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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真的天可怜见，那老翁怕不是留着饼等人”
“今儿帅司召见，说到这儿了，这邸报上写得不详实，实际上他这次回京，是为了给太后庆祝六十整寿，不光他一人，外省所有三品以上文武大臣都得回京。”
“关城门不就是明摆着让人家死嚒，怎么能关不得造反呐！”
“给了，给他两只饼，他没吃，一直在怀里捂着，况且也跟他说了，咱们家在瑞昌大街就施粥呢，他哪儿都没去，好生奇怪。”
等容姐儿追问她什么规矩，饶是伶牙俐齿的晴秋，也说不出子丑寅卯来，容姐儿便笑她老学究！
“你们有所不知，瑞昌大街施粥的多，没地方下脚，老人一般挤不进去，还不如去校场，我听说那里城防官们挖了沟渠埋锅造饭，专门收治年老病弱的！”
张姨娘一欠身，晴秋便俯下身附耳过来——
连州商会。
晴秋喃喃：“真的嚒”
几个主簿并三五个大商人为炉而坐，仕女点茶，舞乐佐食，倚红偎翠，好不奢靡风流。
管家嬷嬷笑道：“诸位的这些想头咱们太太奶奶都考虑到了，如今咱们在府上一应吃喝自足，保命无虞，可外头的家人还不一定吃得上饭，所以才想出这个两全的法子来。这两斗米大家尽可以托人捎带给家里，若家里远的，或有不便的，也可以兑成钱留着自用——不过兑钱，只能按旧日米价来兑，老爷拿出来的是咱们粮仓里的粮食。”
“想必大家也都恍惚听见了，今年雪下得凶，地里庄稼都欠收，咱们连州城恐怕脱不了要是受灾了。”一时众人相顾窃窃私语，管家嬷嬷嗖了嗖嗓子，止住了道：“别嚷嚷，我今儿实话告诉诸位，的确如流言所说，咱们连州城是闹白灾了！你们当中有年纪小的，不知道什么是白灾，问问你们身边年长的嬷嬷，或者有从古雅逃难过来的，那白灾是要死人的！冻死的，饿死的，被父母换了……”
众人一听，心道这倒是个不错的方儿，可又生出许多疑惑来，这个说我不要米，可以换成钱嚒那个说这米可以往家里拿嚒
晴秋却一眼便看出，这份饭菜张姨娘不过才用了三四分，正要说话，却见姨娘招手，把她叫至近前。
“对了，你们听说了没有”有一个老嬷嬷忽儿眉飞色舞道：“咱们二爷这段时间一直收粮食呢，收得特别多，都跑去外州收粮了！”
这屋里几个女孩都日夜宿在一起，人都是好的，雪清风瘦自从吃了晴秋的荤菜，便日日替她打水铺炕，晴秋又不惯使唤人，因此两厢嬉笑拌嘴不休。闹得容姐儿看她们热闹，都想把自己的饭菜也让出来，晴秋忙道：“这万万使不得，规矩不可坏。”
张姨娘也道：“越性把两位太太还有清哥儿，清哥儿媳妇都叫来，如今一家子才几个人，咱们大包大揽的，不知生出多少闲话来。索性都敞开了相议，渡过眼下难关为是。”
张姨娘笑道：“我说什么来着，头一个上门的必定是她，问的还就是这话。要我说你是小管家呢，操不够的这个闲心，只可惜如今我不是大管家啦，你是责问不着我了！”
……
晴秋便伸手扶起张姨娘，为她裹上披风，二人便携手往围廊上走去。彼时婢子们都在服侍主人用晌午饭，四下里无人，她们说话的声儿也大了些。
张姨娘在她耳边轻轻说了几个字，晴秋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张姨娘。
这的确是近来充斥各院的说辞，当下便又是一阵嘈嘈相议声音。
坐在上首身着貂袄的便是城中有名的大粮商刘丰年，只见他煞有介事摇
不过，别的到不说，如今这世情，赏粮食倒是实在的，哪怕换成钱也心里踏实，便也没人叽咕，而那些惦记着爹娘的也无不心里宽慰，就连晴秋心下也道，得了粮食便赶紧托人送回家去。
