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节 胭脂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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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海棠忽然就落下泪来，使劲抱了抱我，然后陪我一起跪。

    这样以来，海棠可以提前一年出宫，顺便嫁人这个问题也解决了。

    我看着海棠贼溜溜的眼睛，想起了话本子上说的土匪。

    躺在床上的海棠脸色白得出奇，让我想起来我十五岁葵水初至时候的样子。

    我惊喜地回头看海棠，海棠眼睛闪亮亮的，真好看。

    心里急忙呸了两下，暗道不吉利。

    难免有些郁气，但是见了海棠我便给忘了。

    是她带着我到内务府挂了名字，从此我可以每个月带着份银休息一天。

    海棠说得对，这这皇宫里，有的是肮脏人。

    娘娘有了胭脂可以不要海棠，有了海棠也可以不要胭脂，但是她不能胭脂海棠都不要。任凭我跪烂了膝盖也没用。

    我这么想着，年宴就过了许久了。

    海棠笑了，我也笑了。

    海棠还说，我们这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所以你不用感激我救了你。

    我脑子里好像掺了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年宴后面我没有参加，因为海棠晕倒了。

    我身旁月白色衣服的海棠霎时间白了脸，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我。

    娘娘有了比得上海棠的胭脂，才会觉得海棠是个好礼物送给关成拓。

    但是那紫衣人自顾自地喝酒，我对上他的眼睛，忽然觉得，今天海棠的事情，可能不能成。

    关成拓长得跟话本子上说的差不多，很好看！

    宫宴前几天，我闯祸了。

    我也跟着海棠跪着谢过娘娘。

    我抬头跟她说，这事儿不是没到头吗，咱们再试试。

    我就觉得我的冬衣是整个宫里最好看的了。

    要成为这年宴上，香气最出挑的那一个，好让娘娘把她送给关成拓的时候，成为一个佳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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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点点头，用袖子抹了抹眼泪。

    海棠说，真的不怪你，你今天才只是见了他一面，这是你的福气。

    但是娘娘不同意。

    我点点头，觉得海棠说得对。

    我看着海棠那样开心，我也开心，我抱着厚厚的一沓纸，又有一些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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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脑子里乱哄哄的，眼泪无声无息地往下流，直到一只苍白的手替我擦了眼泪，是海棠醒了。

    我站久了有些累，但是海棠依旧身姿挺拔，在一众大宫女里，她的确是最出挑的一个。

    我哭着去求娘娘，求娘娘把海棠跟我一起送给关成拓。

    我因为事事都是模仿海棠的，所以我也跟着写，我写的叫，关成拓的紫。

    那天夜里，海棠一遍又一遍地看她给关成拓写的传记，最后她把传记送给了我。

    娘娘夸得我脸红，最后跟海棠说，她想在年宴上，把海棠当成礼物送给关成拓。

    但是也可以这么想，有名的美男子，可能重点是有名。有名的男子里他最美，所以他是有名的美男子。

    我不小心打碎了娘娘的一只羊脂玉花瓶，吓得跪在地上，脑子里一片空白。

    我点点头，把香粉往海棠身上不住地吹。

    我穿上试了试告诉海棠，我的衣服有些小。

    很快就要过年了，宫里又给小宫女发了冬衣，海棠说，今年的冬衣好看得紧。

    他没再为难我，放了我离开。

    因为关成拓说，娘娘说的，可是那黄衣小宫女？

    海棠交给我一盒香粉，交代我往她身上无缝地吹。

    海棠说，她

    我嗓子哭哑了，疼得说不出话。

    我在这宫里六年了，见他六次，他都没能瞧上我，可见我没有那福气。

    海棠说，这话本子还是有可信性的，所以我才搜罗了那么多，因为它们往往更能参透事实。

    口口相传的东西不一定是真的。

    我低了头，目不斜视地经过他们。那紫衣人拦住我问，你能不能带我转转这御花园？

    她还化了红糖水给我喝，还用布兜装了小红豆贴在我的小腹上，说这样能轻一点疼。

    海棠拉着要走，海棠说，你这是干什么，非要替我强求那福气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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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海棠说，他是天子脚下有名的美男子。

