错，这就问话了，因此小心翼翼道：“回祖母，该有的我都有，姨娘还说了，缺什么，只管打发人要就好了。我家常里也是这么穿，并不觉得有什么。”
等回到了燕双飞，张书染一进屋就发落自己的大丫鬟，白了晴秋一眼：“你做的好事！”
李氏哪里敢往炕上坐，道了福，只在下头最外一张椅子上坐了。
*
书染，便是张姨娘的闺名。
二太太一进屋就敞开了洪亮的嗓门：“说什么人参可是老太太想吃参了”
“这些都叫你身边的丫头打点就好了。你只管将养好自己的身子。”老太太吐了口烟，又笑问道：“你此番回门可好亲家老太爷可大好了”
“你这一张嘴，我绕不过你，”穆老太扭头问张姨娘：“书染，到底怎么回事内库房钥匙是你总管着的，没你张口，谁人能开门”
李氏一进来，就被里头的烟火气熏得打了个寒战，张姨娘也掩唇咳嗽了两声。
老太太话音才落，外头几个女眷掀门帘进来，打头的就是二太太，穿得一身辉煌，头上横七竖八地插着金簪，明晃晃得叫人看了眼晕。
两拨人在园中不期而遇，崔氏不惯寒暄，先一步领着容姐儿进了屋，留下张姨娘独自立在廊檐下。
穆老太垂了垂眼睛，事关三太太，她唯有喟叹的份儿，反倒是瞪了一眼二太太：“亲家太太好容易来一回，你要是孝顺我，就该替我多走动走动，成天价的盯着人家，脸上就好看”
拐进老太太院里时，一抬头，只见前方围廊上走来一行人，打头的是三太太崔氏，云髻高耸，垂眸敛目，穿一袭霜色得罗道袍，行动间颇有一股仙风；身边伴着张姨娘，玉钗斜簪，姿容婉约，正和崔氏有说有笑说着话；她们身后是容姐儿还有三五个身姿打扮都不俗的丫鬟。
幸亏这位姨娘安生的很，并没有做出些出格的事情。婚后这三日，她晨昏定省，也并不曾见过张姨娘，所以一直还没真正说过话。
*
“一家子，谢什么。”
这话说得滴水不漏，一时桌上众人神色各异，二太太半路丢算盘——失了算，冷笑一声；三太太垂了垂眼睛，面无表情；长孙媳妇李氏头一次领略这样的大戏，瞠目结舌。
屋子里伺候的婆子笑道：“哪里是老太太要吃，是大奶奶家里要的，老太太说管够，只管要就是了。”
张姨娘亭亭玉立站在那里，她是江南的女儿，袅袅春光都是她的映衬，日晚绯色的霞光，给她镶上一层朦朦的边儿。
“老太太教训的是，孙媳记住了。”
吃过了饭，老太太独留下三太太说话，看那模样，和风细雨，倒不像是对待儿媳妇，倒像是亲生女儿。
晴秋苦笑着，“我哪里能想到被二太太知道了去，这也怪我，搁不住人两句好话相求，再有下次，别说是太太的亲娘，就是天王老子来，我也不应了！”
用饭诸细节不表，且说饭桌上众人又说起家常闲话，挑起话头的是二太太，只听她若似无意地问道：“前时家里来了漆匠我屋里正好有几件老料木头，想着拿去漆一漆。”
李氏红了脸，道：“姨娘疼我，我不知道别人怎么想，我只知道我没有这样的心。”
屋里这铺炕着实不小，足有常人家里两倍大，炕上摆着一张四方桌案，老太太与大太太都歪在炕枕上抽烟，烟熏火燎的。一见是李氏进来了，她的婆婆，也就是大太太，缩了缩脚，示意她坐。
张姨娘笑道：“一早一晚还是冷的，夹棉这个时候穿顶好，再热些才该穿纱罗。你尽可穿，这又没得什么，咱们又不是穿不起绸缎的人家，况且家里本就做这个行当的，最不缺的就是这些。往后你看着短什么，不必说，只打发丫头来找我就行，我给你置办。你这一身太素了，回头老太太，太太们看了，别的话先不说，头一个就饶不了我，以为我克扣了你。”
其实是她穿不惯这些鲜亮夺目的衣裳，从前在家时，祖父一惯约束家下人戒奢以俭，所谓居不重荫，穿不衣锦，多余的闲钱宁可拿去买书也不孜孜衣食。况且回门的衣裳太奢靡，她怕祖父不喜，特特没穿的。
