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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已经修复了其中的绝大部分资料。潜潜,只有那些最愚昧的人才叫你丧尸王。你不该叫丧尸王——你,是新人类。”

    这一刻,林潜有许多的疑问、许多的不安想要倾泻而出。

    奇迹……

    他的嗓音干涩极了,如他此时的内心一般干涸。

    林潜,可是他们并肩作战、交付性命的队友啊……

    常欣有一丝纠结:

    *

    越来越急促的心跳,因为一句话猛然一坠——

    他可以……不要这样的奇迹么?

    好安静……

    “新……人类?”

    清瘦的身躯摇晃了一瞬,缓缓向后倒下——

    他的声音里,是按捺不住的喜悦:

    于是安以真便看到, 少年原本已经有了焦距的黑眸微微一颤,重新变得空茫无神。

    结局,还是如此么?

    更何况,凌弃已基本确定,当初明面上被销毁的羲和研究硬盘,正是在安以真手上。

    这双手白皙光洁,没有任何疤痕。即使在他的记忆里,它才刚刚被异能者的风刃划伤、冰刺穿透,它的皮肉曾经撕裂,染满了鲜血,几可见骨……

    恍惚之间,林潜听到了郑楠沉稳而有礼的声音——

    凌弃无法放过自己……这次意外的源头,便是他在最该绷紧心神的时候,疏忽大意,松开了林潜的手铐……

    关山叹了口气,低声说:

    安以真那慈祥沉稳的面容,再度浮现在他眼前。

    *

    常欣抬头看他:

    是他从一个自闭失能的少年,忽然变成了必须食人血肉的丧尸王么?

    贺十八嘿嘿一笑:

    林潜再也来不及多想。

    “潜潜,你有想过,这是怎样的奇迹吗?”

    漆黑的眼眸,凝起了一丝焦距。

    凌弃面色冰冷,眼眸有些灰暗。

    林潜耳朵微微一动。

    他无法想象,林潜独自一人被关在生物二所,要经历些什么……

    安以真听到他终于开口说话,神情却是一喜:

    一道刺耳的滴滴声响起, 然后是沉闷的滑轨声。

    ……

    只见影影绰绰的白色人影,穿过了深灰色制服的巡逻员,朝他围了过来。

    ——那是安以真交给他的白色通讯器。

    安以真转了转手中的佛珠,缓声说:

    常欣恍悟。

    几乎是同一瞬间,另一边立刻就接通了。

    是安叔叔。

    黑。

    “所有的枪伤、撕裂伤,异能带来的电击伤、穿刺伤、冻伤和烧伤……现在, 已经全部恢复如初, 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他们似乎……早有准备……

    他已经太久、太久没有品尝过睡眠的滋味……

    久违的黑暗, 带给林潜莫名的熟悉与安全感。

    面色怔忡的漂亮少年,缓缓从铺着棉垫的钢床上坐了起来。

    他们是要先动手杀了林潜,还是要把他控制起来,送到……生物二所?

    安以真点点头,缓缓笑了,细细的鱼尾纹爬上他眼角。

    “可那场火,总要有人去扑灭。都怪我没注意到林潜没能及时跟上来。”

    鬼使神差地,林潜手伸进衣兜里,触摸到那枚六边形的硬物。

    脚步声逐渐接近。

    凌弃眉心一蹙,牙关几不可见地咬紧:

    安以真直视着林潜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

    门……开了。

    就算他的DNA检测结果与丧尸王同源,可每当常欣想起林潜见到丧尸时那发自内心的恐惧和颤抖,她仍是觉得,这件事情,一定有其他的解法……

    已经太久、太久, 林潜的耳边不曾像这样安静。

    “潜潜,你的选择,是对的……”

    良久,才开口:

    嘶嘶电流声响起。

    通讯器里,那声音低低喟叹道。

    “这件事情是我的错。昨天我不该松开手铐。”即使他要见的是他留在生物二所的秘密线人。

    *

    “已经交涉过了?那敢情好啊……都说先礼后兵,我们礼数可是已经尽到了,对吧?”

    有一瞬间, 林潜想要像往常一样正常地回应安以真,可那些浸满血色的回忆涌了上来……纷飞的子弹,道道袭来的异能, 前后夹击的巡逻员,还有凌弃如烈火般熊熊燃烧的眼眸……

    刺目的白光闯入视野。

    第 78 章

    “不,你不是丧尸王!”他斩钉截铁道,“还记得羲和研究流出的那些硬盘吗?”

    凌弃说:

    耳边传来一道尖刺般的长鸣——

    “告诉你们有用吗?如果我提前告诉了你们,你们会怎么做?”

