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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苏小明自小总结出来的,饱含血泪的计算公式。

    小明是小学数学书里的名人。

    苏小明嫌弃地一掌推开那个毛茸茸的脑袋:

    “你别动!”苏小红利落地把毛巾放进脸盆,搓了几把,拧干,小心地用手指顶着毛巾,在苏小明的伤口周围细细擦拭。

    好在,自从初一下学期之后,到现在已经六年了,这种打击基本只落实在精神层面,已经不会触及肉体方面了。

    垂落下来的毛巾遮住了苏小明的脸,也遮住了眼睛。脸有点温热,眼睛也温热了。

    苏小明出生的时候,计划生育已经开始严格起来了,所以,他出生之后,父母就没有再给他添弟弟或者妹妹了。

    老苏的战斗力不在时间,而在危险程度。

    那小子如释重负,转身,左脚踩上自行车踏板,右脚在地上一蹬,自行车飞快地向前冲去。笔直的大长腿划过一道残影,坐下时调整了一下姿势,弓着身子就窜了出去。

    苏小明一把拉住了向外冲的姐姐,讨说法?那是不存在的。

    苏小明看着着急忙慌的姐姐,心里一暖,这一梦三十年啊!

    正说着呢,一条大黄狗窜了进来,绕着苏小明的椅子转来转去,嘴里呜呜着,倏地又把两只爪子搭在苏小明的大腿上。

    姐姐苏小红,小红,也是小学数学书里小明的好搭档,看到苏小明额头上敷着的烟丝,还有血痕之后,吃惊地跑过来:

    数学书上的小明据说没有考上高中,因为他的数学实在太烂了。

    “姐!姐!你先给我打些热水,”苏小明飞快地转移着话题,“先洗把脸再说。”

    那边苏小红就喊起来:“苏小明,快点捡好碗筷,吃饭了!”

    而竹子大概是搭建脚手架最合适的材料吧。

    这个餐是一个时间单位。

    一支陪伴了他从记事开始,到小学五年级毕业时的金竹鞭,被摩挲得已经起了包浆,正在厅上的神桌上静静等待下一个关顾的对象。

    这是一个和疯狂的水池管理员齐名的人,那个管理员惯常的疯狂举动是一边往水池里注水,一边从水池里放水。

    “过半个来月就该割早稻了,”苏小红把毛巾挂在晾衣架上,又端着脸盆走出门去,用力往外面把水泼出去,“爸妈去砍些黄竹,把禾落子修一修。”

    苏小明放下来书包,示意站在门外有点不敢进来的阿非先回家。

    “去去去!一边玩去。”

    老苏依旧不紧不慢地吃他的饭,既不附和也不劝解,只是偶尔给苏小明一个同情的眼神。

    苏爸爸后来经常提起,家里当时只有七十八块六角的现金。而要建好两层新房,哪怕是土坯房,也得八百多块钱。

    他的观点是,男孩子就该皮实点,就那么点磕磕碰碰的,算的了什么。

    “我就说你不要大惊小怪的嘛!”洗干净了脸,苏小明顺势坐在一把竹椅上,仰头往后一靠,“姐,你说爸妈哪去了?”

    为了支持苏小明上学,姐姐初中毕业后就毅然离开了学校,连中考都没有参加。

    其实,两年后,来家里送苏小明的师范录取通知书的老师,还惋惜地说,苏小红是这几年最有希望考上小中专的人,可惜了,怎么就那么倔强说不读就不读了?

    这个年代,改开已经十几年了,各地的基础建设进行得如火如荼,脚手架在城市的每一个角落里蔓延。

    “没事啦!就是不小心摔了一下。”苏小明躲开姐姐伸过来的手,把书包从肩头卸了下来,“爸妈呢?”

