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剧抛型人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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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完就埋头狂奔。

    温热的气流停在耳畔，虞婵像只被火撩到尾巴的猫，飞快地后退两步：“没有没有，下次见。”

    “小黎跟我说了两句你的计划，我挺感兴趣，就跟着一块过来了。”柯意之有点傲娇地皱起眉，“怎么，不欢迎我？”

    在她身后，以晴正踩着小碎步，紧赶慢赶，却仍然被大步流星的季澹越甩越远。

    季澹垂头看着虞婵，烟灰色的羊绒大衣竖起立领，衬得那万里挑一的混血俊脸更像一个异国王子，声音听不出情绪：“来吃饭？”

    茂林修竹，林泉秀美，山石雅致。方圆之间，别有洞天。

    她悄咪咪打开支付软件，发现古芭第二赔付的两万多块已经到账，怎么说都够吃顿好的，于是又打开点评软件，挑了一家环境优美的馆子，叫上美人柯跟边弟一块过去。

    虞婵头都没回，一边说话打断他蓄力，一边抬起左手，精准地挼了两把边黎的头发，嘴上客气，手上的力道却不小，潜台词是：“下次还敢不敢了？”

    实际上，要不是季澹中途还在虞婵面前停了一会，以晴根本不可能追上季澹。

    “……”

    虞婵感觉自己的气场越来越矮：“是圈里的大佬朋友，粉丝太多，出门得遮一遮。”

    她连一个小拇指都没伸进圈里呢，还没培养出到处叫老师的习惯。

    以她的能耐，根本不用别人编舞，节目组勉强请来的那几个老师，也没人能指导她调整动作。反过来还差不多。

    虞婵却是第一次来这。

    莫成规忍住笑：“不是剧组统一聚餐吗？怎么一个人先出来了？”

    他这种绝世冰山人设，轻易不能笑。在粉丝眼里，他一个笑容的分量顶得上别人一个拥抱。上次众目睽睽之下对虞婵笑了笑，粉丝团差点酸成陈醋酿百香果。

    石雕虞婵听出说话的人是季澹，将手往外套兜里又揣了揣，不知为何有点心虚。

    “这里用这个字体比较醒目……下回我去量量，具体的长宽比例到底是多少。”她盯着屏幕喃喃自语，手指在键盘上快速翻飞。

    “边弟，来了就坐。我包里有饮料，自己拿。”

    站在虞婵左侧的边黎挠了挠头，若有所思：“这声音有点耳熟，感觉在电视上听过。”压根没发现他婵姐已经石化成一座雕像。

    她走进小屋，往地上盘腿一坐，将笔记本电脑拿出来，点开几个软件，开始忙活。

    季澹头都没回，将大衣裹得更严实了。

    “哦？”莫成规从后视镜瞟他一眼，故意补了一句火上浇油的话，“上次石川老师拍照，你到摄影棚时引起一阵骚动，她好像也以为是柯意之来着。”

    一尊大佛亲自下凡，明晃晃地坐落在这么个小破地方里，虞婵哪敢怠慢。

    季澹的眸光黯了黯，忽地又燃起更胜之前百倍的火光。

    她赶紧起身，环视一圈光秃秃的编舞室，有些尴尬地从包里拿出一瓶运动饮料递过去：“这不是柯意……老师吗？怎么也过来了？”

    ……

    于是他艰难地维持住冰块脸：“不用叫老师，叫柯意之就行。”

    这人当然不是小偷，更不是武侠剧里穿越出来的刺客，热血动漫里穿越出来的忍者，而是穿着黑色修身练舞服的虞婵。

    她气鼓鼓地快走几步，将那两人远远地抛到身后。

    虞婵在柯意之的提醒下回头时，以晴正抓紧这离季澹最近的最后时机，在夜晚的寒风里抖了抖，打了个喷嚏，用最娇柔的声音说：“澹哥，我冷。”

    他舔了一下犬齿，指尖往口袋深处

    结果，刚料理完边黎，在这原本不该有第三人的房间里，那堆满音箱的角落，忽然又响起一个陌生的叹息。

    三个人将练舞服换掉，戴齐口罩墨镜，遮遮掩掩地坐上车，来到这家名为“幽篁里”的馆子。

    季澹瞟了一眼她身后全副武装的柯意之和边黎：“找了俩保镖？”

    季澹径自朝前走，莫成规已经在那等候多时，光速为他拉开车门，发动汽车，喷了以晴一脸尾气。

    虞婵一怔，扭头去看，果然看见一个袅袅婷婷的背影，大冷天还穿着那条白棉布裙，腿上一条假到天际的光腿神器，手里还捏着那只丁零当啷的小手包，正紧紧跟在季澹身后。

    虞婵唰地坐直身体，心里一慌，手底下用劲狠了点，扯得边黎疼得龇牙咧嘴：“姐，姐，头皮要给我扯掉了……”

