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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顿了顿：

    “昨天被巡逻员和异能者追捕的时候，如果我没有按下通讯器……我会死在那里吗？”

    然后，他们叫他把衣服解开，又在他的心口几处位置，同样贴上了几枚拖着电线的贴片。

    如果没有其他意外发生，不出几天，变异尸潮，将第一次冲击人类基地……

    “我们需要一个强大可靠的同盟，不是一具冰冷的尸体。生物二所全员早就准备好了要接应你……只是我没想到，在那个关头，是你主动选择了我们。”

    “顾清璇那边有新消息。”

    “但是？”

    凌弃眼睫微微一颤，闭了闭眼。

    席烈阳哼哼着说：

    少年微微垂着脑袋, 凝视着地面，精致美好的五官, 隐没在淡淡阴影之中, 叫人一眼看不清。

    “叫顾清璇，把它交给林潜。”

    一时间，林潜有些恍惚，眼前发生的事情也有些不真切起来。

    “……有新情况随时通知我。”凌弃冷声说完，便挂起了通讯。

    凌弃按下了自己的私人通讯器。

    一名医务官指了指面前洁白的墙壁，对他说：

    “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那么，他心中的斗争，只会更激烈、更艰难。

    “准备好了告诉我。”

    然而，同时传来的，还有另一个可怕的消息：

    很快，镜中的漂亮少年，脑袋变成了一个光滑的小灯泡，周围贴上了许多厚厚的贴片，连上了一大把电线，连通到一旁的仪器上。

    “老席，怎么样了？”

    “林潜, 他们低估了你。你比所有人想象的都要聪明。”

    郑楠竟然说, 他是无法复刻的奇迹……

    医务官点点头：

    “没关系，再伟大的事业，都需要时间才能为人所承认。我和你, 也同样需要一点时间来彼此熟悉、彼此认可。”

    “你要变成丧尸，我就把你抓起来，扔给生物二所解剖研究。”正好把林潜给换出来，他心想。

    这一些，凌弃都没有理会。

    他微微一笑, 从容道：

    凌弃再了解林潜不过。

    他低声说：

    首先，他不得不承认，内心深处，他信任林潜……在林潜仍保有人类意识的情况下，他更想让他好好活着。

    林潜轻声说。

    林潜闭着眼，感应着墙对面另一只丧尸的存在——

    他明明应该是全人类的敌人——丧尸王才对。

    他猛然想起一件事来——

    林潜微微一怔。

    他几乎都来不及细看，只大体扫了一眼，了解是些什么内容——

    凌弃却觉得未必。

    “这头发很快就会长出来，得尽快。”

    刘延压低声音：

    若要自己表现得值得生物二所的信任，他一定已经全身心地去相信他们所相信的东西，没有丝毫偷懒和懈怠的空间。

    但是，某种程度上，他仍然希望，在这场与内心自我的斗争中，他能够熬得更轻松一点……

    从刚才进入这个房间开始，他的心跳就不由自主地加快。一是他身为林潜对丧尸的本能恐惧，二是因为某种发现同类的本能欣喜……

    “放心吧老凌，你们支援的武器都已经用上了。南部基地虽然不像东部基地，能建一个自己的钢铁厂，但是你别忘了，这里还有一条环城而过的赤罗河啊。这段时间正是汛期，上游的闸门一开，整条赤罗河上游的河水倾泻而下，管它多少只变异丧尸，还不通通都得冲到海里去？”

    “不过……说来你也许不会相信，就算我们出手晚了几步，那些普通的枪炮，也杀不死你。”

    郑楠像是早就知道他会问这个，微笑着摇了摇头：

    有的文书，是反对生物二所将丧尸王留在基地内部，希望立刻杀死丧尸王，或是把整个生物二所迁出基地的。

    林潜便看到，郑楠朝他略一点头，退了出去。

    他浑身莫名冷了一瞬，立刻停止思考，闭上眼，轻轻点头。

    郑楠轻舒了一口气，低声道：

    之所以挂起通讯，倒不是他不想再听席烈阳扯淡，而是因为有人在敲门。

    其次，凌弃成立东部基地的初衷，便是要保护更多的人类。更何况，随着末世继续推进，丧尸越来越多，人只会越来越少，人口才是真正稀缺的资源。他不会轻易放弃任何一个活着的人。

    现在，凌弃保持着与席烈阳的密集联络，几乎24小时开启通讯器，了解他们的动向，并尽可能提供支持。

    一瞬间，林潜有些恍神。

    这一天，凌弃收到的文书像雪花一样多。

    下一秒，他低下头：“我尽量。”