如此，穆家三房合议了两日，终于下了决定。是日，管家嬷嬷往各处走去，与府里丫鬟嬷嬷们说明：
管家嬷嬷停了停才道：“这话要说通也有通之处，说不通也有不通之处——确实不该省着你们，可大灾之年，咱们再像往常一年大吃大嚼，实非积福之事。所以太太奶奶们又商议，往后饮食还是减省着，额外三天杀一只羊吃一回肉，每人每月再额外赏两斗粟米，一直赏到白灾过去，恢复旧日饮食为止。”
晴秋也抬头望了望天，悲从心起，忽儿想到，爹娘——他们的粮食怎样，日子还好嚒
连州发了白灾这事，晴秋得知以后并没有告诉屋里的小丫鬟们，徒增烦忧罢了，只是顿顿饭都拿出自己的来，和大家一道吃，小丫头们先前还让着，可到底抵不过肚饿，便一推二就，都混吃起来。
椅正在看书，边上放着未吃完的午饭。晴秋一进来便道：“我听人说，各处都减省起来了。”
她话落在这当口倏地一停，可满园奴婢却罕有不明白的，当下有几个历经世事的都悄悄垂泪，别过了头去。
张姨娘细声细气道：“咱们家是这样，因为用的是佃农，底下又有许多农户，抢收还算及时，所以欠收了有三分，而那等人力告缺的人家，欠收就有一半了；还有那等一应耕地全都是瘠田的，简直不可想，再则靠近草原的那些人家，别说粮食，连牛羊都叫雪埋住，都冻死了。”
大家都笑了，果然在商言商，一点儿不错的。
可据说城门仍旧没有关，帅司霍存山虽然远赴京师，但他的部下仍旧遵从他留下的钧令，大开城门，广纳流民，腾出校场寺院道场来安置，又变着法儿催着连州富贾豪商出钱，施粥赈济。
“我听人说，城外化人场都装不下了！一车一车往外拉，那尸体都冻得僵直！”
……
张姨娘抬头望了望天，老天爷似乎无悲无悯，照旧簌簌下着雪。“这一回连州的白灾只怕比古雅更甚。”
“嗐，门房上没给他一口饭让他走嚒”
张姨娘道：“你别见怪，大奶奶恐家计艰难，才做下这个决议，我也不好驳她的，她自己比我们还减省呢，只是底下说什么话的都有，我想着，瞒着总不是长远的方儿。”
“也是……可就这么着嚒我昨儿听大厨房上有人说，咱们墙根底下昨儿就冻死了一个老翁！”
张姨娘面色一晦，摇头叹道：“这种事是我能说出来玩的”
管家嬷嬷又道：“前日大奶奶叫厨房上减省，想必有人心里生怨，说什么外头饿死人和我有什么关系，凭什么要省就省我的你们要做菩萨要施粥尽可做去，又没拿我的名儿给我积福！——是嚒”
蕊簟拿着一件披风走来笑道：“有什么悄悄话也不用躺着说，才吃了饭也该散散。外头正下雪，就在廊子上赏一会儿也是好的。”说着，给晴秋使眼色。
如此，穆家上下腰带一勒，就挨到了冬月。大雪连天，寒冷彻骨，他们在墙里都能听见外头流民沿街乞食的声音——连州城的白灾已成了铁板钉钉的事实！
张姨娘拍拍额头，叹道：“我记着呢，只是没想到一块儿去。”今年腊月初九正是皇太后六十岁圣寿，日子张书染清楚地记着，连遥祝的寿礼都备好了。
……
“姨奶奶料事入神！”随侍在侧的蕊簟蕊屏闻言只是笑，又拉着晴秋来到饭桌前，道：“你瞧瞧，这也撤下去一道菜蔬，不过，恐怕是他们觉得在姨奶奶跟前过不去，又偷偷给了一例油煎糍糕，只可惜姨奶奶不爱吃它，倒叫我们享了口福。”
一时穆家二爷三爷镇日忙碌在外，索性连家也不回了，穆府大门紧闭，一应外客也不见。
“什么铺排，是三老爷背后资助他，他得意得很呢！”
是日，一直在柜上忙碌着点货发货的穆三爷穆道勋回了府，和张姨娘说话，也知道了府上各处减省吃穿用度一事，不由眉头一蹙。
……
而关于穆府大肆囤粮的事，不禁家下人议论纷纷，就连商会里主簿们，也都揣测不停……