    苏小红这才收回脚步,匆匆回到厨房,揭开后锅盖,探手入锅试了试水温,正合适。操起葫芦瓢舀了一满瓢热水,倒进一个脸盆。

    姐姐初三那年,苏小明读初一,也就在那一年,家里老房子因为大雨,屋后塌方了,家里只好另行建房。

    感觉有泪水要涌出来。

    外面的世界其实已经渐渐打开了大门,不仅是集日里戴着蛤蟆镜扯着嗓子叫卖的长毛青年,也不仅是乡里礼堂里渐渐兴起的交谊舞的旋转霓虹灯。

    吃饭的时候,对苏小明额头上已经敷上药的伤口,老爸是一句话都没说。

    赶紧抬起双手,抓住毛巾用力捂住脸,也捂住了酸涩的眼睛。

    这时候,爱睡懒觉的哥哥就会以更快的速度去追赶他,直到学校追上他。

    这是一个有严谨生活习惯的人的常态。

    那个老师姓陈,先后担任了姐弟俩的班主任。

    “阿非!”苏小红脚一跺,就要冲出去。

    还想趁着饭桌上和谐的气氛谈一下明天进山的事呢!看着这娘两你一句我一句批批得不亦乐乎的样子,苏小明果断决定闭嘴。

    父亲也跟着一起进来,把手里的柴刀篾片放了下来。

    苏小明忽然就觉得酸涩难当:前一世,这根竹鞭毕竟没有等来关顾的对象啊!

    还包括聚在圆山河两岸的采矿工棚,那里聚集了大概有小一千人了。有比较活泛的人就搭起一个个比矿工住的工棚更大的板棚房,开起了小饭馆,甚至还开了一个录像馆。

    在苏小明家里,基本是一餐等于半个三餐。

    后来,就跟着同村的人们上山砍竹子。

    “还好,这伤口看着惨,”苏小红舒了口气,移开毛巾,在水里又洗了洗,拧干了水,再仔细地擦了一遍,这会用力大了点,“还好,只是擦破了点小口子。等会家里的黄巾条敷上,用点胶布粘住就行。”

    大脑袋呼哧呼哧,扎进了苏小明怀里。

    苏小明没有哥哥,只有一个姐姐。

    不知道谁家在烧草堆,泛起的白烟在村子的上空弥散。那种燃烧的味道,就是满满的人间烟火味啊!

    我弟弟满头血回来,你个骑车的就算不是罪魁祸首,那你不得也要给个说法?

    这是一个悲伤的故事。

    并且,也是一个有严谨的生活习惯的人。

    比如,他常常很早起来,这时候他会一个人先往学校走去,他的速度是一贯的保持匀速。

    所以,大车大车的竹子就沿着弯弯曲曲的公路,掀起满天的灰尘往山外蹒跚而去。

    倒是老妈很是絮叨了几句,应和着老姐对苏小明进行了一番触及灵魂的批判,尤其是对苏小明这种对危险漫不经心的态度,着实应该好好批判。

    一般来说,他是一个很勤快也很有爱心的孩子。

    “哎哎,说了叫你别动!”苏小红抓住弟弟的手,小心但坚决地扯下来。

    “明仔回来啦!”母亲听到了苏小明的声音,人还在外面,就高声喊了起来。

    大黄退了下去,飞快地摇着尾巴,又跑去苏小红脚边献殷勤。

    “还说没事!”苏小红急得眼泪都要下来了,“这一脸的血,你怎么就那么不小心!”

    苏小明也从洗澡间里拿出来自己的毛巾,刚要放进脸盆,就被姐姐劈手抢了过来。

    “好好,说不动就不动。”苏小明乖乖应了一声。

    夜幕已经渐渐降临,窗子外的绕着村子的圆山,也渐渐变成青黑色的了。

    砍竹子是一个很辛苦的活,一天下来,苏小红能挣一块多钱。帮着家里还债之外,自己积攒了一点钱,都在开学的时候悄悄塞到苏小明的书包里。

    小明的爱心则表现在:哥哥有时走得急,正好赶上下雨了,小明就拿着伞去追哥哥。

    苏小红从学校回来后,就帮着父母建房,一个暑期下来,房子建好了,肩膀也压得起了一层老厚的茧子。

    做决定的时候,她很轻松地说,反正自己也考不上,就算参加中考,也不过白白浪费报考费罢了,还不如早些出来找点活干。

    不告而别也不是没做过,区别只是在于唠叨的是两个人还是三个人,是一餐还是三餐。

    实在是不想阿非这老实孩子说出自己被从自行车后座上颠落的糗事。

    “小明,你这是怎么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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