    天光逐渐放亮，小屋的门被悄无声息推开，门后探出一颗脑袋，一双清澈的狗狗眼流淌着坏水。

    才一进门，古朝的清幽园林便映入眼帘，在淅淅沥沥的微雨映衬下，更显得清丽悠然。

    她肩上背着一只大背包，头发被高高地盘成一丝不苟的丸子，身轻如燕地离开宿舍，抬头望一眼还未散去的浓郁夜幕，在清晨的春寒里打了个哆嗦，小跑着奔向练舞场地。

    虞婵默默摘下墨镜口罩，乖乖点头。

    柯意之被那点明艳恣意的星火一晃，情不自禁要跟着她笑，嘴角刚牵起来，又忍住了。

    经过这么一番七上八下，虞婵已经想好一会吃火锅要涮哪些食材了。

    有镜头时关心粉丝，无镜头时慎独克己，此乃一个顶流的自我修养。

    天还没亮，女生宿舍走廊里的感应灯悄悄亮起，一抹黑影迅捷地掠过去。昏昏欲睡的保安一个激灵警醒过来，眼看着那自动捕捉动态人像的摄像机抓住了人影，再智能放大，这才松了口气。

    季澹动了动眉毛，朝虞婵的耳朵又前倾了几寸，低声道：“人缘不错么。”

    这声音听着耳熟，虞婵抬起头，简直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有那么一瞬间，虞婵忘记了管理自己的表情。

    季澹看着窗外，眸光起伏不定，绿宝石般的瞳眸流淌着炫目的火彩：“我刚才看见她了，跟柯意之一起，身旁还站着另一个很年轻的男孩。”

    面前这人也穿一身黑色练舞服，不过是那种松松垮垮的款式，好看的五官冷得跟冰山一样，人酷话不多，随便露出一个微笑，就足够让粉丝欢欢喜喜过大年。

    楼上有两间不大的小屋，设备齐全，安静且隔音，专门用来编舞，节目组请来的指导老师和几个舞蹈新人都是这里的常客。

    美人柯看见她这个反应，心里已经有数，朝季澹的方向扬了扬下巴，一反常态地多事了一句：“那个是不是以晴？我跟她搭过综艺，有点印象。”

    顶流酷哥私底下原来是这种性格，虞婵觉得新鲜，粲然一笑，眼瞳亮得像广袤雪原上一点星火：“怎么会？我们这条贼船能有柯老师掌舵，真是求之不得。”

    不过紧接着，她就没事人似的回过头，故作洒脱地甩甩手：“以晴是谁？我不认识。走，咱们吃咱们的。”

    晋级赛是十二进七，剩下五人直接淘汰。在下次晋级赛到来之前，有一周时间，用于选舞和排练。

    边黎弱弱地求饶，少年音清澈且低哑，质感如清甜的砂糖：“我错了错了，婵姐，你轻点。”

    那个叹息声这才由远及近地飘过来，清冷且不带温度：“你俩关系不错。”

    根据赛制，待定赛结束后，将进行下一轮晋级赛。

    结果以晴看他要走，也黏上来要一起回去，实在难缠。

    虞婵脸色绯红地回过头，一脸强装出来的镇定：“怎么了？”

    可明城影视园里最大的水域，只是园林区里的一面小湖。不过听说风景不错，有好几家吃饭的地方。

    他浅金的发色透过墨镜映入三人眼中，不知出于什么光学原理，仿佛流淌着一点烟绿色的光泽，跟这满园春意正好交相辉映。

    边黎蹑手蹑脚地走到虞婵身后，张开嘴深吸一口气，正准备在她耳边“哇！”地大喊一声——

    她这么一想，顿时觉得自己理应无所畏惧，于是鼓足勇气抬起头，气势汹汹地撞回季澹的目光。

    心里却开始发酸，酸得像顶着口腔溃疡生吃柠檬，酸涩之后是愤怒，像吃完柠檬又猛塞一口麻辣千层肚，舌尖都要冒起火来。

    可现在，他就像一个普通人，安安静静地站在这里，一张素颜干干净净，乍看像个练习生。

    暗处响起拍照声，咔嚓、咔嚓。

    还没走出两步，美人柯注意到什么，喉结滚了滚，轻声问虞婵：“刚刚不太方便打招呼，你跟季澹……”

    三人闷声忙到傍晚，虞婵的计划也终于初见雏形。期间，美人柯的经纪人和助理发来短信共五条，他面不改色地回复道：“我在A国看海散心，今晚飞回，勿扰。”然后果断关机。

    结果，就跟在语文教室里背课文接龙似的，不远处一人正朝她这个方向走来，身形颀长，气度不凡，顺口接上她的话，连个磕绊都不打地吟诵道：“绕砌可种翠云草令遍，茂则青葱欲浮。”

    印象里，跟这张脸伴随出现的，只能是璀璨夺目的聚光灯，酷炫的音乐，以及万千粉丝的尖叫声。

    难道这音箱经年日久，集天地之灵气日月之精华，光荣地成了精？

    这真是大咖明星兼顶级舞者，粉丝能毁天灭地的顶流，柯意之？

    可自己明明啥亏心事也没做，只是请客吃顿感谢饭而已啊！

    虞婵曾读过《长物志》，看着面前台阶上苔藓青青，不由脱口而出：“雨渍苔生，绿褥可爱……”

    “叫全名也太见外了。”边黎兴致勃勃地插了一句，“婵姐，我师哥还有个外号，叫美人柯。”

    “阿青的人物小传里有几个细节还得再完善一下。另外，明天还有两句关键台词要补拍，语气也要再多琢磨琢磨。”

    虞婵有点愧疚。经过一整天的辛勤忙碌，美人柯也成了她的仗义兄弟。既然好兄弟原本计划拿这天假期去看海，她很想帮一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