    奇迹……

    可他真的会选择生物二所吗？

    有的文书，是担忧越来越多难民进入基地导致资源紧缺，希望留下少量高阶异能者，驱逐低阶异能者的。

    “明白。”有人应道。

    “在你一墙之隔的地方，关着一只普通丧尸，你能感觉到它的存在吗？”

    “他看起来……似乎很认可生物二所的理念……以至于顾清璇拿捏不准，他是否已经叛变了……”

    凌弃精神不自觉一振，眸光也晶亮了几分：“说。”

    他相信，林潜不会叛变。

    凌弃再清楚不过，席烈阳之所以说得那么轻松，还不是为了让他放心。

    “啧，你能听懂我的幽默吗？”席烈阳说。



    林潜看着自己头顶的黑发一簇簇落了下来，然后，是电推子响起的沉闷嗡嗡声。

    下一秒，刘延细长的身躯从门缝滑了进来，他探头探脑看了看，见周遭无人，蹑手蹑脚地走到凌弃身边，在他耳旁低声说：

    刘延走后，凌弃独自一人坐在空荡无比的办公室里，缓缓闭上了双眼。

    ……控制？

    “现在，请你根据我的口令，依次控制它‘前进’、‘后退’、‘停止’、‘进食’，可以做到吗？”

    林潜微微一怔。

    “领头的那只，是摧毁羲和研究所后跑出来的七代丧尸，它比一般的丧尸要聪明，还十分狡猾，你们……务必小心。”

    顾清璇那边有消息，那一定是和林潜有关。

    从第一面起，他便看穿了林潜。那少年向来不懂得怎么撒谎，相信一件事，便是全身心地相信；不信时，便连一个眨眼也透出强烈的不信任来。他的喜怒皆形于色，总叫人一眼便看穿……

    不过一天前，他才毁掉了东部基地的交易区, 又被整个基地里的异能者和巡逻员围追堵截, 差点葬身枪口；还把羲和病毒传染给了裴聆枫和高振翔，差点让病毒在基地里扩散开来。

    这若不算是奇迹，还能是什么呢……

    凌弃可没有开玩笑的心思，冷冷道：

    他怎么可能不信任他呢？

    医务官说：

    变异尸群不断快速挺进，离南部基地近在咫尺……它们此行的目的已经十分明确——正是南部基地。

    他苏醒时的那一天，凌弃他们，似乎就已经用热武器把“丧尸王”轰成了碎片……

    咔嚓咔嚓——

    从小到大, 林潜听过太多次这样的字眼。在他连1+1=2的算术题也难以成功计算的那段日子，叶璧清总是努力抓住一切可以抓住的时机，温柔地夸他聪明又能干。

    他们说的没错，那是个普通丧尸。它正静静地、虚弱地趴在屋子的中心，仿佛已经许久没有进食。即使如此，它仍是努力地挣扎，好像这样便能挣脱手脚上的锁链……

    然而，他不仅没有死，反而“活”了过来……

    凌弃低声说。

    席烈阳，是凌弃的至交，两人曾在同一个名为“鹰爪”的残酷人形兵器选拔计划中激烈交锋，不相上下，最终并列第一，共同拔得头筹。如今，席烈阳是南部基地的指挥官。

    郑楠交代周围的几名医务官。

    “不需要。”

    “该做的努力，都已经做了。要还是失败了……哎，老凌，下次你要是看到我变成丧尸走在街上，记得要一枪爆头，不许偷偷报复我啊。”他开玩笑道。

    第一时间，郑楠没有摸透他的想法。

    如今, 生物二所的人, 却把他称为无法复刻的奇迹……

    “原来如此。”

    席烈阳那边笑笑：

    “欢迎你随时提出任何问题。”

    “她说，林潜已经取得了安以真和郑楠的信任，完全参与到他们的核心研究里。但是……”

    林潜说：

    郑楠微笑道。

    *

    林潜早就察觉到了不对劲。

    可现在，这个曾经虚无缥缈的词语，却好像真的降临到了他的头上……

    林潜低下头，喃喃道。

    从头到尾，凌弃都相信林潜。

    *

    第 81 章

    “嗯哼？”郑楠挑眉, 微眯着眼看他。

    “曾经的我，也是你们想要拯救的人之一。我的心，能够理解你们的做法；我的双眼, 也能看到你们想创造的那个世界……”林潜轻声说，“即使它还在路上。”

    聪明……

    脑海中再度浮现两人在生物二所见面之时，林潜那双交杂着欣喜、感动和难以置信的眼眸……

    少年抬眼, 轻轻摇头：

    刘延看着手里接过的东西，面上露出一丝疑惑。但他仍是点了点头，退出门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