穆三爷笑道：“这些事我说与你知道就好，如今家里贸然减省也不像样，我这就叫二哥过来，和他说说买粮的事。”
穆道勋轻轻颔首，拿出一张邸报来，交与姨娘。
“白灾……奴婢当年在街市上，见到过许多因着古雅白灾逃难到连州的人。”
“究竟发生什么事儿了”晴秋忙问道。
那是多少人沦为奴婢集市上待贩卖的羔羊啊，甚至连羔羊都不如。
“那帅司还有别的话说没”她又问。
“这灾民乌泱泱地往城里来，到过年可怎么办为什么城门还不关”
“收粮如今这粮价，都涨到什么地步了，他有多少钱铺排”
靖朝邸报虽也是进奏院定本通政司发行，只限于朝廷以及各州官员间流通览阅，但在民间若有出价高者，也是可以买的。作为一个行南走北的大商人，穆道勋自然是期期不落。
“那灾情严重嚒”晴秋忙问道。
“姨娘思虑的是。”
众人都不信，那老嬷嬷气急道：“我是听柜上我那儿子说的，偏你们不信，等着瞧罢！”
*
张姨娘看了邸报，眉头深深蹙着：“这是怎么说的，这个当口陛下怎么叫帅司回京况且就是述职，也是三年一回，上年回过了呀”
“天爷，快休说，我心要碎了……”
穆三爷便将今日出行前霍存山交代的话都说了，张书染听了后，看了一眼三爷——往后的路不好走呐。
晴秋听了，心里咚的一沉。
“可这个时候囤粮是要做什么坐地起价嚒这是三老爷能做出来的事他才不会这么拎不清呢！”
其中一人道：“刘掌柜，穆家的粮食今年是你收嚒”
但挡不住下人们议论纷纷：
*
冷风裹挟着流言，无声地飘散，大家除了叽咕，就是在心里念佛，祈祷着灾年快快过去。
] “真真的天可怜见，那老翁怕不是留着饼等人”
“今儿帅司召见，说到这儿了，这邸报上写得不详实，实际上他这次回京，是为了给太后庆祝六十整寿，不光他一人，外省所有三品以上文武大臣都得回京。”
“关城门不就是明摆着让人家死嚒，怎么能关不得造反呐！”
“给了，给他两只饼，他没吃，一直在怀里捂着，况且也跟他说了，咱们家在瑞昌大街就施粥呢，他哪儿都没去，好生奇怪。”
等容姐儿追问她什么规矩，饶是伶牙俐齿的晴秋，也说不出子丑寅卯来，容姐儿便笑她老学究！
“你们有所不知，瑞昌大街施粥的多，没地方下脚，老人一般挤不进去，还不如去校场，我听说那里城防官们挖了沟渠埋锅造饭，专门收治年老病弱的！”
张姨娘一欠身，晴秋便俯下身附耳过来——
连州商会。
晴秋喃喃：“真的嚒”
几个主簿并三五个大商人为炉而坐，仕女点茶，舞乐佐食，倚红偎翠，好不奢靡风流。
管家嬷嬷笑道：“诸位的这些想头咱们太太奶奶都考虑到了，如今咱们在府上一应吃喝自足，保命无虞，可外头的家人还不一定吃得上饭，所以才想出这个两全的法子来。这两斗米大家尽可以托人捎带给家里，若家里远的，或有不便的，也可以兑成钱留着自用——不过兑钱，只能按旧日米价来兑，老爷拿出来的是咱们粮仓里的粮食。”
“想必大家也都恍惚听见了，今年雪下得凶，地里庄稼都欠收，咱们连州城恐怕脱不了要是受灾了。”一时众人相顾窃窃私语，管家嬷嬷嗖了嗖嗓子，止住了道：“别嚷嚷，我今儿实话告诉诸位，的确如流言所说，咱们连州城是闹白灾了！你们当中有年纪小的，不知道什么是白灾，问问你们身边年长的嬷嬷，或者有从古雅逃难过来的，那白灾是要死人的！冻死的，饿死的，被父母换了……”
众人一听，心道这倒是个不错的方儿，可又生出许多疑惑来，这个说我不要米，可以换成钱嚒那个说这米可以往家里拿嚒
晴秋却一眼便看出，这份饭菜张姨娘不过才用了三四分，正要说话，却见姨娘招手，把她叫至近前。
“对了，你们听说了没有”有一个老嬷嬷忽儿眉飞色舞道：“咱们二爷这段时间一直收粮食呢，收得特别多，都跑去外州收粮了！”
