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春澜衔川·僵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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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刚意识到这点时，韩鸣阳下意识想回去找段禾清问路，哪怕知道一个大致方向也好。

    被迫站在人堆里的韩鸣阳：“……”

    闭着眼跑步极易失去重心，冲出一段距离后韩鸣阳差点摔倒，他登时睁眼，及时稳住身形，绕了一条小路，彻底脱离了混战。

    ——他在之前抓苏雁来的时候见过这张脸，那时这张脸属于一个半大的小孩。

    霍戎看着熟悉的人影一下子从自己身边掠过去，又惊又怒地骂道：“你跑你倒是跟我吱一声！”

    此言犹如战令，话音未落，数名死士挥刀劈来，从三面封锁住段禾清的退路。

    “原来你一直藏在雁来身边。”谢钧咬牙冷笑道，“鸿信竟从一开始就在筹谋。”

    这次不像从鹤天风谷前往密道那样，苏雁来真的走过这样一条路，韩鸣阳可以跟着她。

    自然也有死士从韩鸣阳身边经过。

    韩鸣阳道：“对。”

    原是谢钧早有预料，猜到来救谢鸿信的人很可能不止一个，而且会分头行动。

    但死士在丧命的前一刻，撮指在唇边打了个唿哨。

    韩鸣阳从尸体背后悄悄抬起头，瞄向外面，见众死士皆是背对着他，没人在意他的死活，都在忙着攻击被围在其中的段禾清。

    既然睁着眼迈不开腿，韩鸣阳索性闭上眼，拿出体测五十米跑的劲头，管他死士活士，往前冲就是！

    他没有任何

    他不引人注意地微微低下头，又往人堆里藏了藏，避免被赶来的谢钧发现。

    但此时此刻，段禾清没办法再分心在意其他——

    段禾清将长刀换到左手握紧，任由包围圈越缩越小，并没有着急开打。

    幸好不管他跑了多少遍，时间上只用了一瞬，他就立在原地不动也没有引起任何怀疑。

    死士们信了韩鸣阳的话，纷纷向骚乱爆发处奔去。

    谢钧弯腰放下玉勾，让它继续看守这里，随后款款向殿外走去。

    不祥的寒意窜上韩鸣阳脊背，唿哨声后，数道黑影一齐窜上这处小院的院墙，将他与霍戎围住。

    韩鸣阳后补道：“吱——！”

    死士恐吓道：“你们好大的胆子，竟敢擅闯化章门，还不束手就擒！”

    韩鸣阳大喜，立刻手脚并用，努力不引人注意地向远处爬。

    韩鸣阳被自己气笑了，刚才只一味跟着段禾清，半点儿没记住他是怎么绕到这里的。

    但他害怕打乱段禾清的节奏，致使计划崩盘，因此只得再次求助假牙同学回溯记忆。

    谢鸿信的反应略微迟缓，慢慢转头也看向骚乱响起的那处。

    韩鸣阳看着面前刀光如雨，若说不恐惧那定是谎言，但他多耽误一分，段禾清便多一分危险。

    方才段禾清假扮死士一路走来，为防被人发现破绽，他一直都是用右手握刀，但他的右臂所能做到的动作也只是握刀而已。

    偏殿中，谢钧驻足，回首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而他沾了墙灰的衣服和被打得有点儿散的头发成了最好的佐证。

    他跃至韩鸣阳面前，径直飞起一脚，将韩鸣阳踹了出去！

    韩鸣阳与他们逆向而行，脚下加快速度，在心中默默对段禾清道——再坚持一下，马上就好。

    结果他不知被身后哪个不长眼的死士撞了一下后背，脚下方向一偏，竟被送到了战斗的第一线。

    霍戎乘势一剑斩出，热血飚射。

    他将左手抬起，细看血液是如何流出伤口的。

    但就在这时，一道黑影携着一片银光自旁侧斩向霍戎脑袋，霍戎立时仰面闪避，随即向黑影刺出一剑！

    谢鸿信拼命向前冲了好几步，不过只是在原地踏步。

    正在韩鸣阳纠结上不上的时候，段禾清的目光恰好与他对上，双方眸中都十分震惊。

    这张面孔虽然陌生，但谢钧对它有点儿印象。

    右臂脱臼带来的持续疼痛令他已然麻木，浑然感受不到左手腕的痛感。

    韩鸣阳只得转身，被死士们裹挟着又跑回了段禾清所在的地方。

    他扫了谢鸿信一眼，不屑一笑：“有人来救你了。”

    谢钧从偏殿走出，不疾不徐地绕至殿后，见到的便是死士与一人对峙的景象。

    却没想到他起步得确实快了点儿，不光死士们没反应过来，霍戎也没料到。

    那名死士显然没预料到霍戎的轻功竟如此迅速，脸色大变，退开的动作慢了一步，胸前被霍戎划出一长道血痕。

    霍戎干脆地一点头应下，并不多问其他，出了柴房就要往韩鸣阳指的方向赶去。

    他左手尤不甘心地屈指抓着地面，口中喃喃自语，不知是在向谁祈求：“不要再杀人了……不要再杀人……”