    但是提起关成拓，我也很开心，因为海棠开心。

    我领了娘娘的话，宫宴那天要去御膳房做道糯米滋，原因是娘娘吃过我做的糯米滋，说是很是开胃好吃。

    我觉得海棠说的不太像是真的，因为我没有觉得他有多好看，甚至不如内务府的梅大人来的秀气。

    我又看过去，刚好对上他的脸。

    海棠说不可能，但是随即她盯着我的胸前笑了，摸着我的头说，你长得挺快啊。

    她说，她要重新写传记了，这些跟着话本子道听途说的传记是不准的，她的传记以后会是最真实的。

    还夸我的手巧是海棠都比不上的，我会刺绣，还会做甜点。

    海棠又说，你以后要嫁给愿意给你一生一世一双人的人，不做小，不允纳妾。

    海棠说，她

    可是海棠已经二十岁了，已经是个老姑娘了，再留她三年，海棠又该怎么样……

    内务府说，宫宴那天，各宫里都献个才艺讨喜。

    娘娘起了，没有我们两个帮她梳妆，她依旧很美，可是只有我们三个知道，我们两个存在的意义。

    娘娘最后也没有怪我，可我吓得连走出去都是海棠架着的。

    关成拓喜欢紫色，海棠写的那本就叫关成拓与紫。

    我觉得我挺没良心的，海棠这样为我，我却连她的生辰也不知道。

    但是海棠说，他是有名的美男子。我就觉得这可能是我的问题，是我审美跟时下不一样，所以我觉得他不好看。

    我看过去，果然言传的关成拓是一身紫衣。

    我低着头福了福身说，我领了命做事，如今要回去复命的。

    海棠一瞬间成为年宴的焦点，只是焦点也就是一瞬间的事。

    一是因为，我不是娘娘那样美人，佳话必不可少的就是美人。

    我看见了海棠捏着帕子的收指节泛白，稀里糊涂地，我看见海棠倒了下去。

说，谁不喜欢陛下那样一心一意人？关成拓就是这样，喜欢他理所应当。

    我跟着海棠，立在锦衣华服的娘娘身后伺候着，海棠说，下首第一人，就是关成拓。

    年宴那天，我领了娘娘的话去御厨房做我的糯米滋。

    因为关成拓要胭脂，所以她就自私地留下海棠。

    因为关成拓会是她未来的夫婿。

    海棠说，你可要好好的，你若出了什么岔子，我又要多在宫里待三年了。

    海棠说，多谢娘娘体恤。

    海棠喜欢关成拓，我便跟着喜欢。只是我没有海棠提起关成拓时，脸上的红晕。

    我知道，海棠是不想我觉得亏欠她，所以我点点头，没有多说话。

    从我的角度看去，海棠真的好看极了，海棠侧目看我，然后飞快地瞟了一眼下首的紫衣人。

    要给关成拓写一个传记，素材都是从那些话本子里搜罗的。

    却听见娘娘跟皇帝提议，要把海棠当成礼物送给关成拓。

    海棠跟内务府调了一身宽松的冬衣，我穿着有些大，海棠说，大衣服套上显得人瘦，人瘦好看。

    海棠说，哭什么，我又不怪你，你只是个比我有福气的人罢了，别轻易就掉金豆子。

    开心是因为海棠可以提前出宫嫁个好人了，难过也是海棠要提前出宫去了。

    二来，他的确没有追上来，这也印证了第一条。

    我跟海棠说她像土匪，海棠拿指头戳我脑门，还挠我痒痒。

    海棠告诉我，这种宫里宫外人分不清的时候，最容易冲撞贵人。低头做好自己的事情，谨守本分，才能安生地过下去。

    海棠问我香不香，我闻多了鼻子有些木，但是我记得这香粉开头的香气，味道让人很是惊艳，于是我点头说，香。

    我跪在娘娘门前，跪了一个晚上，天快亮的时候海棠来了。

    海棠说，这盒香粉叫百合香，是她在宫里当差几年里，好不容易搜罗的顶顶好的材料磨的，只有这么一盒。

    但是笑着笑着我就想哭了，海棠说，别难过，我嫁给他是去过好日子，等你出宫的时候，我就有本事为你也谋一个好亲事。

    那一天我吓坏了，是海棠教我，为何人生生不息，周而复始。

    我没想过以后，但还是点点头，毕竟海棠说的都是对的。

    我摇头，然后没出息的接着哭。

    海棠说，每年宫宴上，她作为大宫女站在娘娘身后，都能远远地看一眼下首坐着的关成拓。

    我走的时候依旧低着头，但是又有点自作多情的想，他若是追上来拦住我，我跟他会不会有像娘娘一样的佳话，然后口口相传成为大人物。

    黄衣服的小宫女，是我。

    8

    回来时，远远望见远处立着一灰一紫两人，他们不是宫中人。

    我小心翼翼地守着海棠，哭都哭不出来。

    但是我想了想觉得不会。

    娘

    我看着那本关成拓与紫，忽然明白了，娘娘今日为什么那样夸我，原来是为了说出宫宴要送海棠这种话。我做得好了，海棠才能离开。

    是海棠，海棠跪在我前边，求娘娘饶了我这一回。

    海棠说，娘娘不是想满足奴婢的一个生辰愿望吗，那奴婢就求娘娘饶了胭脂这一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