这屋里几个女孩都日夜宿在一起，人都是好的，雪清风瘦自从吃了晴秋的荤菜，便日日替她打水铺炕，晴秋又不惯使唤人，因此两厢嬉笑拌嘴不休。闹得容姐儿看她们热闹，都想把自己的饭菜也让出来，晴秋忙道：“这万万使不得，规矩不可坏。”
张姨娘也道：“越性把两位太太还有清哥儿，清哥儿媳妇都叫来，如今一家子才几个人，咱们大包大揽的，不知生出多少闲话来。索性都敞开了相议，渡过眼下难关为是。”
张姨娘笑道：“我说什么来着，头一个上门的必定是她，问的还就是这话。要我说你是小管家呢，操不够的这个闲心，只可惜如今我不是大管家啦，你是责问不着我了！”
……
晴秋便伸手扶起张姨娘，为她裹上披风，二人便携手往围廊上走去。彼时婢子们都在服侍主人用晌午饭，四下里无人，她们说话的声儿也大了些。
张姨娘在她耳边轻轻说了几个字，晴秋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张姨娘。
这的确是近来充斥各院的说辞，当下便又是一阵嘈嘈相议声音。
坐在上首身着貂袄的便是城中有名的大粮商刘丰年，只见他煞有介事摇
不过，别的到不说，如今这世情，赏粮食倒是实在的，哪怕换成钱也心里踏实，便也没人叽咕，而那些惦记着爹娘的也无不心里宽慰，就连晴秋心下也道，得了粮食便赶紧托人送回家去。
如此，穆家三房合议了两日，终于下了决定。是日，管家嬷嬷往各处走去，与府里丫鬟嬷嬷们说明：
管家嬷嬷停了停才道：“这话要说通也有通之处，说不通也有不通之处——确实不该省着你们，可大灾之年，咱们再像往常一年大吃大嚼，实非积福之事。所以太太奶奶们又商议，往后饮食还是减省着，额外三天杀一只羊吃一回肉，每人每月再额外赏两斗粟米，一直赏到白灾过去，恢复旧日饮食为止。”
晴秋也抬头望了望天，悲从心起，忽儿想到，爹娘——他们的粮食怎样，日子还好嚒
连州发了白灾这事，晴秋得知以后并没有告诉屋里的小丫鬟们，徒增烦忧罢了，只是顿顿饭都拿出自己的来，和大家一道吃，小丫头们先前还让着，可到底抵不过肚饿，便一推二就，都混吃起来。
椅正在看书，边上放着未吃完的午饭。晴秋一进来便道：“我听人说，各处都减省起来了。”
她话落在这当口倏地一停，可满园奴婢却罕有不明白的，当下有几个历经世事的都悄悄垂泪，别过了头去。
张姨娘细声细气道：“咱们家是这样，因为用的是佃农，底下又有许多农户，抢收还算及时，所以欠收了有三分，而那等人力告缺的人家，欠收就有一半了；还有那等一应耕地全都是瘠田的，简直不可想，再则靠近草原的那些人家，别说粮食，连牛羊都叫雪埋住，都冻死了。”
大家都笑了，果然在商言商，一点儿不错的。
可据说城门仍旧没有关，帅司霍存山虽然远赴京师，但他的部下仍旧遵从他留下的钧令，大开城门，广纳流民，腾出校场寺院道场来安置，又变着法儿催着连州富贾豪商出钱，施粥赈济。
“我听人说，城外化人场都装不下了！一车一车往外拉，那尸体都冻得僵直！”
……
张姨娘抬头望了望天，老天爷似乎无悲无悯，照旧簌簌下着雪。“这一回连州的白灾只怕比古雅更甚。”
“嗐，门房上没给他一口饭让他走嚒”
张姨娘道：“你别见怪，大奶奶恐家计艰难，才做下这个决议，我也不好驳她的，她自己比我们还减省呢，只是底下说什么话的都有，我想着，瞒着总不是长远的方儿。”
“也是……可就这么着嚒我昨儿听大厨房上有人说，咱们墙根底下昨儿就冻死了一个老翁！”
张姨娘面色一晦，摇头叹道：“这种事是我能说出来玩的”
管家嬷嬷又道：“前日大奶奶叫厨房上减省，想必有人心里生怨，说什么外头饿死人和我有什么关系，凭什么要省就省我的你们要做菩萨要施粥尽可做去，又没拿我的名儿给我积福！——是嚒”
