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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宰治从来不打腹稿,他的人生中还未经历过需要反复斟酌才能发言的场合,即使是在首领换代时期替森鸥外作证、接受港口mafia高层讯问的时候,他也是一边百无聊赖的走神一边噎得他们喘不过气。

    “许关于我的愿望就好了。”太宰治一副快夸我我好机智的表情,“想要我做什么特别的事之类的,我会考虑要不要为律理酱实现哦。”

    公园里的山吹花开得极好,仿佛是知道花期将过,拼了命把自己的美好一次性绽给人看。

    “可能有点突然……我其实也没打好演讲的草稿。”太宰治前言不搭后语地说。

    与他眸色相似的这枚简直为她而生,戴在她修长苍白的指上,一定漂亮得惊人。

    灯火熄灭,窗帘紧闭的客厅一片暗色。山吹律理咬着指尖思索着趁黑偷吃樱桃的大事,她放在桌上的手忽然被人握住了。

    戒指的问题在反复折磨人之后解决,送出它时又该说点什么呢?

    “砰!”

    “嗯,这样就够了。”她点点头,俯身呼地吹灭蜡烛,正巧卡在六月三十日的零点。

    关于太宰治的愿望,山吹律理倒是能想出许多,但都不是值得消耗一年一次宝贵机会的愿望。

    太宰治慢慢打开首饰盒,一枚镶嵌宝石的戒指安静躺在黑丝绒中央。

    山吹律理换了一件纯白的裙子。她平时穿黑色居多,可公园在山吹律理心中是天高云阔晴空万里的印象,浅色调更融洽。

    “我……明年还想过生日。”山吹律理的指尖蹭到蛋糕的柔软似云朵的奶油,“和太宰一起,有蛋糕、蜡烛和甜樱桃。”

    “弄脏才好看。”山吹律理挑了一对红宝石玫瑰耳坠戴上,目光扫过梳妆盒中被单独放在角落里的一枚耳钉。

    她非常喜欢的太宰治略调皮的尾音都去掉了。

    太宰治起身开了客厅一盏落地灯,昏黄的灯光与烛火一样柔和。山吹律理握着餐刀把蛋糕认真分成四份,一半是他们今天的夜宵,一半是他们明天的早餐。

    有很多事想去做,再在横滨留一年也不成问题吧?山吹律理想。

    “现在这身和我的西装更配。”太宰治看她飘起的雪白裙角,“下次吧,我陪你穿浴衣。”

    一觉睡到中午起床,预留做早餐的蛋糕改为早午饭,两个人吃得脸颊鼓鼓。

    山吹律理:合理怀疑港口mafia在和黑衣组织抢名字。

    “哒咩。”太宰治双手交叉拒绝,“愿望要自己好好想,除了蛋糕之神外也不可以告诉别人。”

    “我没有什么想许的愿望。”山吹律理为难地抿唇,“也没有必须靠许愿才能实现的心愿吧……我一直心想事成。”

    对其他人来说多么简单的一套操作,山吹律理在心里反复模拟了几遍,她想不出要对蛋糕之神许下的愿望,又去求助太宰治。

    普通的宝石哪能入她的眼?

    首饰盒掉在血污中,戒指滚地发出叮啷的响声。

    因为无论如何都系不好浴衣的带子,山吹律理自庙会后便把浴衣塞进了衣柜角落,再没有拿出来过。

    白色的西装和白色的裙子,没有神父和教堂,满园的山吹花是他们无言的见证者。

    “黑色更适合工作。”太宰治对着镜子打领带,“白色沾血不是很容易弄脏么?”

    如果两个组织没有在打生打死,应该是很容易实现的愿望。

    “我该穿浴衣来的。”山吹律理略感遗憾地说,“月白色为底点缀棣棠花的那件。”

    “还需要考虑吗?”山吹律理惊讶,“蛋糕之神不是无条件实现愿望的神明吗?”

    “蛋糕之神听见了。”太宰治轻声说,“他说律理酱是天底下最好的好孩子,许下的愿望一定会实现。”

    神明牵着她的手,温柔地抿去她指尖的奶油。

    猝然间,血红的玫瑰在白雪间绽放。

    “戒指,我觉得你会喜欢。挑了很久都快把安吾和织田作折磨疯了,最后还是选择订做,我尽力找了颜色最相近的一枚。”

    沉默的时间,实在是焦灼得难熬。

    “当然不是。”太宰治摇摇手指,“神明可是小气又吝啬的家伙,只有特别讨他们喜欢的孩子才能被实现愿望,没有我那么大方。”