    黑影旋身避开，落地，正是一名死士。

    他压抑的情绪一下子被催至极点，转过身紧盯着手腕上的铁链，开始近乎发狂地嘶吼挣扎，奋力甩动左臂，想要挣脱这道枷锁。

    殿中再度陷入昏暗。

    尸体呈侧卧姿势砸在倒地的韩鸣阳面前，正好帮韩鸣阳挡住了其他人的视线。

    所有砍向韩鸣阳的刀，也都无一例外被霍戎接下、挡开。

    霍戎怵也不怵，一步逼至死士近前，横剑划去，怒道：“老子就闯了，你能奈我何？！”

    《我在江湖收集图鉴那些年》

    韩鸣阳无法在此时离开，一旦惊动任何一人，后果不堪设想，因此只能静待时机。

    韩鸣阳离开段禾清后，步履匆匆地绕过几间偏殿，想要返回来时的方向，却在弯弯绕绕的化章门中迷了路。

    但铁链注定是没办法这样解开的，剧烈地扯动中，腕上的铁枷切入肌肤，磨出了汩汩鲜血。

    段禾清留了力，这一脚踹得并不怎么重，但韩鸣阳结结实实撞上墙的后背还是火辣辣地疼。

    韩鸣阳跑动的过程中，只要遇到其他仍在巡逻或守卫的死士，就佯装惊慌的样子，哑着嗓子喊道：“有人闯入，快去帮忙！”

    谢鸿信卸力趴下，侧脸贴在地上，泪水顺着脸颊滑落。

    段禾清那处的战斗，自然不会引过去化章门的所有死士。

    霍戎百忙之中扫了韩鸣阳一眼：“你有要去做的事？”

    霍戎的轻功“春生一面”，竟能助他在近乎同时抵达的刀锋中实现逐个击破。

    上一个被段禾清撂倒的死士，正摔在他脚边。

    韩鸣阳冲回枯井边，就看见霍戎从废弃柴房的门缝里露出的一只眼睛。

    谢钧的尾音被殿门重重的关合声掩去，犹如梦境般不甚真切。

    直到爬过墙的拐角，确认不会再有人看到他，韩鸣阳旋即站起，在无人的道上拔腿狂奔。

    他静了片刻，而后突然站起身，不管不顾地朝那处窗户冲去。

    韩鸣阳只能在记忆世界里的化章门中乱走了一遍又一遍，直到他找到枯井与偏殿各在什么方位，以及这两处之间的最短路线。

    现在再见这张面皮，只消一想，谢钧便醒悟过来。

    他背靠偏殿的窗户，一众死士呈半包围状聚拢过来，将他团团围住。

    只是一刹，段禾清帮韩鸣阳作出了选择——

    段禾清默然看向谢钧，防备他突然发难。

    谢钧正在观战，不打不行，可他不会武，一出手就要露馅。

    谢钧暂时并不想自己动手，他如看戏一般束手立在外围，只对一众死士道：“别让他死得太快。”

    韩鸣阳很想苦笑一声：没想到吧，我又回来啦！

    ——该轮到韩鸣阳被打……咳，进攻了。

    谢钧在战团的另一侧，更看不到他这边的情形。

    刀剑相撞声不绝于耳，韩鸣阳心脏狂跳，却还是全身心地信任霍戎可以搞定，一点儿不去理会。

    左手腕上的铁链登时绷紧，向后扯住谢鸿信。

    韩鸣阳找准方向，正要动身，好巧不巧，正赶上段禾清掷石子，死士从四面围向这里。

    挣扎半晌，谢鸿信体力耗尽，跪倒在地，安静下来。

    几滴眼泪砸上手腕，将鲜血化得淡了些。

    霍戎又杀一人，语出惊人：“你只管往前冲，我拦住他们。”

    段禾清自不会坐以待毙，一振钢刀，同时迎上——

    因而方才走出偏殿之时，谢钧就命数名死士据高处探查跟踪，要将他们一举击破。

    殿外，段禾清听到了谢鸿信狂暴的嘶喊，极想立刻冲去查看谢鸿信的情况。

    见韩鸣阳朝向相反的方向，有死士猛一停步，回身看向他，疑惑道：“你干什么去？”

    霍戎拉开房门，不待他问，韩鸣阳直接道：“段大哥正与死士们搏斗，谢钧也在。请霍前辈前去帮他拖住谢钧，我有致胜的办法。”

    刚才为了找路在记忆世界中乱转，韩鸣阳几乎摸清了整个化章门的地图。

    “既然那么想救你，我便去杀了他。”谢钧推门而出，殿外阳光陡然铺满一地，“如此一来，在九泉之下，他也能保护你了。”

    好不容易等到开始动手，韩鸣阳浑水摸鱼地往边上退去，想趁机脱离战团。

    没有任何预兆，死士们跃下墙头，纵身朝韩鸣阳与霍戎二人飞扑过来。

    霍戎救火一般急吼吼冲上去，为韩鸣阳阻开死士进攻。

    从那处枯井到这处偏殿的路，却是没有人走过的。

    韩鸣阳心中一紧，没想到还是将死士引来了，不过就这一人，倒还好办。

    段禾清同时一刀割开另一死士的喉咙，趁其倒地前一脚横扫，把尸体也踹向韩鸣阳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