蕊簟拿着一件披风走来笑道：“有什么悄悄话也不用躺着说，才吃了饭也该散散。外头正下雪，就在廊子上赏一会儿也是好的。”说着，给晴秋使眼色。
如此，穆家上下腰带一勒，就挨到了冬月。大雪连天，寒冷彻骨，他们在墙里都能听见外头流民沿街乞食的声音——连州城的白灾已成了铁板钉钉的事实！
张姨娘拍拍额头，叹道：“我记着呢，只是没想到一块儿去。”今年腊月初九正是皇太后六十岁圣寿，日子张书染清楚地记着，连遥祝的寿礼都备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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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姨奶奶料事入神！”随侍在侧的蕊簟蕊屏闻言只是笑，又拉着晴秋来到饭桌前，道：“你瞧瞧，这也撤下去一道菜蔬，不过，恐怕是他们觉得在姨奶奶跟前过不去，又偷偷给了一例油煎糍糕，只可惜姨奶奶不爱吃它，倒叫我们享了口福。”
一时穆家二爷三爷镇日忙碌在外，索性连家也不回了，穆府大门紧闭，一应外客也不见。
“什么铺排，是三老爷背后资助他，他得意得很呢！”
是日，一直在柜上忙碌着点货发货的穆三爷穆道勋回了府，和张姨娘说话，也知道了府上各处减省吃穿用度一事，不由眉头一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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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关于穆府大肆囤粮的事，不禁家下人议论纷纷，就连商会里主簿们，也都揣测不停……
穆三爷笑道：“这些事我说与你知道就好，如今家里贸然减省也不像样，我这就叫二哥过来，和他说说买粮的事。”
穆道勋轻轻颔首，拿出一张邸报来，交与姨娘。
“白灾……奴婢当年在街市上，见到过许多因着古雅白灾逃难到连州的人。”
“究竟发生什么事儿了”晴秋忙问道。
那是多少人沦为奴婢集市上待贩卖的羔羊啊，甚至连羔羊都不如。
“那帅司还有别的话说没”她又问。
“这灾民乌泱泱地往城里来，到过年可怎么办为什么城门还不关”
“收粮如今这粮价，都涨到什么地步了，他有多少钱铺排”
靖朝邸报虽也是进奏院定本通政司发行，只限于朝廷以及各州官员间流通览阅，但在民间若有出价高者，也是可以买的。作为一个行南走北的大商人，穆道勋自然是期期不落。
“那灾情严重嚒”晴秋忙问道。
“姨娘思虑的是。”
众人都不信，那老嬷嬷气急道：“我是听柜上我那儿子说的，偏你们不信，等着瞧罢！”
*
张姨娘看了邸报，眉头深深蹙着：“这是怎么说的，这个当口陛下怎么叫帅司回京况且就是述职，也是三年一回，上年回过了呀”
“天爷，快休说，我心要碎了……”
穆三爷便将今日出行前霍存山交代的话都说了，张书染听了后，看了一眼三爷——往后的路不好走呐。
晴秋听了，心里咚的一沉。
“可这个时候囤粮是要做什么坐地起价嚒这是三老爷能做出来的事他才不会这么拎不清呢！”
其中一人道：“刘掌柜，穆家的粮食今年是你收嚒”
但挡不住下人们议论纷纷：
*
冷风裹挟着流言，无声地飘散，大家除了叽咕，就是在心里念佛，祈祷着灾年快快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