    她仰起头看向太宰治,在时间无声的流逝间,轻轻递出自己的手。

    山吹律理的指尖碰到宝石冰凉光滑的表面,她的余光瞥间一晃而过的黑影。

    说来说去都是森鸥外的错,如果港口mafia允许员工辞职不就什么问题都没了吗?黑心资本家才是打扰少年少女恋爱的始作俑者。

    山吹律理下意识低下头,被鲜血浸透的鸢色宝石映在她瞳孔中央。

    “我们出门吧。”太宰治笑眯眯地弯起胳膊,山吹律理挽上去,和他亲密无间地走在街上。

    太宰治一眼看中了它。

    和那枚松松垮垮挂在她尾指的草编戒指一样,是太宰治送给她的。

    手机统统关机放在茶几上,一封封港口mafia与mimic的战报整齐排列,等主人将它们从“未读”变为“已读”。

    “我还以为港口mafia有强制要求,成员只能穿黑西装。”毫不夸张地说太宰治有一衣柜的黑风衣,款式多样且高级也不能忽视它们除了黑还是黑的色系。

看戏,要和太宰治一起在心里默数转钟的倒计时,鼓着腮帮一口气吹灭蜡烛,同时还要认真向蛋糕之神许愿。

    她喜欢的东西不多,想要的都拿得到。

    山吹律理从太宰治拿出戒指盒开始便不发一言,她的注意力再也没有转移到身旁娇嫩的棣棠花上,小小地屏住呼吸听太宰治说。

    “结果后来只要是他送的东西我都会下意识拿去检查电磁。”山吹律理一边想一边整理好裙摆,“但其实只有这一次呢。”

    “嗯?怎么了?”山吹律理回神,“好正经。”

    山吹律理的手即将触碰到戒指,阳光似乎变得更加灼目,太宰治身后碎钻般闪耀的光点熠熠生辉,流光溢彩。

    他自然环视一周,目光没有在任何位置停留。

    山吹律理盯着与她同名的花出神,没注意到太宰治有一只手始终放在口袋里。

    山吹律理在阳光下微微眯起眼,仿佛被晃到眼睛目眩神迷一般,城市玻璃反射的碎光刺眼却迷人。

    其中一颗碎光似乎比其它更闪耀。

    “我今天也穿白色系吧。”太宰治兴致勃勃地说,“穿律理酱一直想看的白西服。”

    一尘不染的白西服上,朵朵妖冶之花糜烂地盛开。

    收藏宝石的卖家不舍地割爱,在交易后反复提醒它不适合作为戒指的镶嵌物:“得是怎样气质独特的美人才能衬得起它的底蕴?我无意冒犯,或许普通点的宝石更适合用来求婚。”

    “原本的蛋糕之神被律理酱抛弃了吗?可怜的神明。”太宰治冥思苦想,“那,我来当律理酱的蛋糕之神吧?”

    至少在六月三十日当天让她不用想这些,山吹律理对蜡烛的余烬小声许愿。

    浅鸢色的宝石,澄澈剔透,天然的冰凉与重量显得它阴郁冷清,像是摆放在层层玻璃后供人远观的珍宝,不像是能被普通人轻易戴在手上的装饰品。

    很早之前太宰治送给她的,镶嵌窃听器的耳钉。

    山吹律理没见过太宰治穿浴衣夏日纳凉,鼠灰色和藏青色都适合他,他们或许可以再去一次庙会,再捞一只漂亮金鱼与家里那只作伴。

    他那能说动魔鬼出卖灵魂的口才似乎只剩下笨拙的本能,犹犹豫豫停停顿顿地吐音。

    在夜深到星星都睡了的晚上,敌对的立场和晦涩的态度仿佛消失不见。

    好漂亮的宝石,好漂亮的戒指,是送给她的。

    太宰治没有作声,他低着头停顿了一会儿,手缓缓从口袋里抽出,掌心握着一个黑色的小巧绒盒。

    “律理。”太宰治唤回眼前人的注意力,“看我。”

    眼熟的形状和大小让山吹律理一下怔住了。

    不知不觉也收到过许多来自他的礼物了。

    太宰治现在却觉得还是打个草稿更好。如果他准备更多一些,就不会让平日里信手拈来的甜言蜜语卡在喉间说不出来。

    太宰治把玩指尖小巧的绒布方盒,夏日阳光盛灿,高楼大厦表层的玻璃窗在阳光上反射刺眼的光污染,如一颗颗闪耀夺目的钻石。

    甜樱桃被喂到她唇边,甜的像蜜。

    沙发逐渐取代了床的地位,因为谁都不想回到分房睡的隔壁,挤在沙发上不愿起身。

    “附近的公园有很大一片山吹花。”太宰治一边吃蛋糕一边刷手机,举着游客分享的照片给山吹律理看,“我们去公园约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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