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 节 太子妃之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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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反正我已经是罪臣之女了，多一条罪状少一条罪状，对我来说没有什么不一样。」

    「小九儿？」

    我像当初三皇子劝导我一样劝慰他:「我不是我了，李誉也不再是李誉了，但是小九儿，你得是以前那个小九儿，别和你四哥争，你斗不过他的。」

    那夜李誉和我讲了许多话，那也是自宣平之乱后，我第一次心平气和地同他讲话。

    李彦是他看着长大的，他的心思，李誉这个做哥哥的怎么会不知道。

    皇后那边知道李誉带走我的消息后，很快就来了，说我是刺伤太子的嫌疑人，因为是太子妃的身份，才没关进大牢，既然太子醒了就该好好审一审。

    正好，我也不想看到他。

    我已经害了太多人了，不能再连累李彦了。

    他望着我，竟落下泪来。

    他问我打算怎么收场，是要自己揽下所有吗？

    黑无常白了他一眼，「他要是死了，怎么会有后面的事。」

    李誉没再说话，他一向吵不过我。

    阿布这才放了心不再跟着我，我倒也不是讨厌阿布到不想让他跟着，只是他在我身边，我总觉得是李誉的眼睛在盯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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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誉知道这事后更是生气，大约是我这颗棋子未能帮他制衡徐氏，反倒顺水推了舟，他为了报复我，将我娘的红缨枪作为上巳节的头赏要送出去。

    徐娉婷看到我后，故意将李誉拉远，不想让李誉看见我。

    那七天，我被皇后关在了承香殿，断水绝粮，她不准任何人来看我，只有白芨偷偷来过几次，被皇后发现后逐出了宫。

    我对阿布说:「我先去城楼等着，等他们逛好了你再来叫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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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李誉，你还是不了解我，我不会成为你的棋子的，就算你今天救了我，我也……咳咳……」

    「她明明自己承认……」

    阿布有些犹豫，我说:「李誉今时不同往日，你保护他比保护我更重要，再说还有这些宫女内侍跟着，你还怕我会跑了不成。」

    那段时间我几乎是在靠草药续命，李誉估计是怕我真的死了，不仅将我娘的红缨枪还了回来，还将我爹的卷宗摆到了我面前。

    李誉沉默良久，突然很认真地说:「小昭，你不是罪臣之女，你是东宫太子妃，是我的妻子。」

    我收回了匕首，对他说:「我哪儿都不去，你送我回宫吧。」

    事情的最后，李誉让我撒谎说是小九儿记错了日子，才在上元之夜带我出去玩了几天。

    他们在外殿吵得很凶，我第一次见李誉用那样的态度和皇后说话。

    我转过身向城楼的方向走去，昨夜的积雪被清扫在长道两旁，地面湿漉漉的，远处的花灯映照在地面，倒成了一幅特别的画。

    他带着我一路向北，准备翻过雪山去北狄，可李誉早已布了重兵在关口等着。

    他说:哪儿都行，离开皇城，离开四哥。

    「去哪儿？」

    越往城楼走，街市上的人越多，不知从什么地方窜过来了一群戴着虎头帽的孩子，围着我要糖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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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彦让我把匕首先放下，他比画道:我不是想伤你，我想带你走。

    我下了马车，城楼上的弓箭手弦拉满月，城楼下的士兵手握长枪，所有的兵器都齐刷刷地指着我，让我想起了宣平之乱那天李誉手中泛着血光的长剑。

    京城的长道上，我看到李誉正带着徐娉婷买上元节才能买到的面具。

    皇后娘娘见到我，立刻要撵我回宫，皇上却说想看看平宁将军的女儿能否拔得头筹，无愧为东宫太子妃。

    可人生在世，有几个人有资格做自己呢。

    我继续呛他，「怎么？没话说了，你就是个骗子。」

    后怕如果李誉真的死了，我就永远也会不知道宣平之乱背后的局了。

    我盯着忘川河水想了很久，终于鼓起勇气说出了当年不敢说的话:「不后悔，但……后怕。」

    李誉说:「我知道你一直觉得我在利用你

    回去的路上我第一次求他，求他

    我想象了一下李誉七老八十了还要被小鬼揍的画面，实在有些滑稽。

    自我和李誉成婚后，李彦便去了北地，我不知道是他自己想去的，还是李誉像当初的三皇子一样，让自己的兄弟去戍守边关。

    可我不管说什么李誉都不掷一词，只吩咐叙娘再煮些流食，然后抱着我去了储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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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车应声停了下来，外头的帘子被人掀开，竟真的是李彦。

