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 节 太子妃之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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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是天底下第一大渣男！

    他突然说了一句没头没尾的话，吓得我赶紧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确认他是在自言自语，而不是看到我了。

    「对啊，只要是猫都能看到我们的。」他说着晃动着手上的铃铛，那猫果然被吸引了去，蹲下身想扑过去。

    黑无常一脸冷漠地说:「既然事情都办完了，你还是跟我们走吧，留在阳间越久，你魂魄的颜色就会越淡，最后会灰飞烟灭。」

    也是，这猫自小是我养大的，从小我就教育它，见到李誉要狠狠挠他。

    醒来时白无常正坐在床上逗我的猫玩，我动了动快僵住的脖子，问他:「你怎么在这儿？李誉呢。」

    李誉看向徐娉婷，一字一句说道:「小昭的声音。」

    「李誉这个人向来吃硬不

    「可天底下哪有那么多如果，你说是不是？」

    我偷偷戳了戳白无常，将我的猜想小声说与他听，他却说:「你就算问了他也不会说的，当鬼越久，阳间的事就忘得越多，我都差不多全忘了，他比我早个几百年当差，应当比我忘得更多。」

    是我对李誉失望至极，更无法原谅自己。

    「你刚死不久，身上的味道半人半鬼的，猫闻了也怕。」白无常解释道。

    因为储殿上的怪事，现在所有人都在传东宫闹鬼，冤死的太子妃索命来了。

    一旁的徐良娣也终于看不下去了，「殿下，您要是想吃糖葫芦，臣妾让人每日都备点就是了，一下子吃这么多对身体也不好。」

    他从袖中拿出钥匙，打开了门，宫墙檐壁上忽然跳下一只猫儿，绕着他喵喵叫个不停。

    「李誉，我一直在想，如果当年我成功带你逃出去的话，我是不是就可以不用死了。

    十

    我恨不得现在能活着揍他一顿，气得骂他:「李誉！你真是个卑鄙小人！」

好像不是要回寝殿……」

    「你有没有听到一个声音？」

    李誉摸了摸手背上的猫抓痕，回头看了身后半晌，才缓步走进了殿内。

    「你一个鬼，怎么能知道人的想法。」

    也就是欺负鬼不能说话，作为当事鬼的我要是能说话，绝对会告诉所有人，这事都是李誉在装神弄鬼！

    我从小最会的就是察言观色，我爹一吹胡子，我就知道他是要揍我，可我从来都看不懂李誉的喜怒哀乐，就像我以前以为他是喜欢我，后来才知道他是为了争太子之位，才故意和我走得近而已。

    「那确实。」我问，「那后来推成了没？」

    「你们不觉得他这样做，是在示威吗？」黑无常突然插进了我们的对话。

    我下意识地叫了声「」，猫抬头看着我，朝我凄凄叫了两声，却是不敢过来。

    「什么声音？」

    「可能皇家的孩子这里都多少沾点病。」他指了指自己的脑子，「我以前就看过一个话本，里面女主角作为城主女儿当街强抢民男，甚至为了救男人私自盗取龙骨煮了，最后却还要将男主角推给她二姐，你说是不是有病？」

    我竟就这样趴在李誉的床边睡着了，在这之前，我并不知道原来鬼也是要睡觉的。

    我头一次见他哭，小时候他被其他皇子欺负得摔在地上狗吃屎的时候，都没哭过。

    良久，李誉长叹了一口气，用袖子抹了抹眼睛，然后和衣躺在了我的床上。

    阿布这人是出了名的尽职尽责，以前李誉让他看住我，他就十二时辰不离我片刻，就差连出恭都跟着了。这次他把全京城的糖葫芦都买过来了，要是下次还有机会给李誉托梦，我得好好说道说道，再给阿布涨点俸银什么的。