晴秋一笑，忙不迭给她捏肩垂臂，“我纵然给人做筏子，也是出于好心。这要是别人，把我奉承
“你们小年轻的，哪里当一回事呢，只凭着火力壮，穿的少显得苗条是不是老了可就受罪了，骨头疼。”
张姨娘打量着李氏，才初春的天只外罩一件轻薄的对襟衫，还是香色的，不免叹了一口气，却是对李氏身边的紫燕道：“之前各房就已经置办了春衣，我特地给大奶奶新做了两件夹棉的红绫绸袄，鸳鸯同心和喜鹊登枝纹样的，怎的不拿出来大奶奶刚回门这些事必定料理不全，也想不到那层去，你们跟着的也没个成算”
这一行人款款行来，连满园芬芳也失了几分颜色。
……
李氏一听姨奶奶三个字，便知是管家张姨娘，不再多说了，只管低着头走。
“谢二太太。”
这还要说到前阵子她母亲过来，原想着拿几件金银器打发走，谁知她老人家竟不知道从哪里听了风声，穆府有几件前朝的黄梨木家具，非要瞧瞧，三太太是知道自己这老子娘的，什么好东西只要瞧上一眼，那肯定就惦记到心里去了，可又不敢违背她的意思，少不得让她瞧瞧稀罕。
这并不是她头一回见张姨娘，未进府前，家下人就已经打听过穆府不少的轶事，其中不乏对这位管家姨娘的纷纷议论。这回她进门，这张姨娘就伺候着老太太，一直站在众人后面，那时候李氏心里还有疙瘩，生怕喜宴上这张姨娘大施手段，摆出一副当家主母的样子，让她下不来台。
……
二太太笑呵呵踩着脚踏就坐上了炕，道：“老太太有了新媳妇，这就不疼我了，亏我还在这里瞎孝敬，恐怕您大话说出口，没得人参填空子，早早替您应了。大少奶奶若是日后要人参，不必与老太太说，只管往我这里来就是了。我们宁姐儿从小身体弱，这些东西都不断的，没得你去打老太太秋风。”
“老太太这人情做的，也不怕日后周转不开，也罢了，一天一斤吃不起，二两还是管够，回头没了跟我说就是了。”
张姨娘这才笑道：“的确是三爷从南边带回来两个漆匠朋友，陪着逛了几天，来家里时开了内库房门，恰巧那会子亲家老太太也在，可能我们这边开箱倒柜，叫不知道的看见了，误以为是亲家老太太拿的，说给二太太听，也未可知。”
等李氏深一脚浅一脚走过去，张姨娘忙伸手扶住了，笑道：“从廊子上走过来不好，偏要走石子路，后晌下了雨，必定可滑得很。”
修花园子的时候，三爷特特从南边拉来了一车石头，照着南边最时新的样子，修了这园子。别说，家下旁人从未去过江南，只往燕双飞走一遭，就到了江南了！”
那库房的钥匙原本就系在张姨娘大丫头晴秋身上，一刻不离的，还是她打发冬青去说了话，才开了库门，谁想竟然被二房里的人知道了，也不知是不是有千里眼通风报信。
……
三太太听闻这话停了箸，一向不动声色的脸上罕见地涨红，咬了咬牙。
老太太早就听见二太太的声音，等她进屋，才对李氏道：“你瞧瞧她，咱们府上头一个铁嘴钢牙。”
老太太忙道：“这也罢了，如今老三总管咱们这么一家子，他的朋友他自有他交际应酬的，咱们只管过咱们的，旁人不许多嘴。”
“……”二太太噎了一下，才道：“老太太冤枉死我了，姻伯母来的时候我哪里没有拜访过呢，只不过她老人家也住的忒久了些，况且媳妇只是看到了，心里藏不得奸，就说出来罢了，也不过是问问，怎么是盯梢的贼了”
众人便都道是。
穆老太吃着菜，咦了一声，问道：“什么漆匠我怎么不知道”
看着三太太面色不虞，二太太抿唇笑了笑，睇着桌子上众人，她偏要看看，老太太如何偏袒。
李氏颇有些羞怯地笑道：“要不是为了近，谁走它明儿可不敢走了，刚刚要不是这丫头扶着我，也走不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