    说完他拉着我向关内走去，那里有他早就安排好的马车。

    「徐娉婷可真可怜，意中人竟在这样提防着自己。

    他没有说话，只让叙娘端了碗粥来，扶起我靠着他的肩膀，用手扣着我的下巴将那碗粥强行喂了下去。

    李誉的弯弓对着九色鹿，而在他身后，我手中的箭，也指着他。

    这皇宫，远比我想象中精彩多了。

    他们母子俩，一个想让我死，一个想让我活。

    而皇后也乘机责备我办事不力，以致上元御狮礼草草结束，罚我在承香殿闭门思过，将太子妃之权又交给了徐娉婷。

    他的话让我一时哑然，我也不知道什么才是真的自己。

    我不相信，「我爹……我爹不会这么傻，不会

    「那你说愿意跟我走呢，说好一起去瀛洲你却又回来了，还……还杀了我爹。」

    我突然想起很多年前的上元节，我、李誉还有小九儿一同溜出宫玩，钱袋子不小心被人偷了，李誉当街卖艺赚钱给我和小九儿一人买了一个面具，小九儿是狼面具，我是狐狸面具。

    只是我仍是吃不下任何东西，一吃便吐，李誉将宫里的御医全都叫了过来，挨个给我看病。

    我问他:「你哭什么……我还有一口气呢……别大意……说不定等会……就把你杀了……杀……」

    许是太多天没吃过东西了，那碗粥刚一下肚我就吐得昏天黑地，李誉拿来毛巾给我擦嘴，我偏过头看着他的眼睛，「你是怕我死了徐良娣成了太子妃，徐家势力趁机掌控前朝后宫，而你最后只能成为他们的傀儡太子？

    我记得，我是在一个黄昏见到李誉的，他看起来憔悴得很，我躺在榻上望着他，想笑，可那时候连笑的力气也没了。

    鸣枪响起，我骑马直奔深林，我想大概是老天也觉得我和李誉之间得分出个胜负了，才会让我们一同找到了九色鹿。

    「射了那一箭，你后悔吗？」黑无常突然问我。

    我断断续续地跟他说:「你没死……真可惜啊……早知道我下手……应该重一点的……」

    「所以，你真的把他杀了？」小白突然问我。

    「也是。」小白恍然大悟，拍了拍我的肩膀，「没事的，李誉这种人，死了也要下十八层地狱，等我们给他收魂的时候，帮你好好教训他。」

    李彦不能说话，我便抢在他跟前说:「是我威胁九皇子帮我逃走的，这些都是我的计划。」

    老妪被吓得哆哆嗦嗦，「太，太子妃，不是老奴……是……是九王爷！」

    而此刻，徐娉婷正戴着狐狸面具看着我。

    她说着向马车外喊道:「九王爷，太子妃醒了！」

    李誉给了我一个带着怒意的眼神，走到李彦跟前说:「小昭是我的妻子，谁也没有资格带走她。」

    然而李彦跟我一样是个倔脾气，越不让他做的事，他反而越要做。

    ，我承认，是我故意让你知道三哥如何挤压我，李朝与北狄之战如何凶险，可那都是事实，我从没想过要骗你。」

    听宫女们说皇后已经拟了废妃诏书，就等太子醒来亲自盖印了。

    得知这个消息，我也管不了什么禁足闭门了，骑着马闯进了上巳的赛场。

    等到意识稍微恢复，已不知过了多久，我感觉自己似乎是在一辆马车上，车轱辘碾过地面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有谁在用热毛巾给我擦脸，不像是要杀我，却也难辨到底是不是好人。

    原来我一直以为皇上器重我爹，没想到他早就在暗中调查他了，我爹和三皇子谋反的事，从始至终都在一个局里。

    我的那一箭让李誉昏迷了七日之久，太医说若箭再深一寸，就会伤及性命了。

    我说:「成为你的妻子，才是我最大的罪。」

    虽然我与他都没有遭受什么重罚，但自那件事后，李彦就在雁城，一直没有回过京。

    李誉打断皇后的话，「她已经被你关了七天，说出什么胡话来也不稀奇，刺客一事我自己来调查，不劳母后费心了。」

    李彦:我既将你带出来了，就不会再送你入虎穴，昭姐姐，你已经变得不像自己了。

    我握紧了腰间的匕首，等那人浸毛巾的工夫，起身将匕首架在了她的脖子上，厉声问她:「你是谁？」

    「我……」李誉欲言又止。

    「我再说一次，小昭不是刺伤我的人。」

    不要伤害李彦。

    我摸了摸袖口，发现今日出来匆忙忘了带糖，转头去问宫女们带了没，后脑勺却突然被谁狠狠拍了一下，顿时整个人失去了知觉。

    李誉将卷宗递到了我跟前，「既然你认定我是骗子，那我也告诉你，你爹的事，不只有我，还有朝中半数的官员都参与了，包括沈家你的舅舅们。」

    我接过卷宗匆忙打开，里面密密麻麻写了宣平之乱的整个经过——是一场谋划了五年的棋。

    那些在座的王侯将相，仿佛没有一个人知道头赏的红缨枪是我娘的遗物，因为乐家被抄家，才流落到了他们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