    「你再这么怨念下去，还没等到能投胎呢，先把自己逼成恶鬼了。」白无常晃着铃铛逗玉奴，玉奴因为我不敢上来，急得在树底下又抓又挠。

    黑无常说李誉是在借东宫闹鬼之事向我示威，可我只觉得他的如意算盘并非如此。

    李誉他，他竟然自己在那吃糖葫芦！一盘接着一盘，就差没把它们当饭吃了。连徐良娣站在旁边看了半晌，都没给她一根。

    李誉突然停下了手上的动作，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目光惊恐地环顾着内殿。

    「示威？向谁示威？难道你是说……」白无常突然好像明白了什么，问他，「他知道我们的存在了？」

    徐娉婷听后，吓得退了半步差点摔倒，幸亏被婢女及时扶住。

    黑无常冷漠地看了我一眼，「我曾经也是个人。」

    九

    「我要是活着，非一刀杀了他不可！」我坐在书房外的树上，磨牙霍霍向李誉。

    半个月后就是新太子妃的册封大典了，我猜他才不是向我示威，而是他这个人向来喜新厌旧，把旧爱徐良娣吓回娘家，好让新欢舒舒服服地住进来。

    「哎我说你这个人怎么这么死板，也不差这一时半会嘛。」白无常将黑无常拉到一边，对我使了使眼色，「等我们亲眼看到她心结解了再走也不迟。」

    「对了，你还是去看看你夫君有没有给你烧糖葫芦吧，我听说今天他的手下把京城能买到的糖葫芦都给买来了。」

    十二

    「你说他这样做有意思吗？」我坐在屋顶上同白无常讨论，「我不就给他托个梦吗，结果现在糖葫芦吃不到不说，他还栽赃嫁祸起一只鬼来了。」

    我在东宫不假，可闹的不是鬼是人啊，别以为我没看到李誉偷偷派人在东宫没人的角落里蹲着，一到天黑就发出一些怪声，然后再冲出来「太子妃来啦！太子妃来啦！」地乱叫。

    「原来我死了这么久，你还在纠结谁输谁赢的问题，你可真是个烂人。」

    我一时间无法反驳他，转念想了想又觉得有哪里不对，黑无常的意思是他还是个人的时候，也曾感受到身边有一只鬼的存在？

    李誉蹲下身抱起猫，我想凑过去看看它瘦了没，没想到它却突然发了疯似的从李誉怀中挣脱了出来，迅速逃到了树上。

    「不会吧……这也能听到的吗……」我赶紧捂住了自己的嘴。

    他这是……哭，哭了？

    原来昨晚它突然抓了李誉，不是因为它跟我一样讨厌他，而是被突然出现的我给吓到了。

    「修不到的。」他看着我，一字一句说，「你是自杀。」

    「你看我现在都能心平气和地和你坐着说话了，我们都好久没这样一起坐着了。

    他没有掌灯，只借着月光坐在了我的床上，手指沿着床沿细细摩挲着，一寸一寸地，似乎要将木头的纹路都数清楚。

    我兴冲冲地赶到储殿，却差点被眼前的一幕气到魂飞魄散。

    是我的玉奴，我生前养的猫。

    是啊，我是自己选的这条路。

    已经吃到第四盘了，李誉还是没有要停下来的迹象，就算阿布把京城糖葫芦都买回来了，也不够他吃啊。

    「他虽然看不见你，但我觉得，他能感受到你的存在。」

    十一

    徐良娣因为闹鬼受不了刺激暂时回了娘家，而罪魁祸首李誉却像没事人一样，依旧每日快快活活地做他的太子爷。

    此事甚至还惊动了皇后，她找了一批僧人，天天在东宫叭叭念没什么用又听不懂的咒文。

    「李誉！你疯了！」我走到他身边，「我不是说让你烧给我吗？你怎么自己都吃了？」

    李誉没有回

    「小昭，你不会赢的……」

    李誉从满桌子的糖葫芦中抬起头来，目光冷漠地望着徐娉婷，「良娣不用担心，我不过近日胃口不好，吃些开胃罢了。」

    「后来啊……」

    我趴在床边看着他，想从他的脸上找到一丝悲伤的痕迹，好证明他刚刚是在为我而哭，可我找不到。

    「没有缘分我可以修啊。」我认真说，「我不想再投胎做人了，做人真的太累了。」

    徐娉婷皱眉看了看李誉，又回头看了眼阿布，似乎在责怪阿布不该带这么多糖葫芦进宫。

    他敲了敲我的脑袋，「这事你就别想了，在地府当差靠的是缘分，你没有这个缘。」

    我问他:「那你记得自己是怎么当上无常的吗？左右我也投不了胎了，你看我怎么样？能去地府当差不？」

    吃软，徐娉婷你硬气点啊！拿出你对付我的硬气来啊，把他的盘子砸了！」

    我不知道他是想要做什么，大半夜不睡觉来一个死人的房间，总不可能是来缅怀我的吧，我们俩的关系还没到这一步。

    「就，就是，我又不会跑。」我说完赶紧跑向了李誉。

    有次他来我这半天，我没和他说一句话，他就问我是不是哑巴了，我呛他说东宫里连个说话的人都没，可不是成了哑巴，后来他就不知从哪弄来一只猫，让我以后有话都说给猫听。

    「殿下，怎么了？」阿布上前半步，将手放在了佩刀上。

    真不愧是我养的猫！看到它这般懂事，我这个老母亲心里宽慰了许多。

    「不过我不恨你了，真的，人只要死了，什么都能看得开。

    我坐在他身边，低头看着鞋尖，和他说着只有自己能听见的话。

    自己的寝殿，也没有去芳华殿，而是走到了我的承香殿。

    「不是我们，是她。」黑无常指着我。



    「他一早就走了。」

    我看向他，他一直低着头，似乎很久没有动过了，我想凑过去看他是不是睡着了，却看到他的肩膀在月光下微微颤抖着。

    「你怎么不叫醒我！」我忙爬了起来，走了几步忽然想起来似乎有哪里不对，回头问他，「那猫……能看见你？」

    「不会吧，李誉他没这么神通广大。」我摆摆手，「一个凡夫俗子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