    可这里……似乎也并不是他曾经历过的那种沉眠……

    然而现在并不是时候,他也没有任何多余的时间。

    ——这一瞬间,常欣忽然意识到,凌弃就是这么想的,并且——也已这么做了。

    林潜没有动。

    “你傻啊?”贺十八不客气地说,“就算要研究林潜,也得先经过尖刀的同意,哪能随随便便就让他们扒林潜的皮?怎么说,我们也算是林潜的半个监护人吧?他可是我们带回来的。对吧,凌哥?”

    林潜眼睫微微一颤,手指缓缓按了下去。

    什么是奇迹……

    林潜的回忆瞬间中断, 像是意识之中忽然竖起了一道朦朦胧胧的屏障,将他与那些可怕的记忆隔绝开来……

    “我该如何才能让你看清这个真相?大多数人类皆是愚昧的,他们的看法无法代表任何东西。你是鹰,本就不该像那些麻雀一样苟且生存。在麻雀的眼里,鹰是魔鬼,是死神。可鹰只是鹰而已——更高级、更强大、更完美的鹰。潜潜,这一点,你能明白吗?”

    贺十八环视了一下情绪低沉的众人,挑了挑眉,扯开嗓门:

    林潜眼睫微微一颤,试图凝起眼眸的焦距——

    总指挥室里,常欣来回踱步,焦急不已。

    “喂喂喂,瞅瞅你们几个。帽子能卖钱啊?都别急着往自己头上扣了,赶紧想想办法吧,把林潜弄出来还是怎么的?他要是留在生物二所,还不得被那些如饥似渴的研究员扒掉几层皮?”

    他低声说:

    “我……是……丧尸王……”

    林潜一怔,终于缓缓扭过头来,看向安以真。

    漆黑。

    “本来就是我们的人。礼貌交涉不同意,可不就得去偷去抢?头儿,你可别告诉我,在这

    入目的,是一片纯白的天花板,反着冰冷的金属光芒。

    拜他那醒来后变得超强的听力所赐, 即使是在夜深人静的午夜,他也总是能听到城外丧尸们推搡、争执、嘶吼的声音。更别提人声喧嚷的白天。

    贺十八挑眉:

    祝小刀摇摇头:

    林潜微微蹙眉,咀嚼着这个陌生的字眼:

    ——通讯器的另一边,守着人。

    “你又想了什么馊主意呢,说来听听。”

    纯粹的……决然的黑。

    可现在, 似乎被什么东西隔绝开来, 他的耳边没有听到任何声响。

    他知道,贺十八所说的扒掉一层皮,不是一句玩笑话。那些研究员真的有可能将林潜极尽所能地解剖研究,哪怕他是个大活人……

    少年的黑眸骤然瞪大,瞬间涣散开来。

    来的人在他身旁站了一会, 像是在仔细观察他的状态。

    “你的伤, 已经全好了。”

    林潜任由自己像尸体一样躺着,望着冰冷的天花板,没有做任何回应。

    “他是丧尸王啊!”

    “可他也是丧尸王啊,如果生物二所研究完林潜,就能找到羲和病毒的解药呢?如果我们非要阻止研究,岂不是成了人类的罪人?”

    因为,就在他按下通讯器的那一瞬间,一枚极细的特制麻醉针,从后方疾射而来,直直刺入了他的后颈。

    砰然坠地。

    常欣已经不是第一次经历尖刀的减员,可她真想在一切成为定局之前,多做些什么。

    “我也有错……起火原因已经调查清楚,就是裴聆枫找人放的火,从一开始,他就打算要把我们从林潜身边引开……是我一时冲动,中了他的圈套。”

    林潜维持着原来的姿势, 呆呆看着天花板。漆黑的眼眸放得很空,好像什么也没有在想。

    是啊,就算告诉了他们……又能怎样呢?

    下一瞬,他已支撑不住铺天盖地的困意,终是闭上眼,沉入了漆黑无边的意识之外……

    安以真悠悠叹了口气:

    林潜不明白。

    他的神情,一如林潜初见之时那般慈祥而悲悯。

    “各位巡逻员,全部住手。林潜是生物二所的重要研究对象……我们有办法控制他。”

    常欣想了想,顿时有些语塞。

    他慢慢低下头,看着自己的双手。

    “我已经和生物二所的人交涉过,他们声称林潜是重要的实验对象,拒绝放人。”

    他只知道一点——

    “对——新人类。”

    林潜微微皱眉,不安地睁开双眼。

    或许从一开始,安以真接近林潜的目的便不单纯。

    “头儿,这么重要的事,你居然瞒着我们!林潜居然是丧尸王,丧尸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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