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童谣

[    【作者玲欢提示：如果章节内容错乱的话，关掉阅读模式,关闭广告拦截即可正常】

]    "如今这世道真够乱的，听说江南那边也有骚动？"

    张巧金察觉后，诚惶诚恐地走来，不但没有继母的架子，反而朝王楚嫣欠身道:"阿嫣，我来给你阿爹送外袍，他刚才着急出屋，穿得单薄了些。"

    "洪灾之前也有古怪的预言，这些童谣是不是意味着？" 徐管事神色惶恐，寻思道，"难道新的天灾人祸又要来了？还与歌里提及的几位大人有关？"

    王员外感动不已，宠爱地看着新娶的少妻:"金金温柔体贴，我真是好福气。"

    虽然王楚嫣为父亲的续弦感到欣慰，但要对一位比自己仅大几岁的女子称呼母亲，实在有些不习惯。张巧金私下曾让她唤姊姊，王楚嫣也觉得不合礼仪，于是先前逢面时，俩位女子相视而笑，就当问候。

    蓉姨双手合十，朝天作拜:"咱们好不容易才过上些舒坦日子，求老天爷保佑天下平安。" 继而她向王楚嫣恳请道，"王娘子，如今你的状元郎是朝廷大官了，日后也靠他为我们百姓做主啊!"

    她默着朝张巧金点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王楚嫣更是敬重自己的父亲，体贴道:"你也别总盯着了，大伙们对于自己该干的事情，都挺尽心尽力。爹爹成婚不久，就安心多歇几日。"

    蓉姨望着孩子们无忧的背影，唉声叹气:"如今民生也艰难，京城的粮食许多从江南运来，那儿一乱，恐怕这里的米价又要涨了，我们也及早多屯些粮。"

    王员外眉开眼笑地拍拍肚子:"歇了歇了，金金做果子的手艺十分的好，除了一日三餐，她每天还伺候我吃这吃那的，人都胖了一圈!" 他砸吧砸吧嘴巴，继而别有意味地笑道，"其实即便歇着，你爹也忙得很。"

    父亲成亲那日她也是欢天喜地的，对继母恭敬有加，然而此刻，念及阿娘……

    事情真到这步时，她的心底不免涌出一阵复杂的酸楚。

    王楚嫣前往客栈时，已是日上三竿，却不见父亲的身影。要知道平时王员外总是手拿算盘，忙这忙那，无事之际也会四处走瞧，查探哪位下人偷懒，当场扣人工钱。

    王员外满脸洋溢着梅开二度的欢乐之情。

    孙家酒楼的孙明与孙耀抢先说道，一同拍手唱:"打了桶，泼了菜，便是人间好世界。"

    王楚嫣平常待人接物大方得体，然而此刻，她笑不出来。

    此时，王员外身穿大红直裰，伸着懒腰悠闲地走来，家丁们登时一窝蜂地散去，孩子们也作鸟兽散。

    "我还知道一个!" 丁苏不甘落后，脚踏节奏，也笑吟吟地唱起来，"杀了穜蒿割了菜，吃了羔儿荷叶在。"

    "还有羔儿的''''羔''''，是高俅大人。"

    王员外瞧见女儿面色忽地暗沉，便顺着她的眸光看去。

    对此，家丁们皆松了口气，闲时聚一块儿，边晒太阳边聊天。

    王楚嫣其实也听得入神:"原来童大人与蔡大人的交情源于此？" 她的夫君虽是朝廷命官，但极少提及朝堂之事。王楚嫣很乖巧，也不怎么过问。

    "有人说，''''桶''''字指童大人，''''菜''''字说的是蔡大人。"

    《嫁金榜后震惊了》

    徐管事作为邸店最有资历的长者，倚老卖老地补充道:"你们年轻人很少有听说，二十年前，官家登基后，光是修建景灵西宫，就运了四千多块太湖石到京城! 官家喜爱文玩字画，还派童贯童大人在杭州置明金局，那会儿，童大人仅仅是内廷供奉官，你们可知他在杭州遇见了谁？"

    .

    王楚嫣行过礼，神情淡漠地说道:"留你们忙，我先行一步。"

    这些让人摸不着头脑的童谣，近来在京城的大街小巷流传开来。

    蓉姨惊得毛骨悚然，胖身子哆嗦了下:"这事儿真邪乎! 前些日子，我也见着街边玩耍的孩童，一边拍铙钹，一边唱歌谣。"

    王员外终于看出端倪，打了个圆场道:"阿嫣，你是不是也该问候一声？"

    王员外讶然，指着自己的鼻子:"诶？我么？前不久我还给他们加了钱，都是真金白银哪! 哼，统统是些没良心的! 我得继续盯着他们干活才是!"

    徐管事有意卖关子，引得众人竖耳聆听，接着他眯起眼睛，低声道:"就是当时，在杭州，童大人结识了被贬居那儿的蔡京蔡大人，蔡大人最懂官家的喜好，于是指点童大人献这献那的，讨得官家的欢心，俩人互相扶持，直到蔡大人重新回京，把控朝堂……"

    "嘘，大家小声些。" 徐管事后悔刚才议论童贯与蔡京，这俩位可是当今最有权势的高官。他紧绷着脸，嘱咐道，"刚才咱们谈论的那些事儿，就当什么都没说!"

    蓦然，王楚嫣领悟了。

    王楚嫣惊疑:"事情严重至此？"

    家丁们聊得正起劲，没发现王楚嫣在旁站了好一会儿。

    徐管事皱起双眉，手执一把拂尘，学着说书人的样子，声情并茂地道:"还不是因为朝廷缺钱，四处征纳，听闻梁山泊八百里水域全被朝廷给抢占了，但凡百姓捕鱼，采藕之类，都被课以重税，许多人活都活不下去了，哪还能赋税？于是只好揭竿而起，惩治贪官，杀富济贫! 听说起义的头头姓宋名江，叫宋江!"

    张巧金迟疑片刻，微羞着脸，上前挽留:"阿嫣稍等，我想与你商量些事儿，不知现在行不行……？"

    王楚嫣知道阿爹不怎么自知自明，不过也幸亏他接手祖传的邸店精心打理，甚至分金掰两，斤斤计较，才有今日的兴旺，也让众多家丁们得以安身。于此，大家虽然口头抱怨，心底皆怀感激。

    王员外踱步到王楚嫣跟前，揉揉眼睛，诧道:"咦？刚才他们聚在这儿做甚？怎么忽然就不见了人影？"

    孩子们嘻嘻哈哈地应着，跑回旁边继续玩耍。

    见到娇美的少妻时，王员外的眼睛眯成一条线，招手道:"金金，愣在那里作甚？快过来呀，都是自家人，莫要这么拘谨。" 旋即回头觑向宝贝女儿，"阿嫣，你说是不是？"

    近来王员外神龙既不见首又不见尾。

    "啊，王娘子来了呀!" 徐管事抬头时惊觉。

    众人赶紧直起身子，准备回去干活。

    "然后呢？他们有多少人？"

    孩子们不明所以，只觉得好玩，再次天真欢快地唱诵。

    紧接着他展开手臂，让张巧金为自己披上衣裳，笑得嘴巴咧到耳际。

    众人谁也不清楚，越琢磨越是头皮发麻。

    张娘子年仅二十六，长得挺俏丽，这一刻她打扮得云鬓花容，婀娜多姿，手里挽着一件外袍，见到爹女俩正在说话，不由地止住脚步，恭候一旁。

    孩子们七嘴八舌地解释。

    徐管事嘶了口气，摇摇头:"这个咱不清楚，人数应该不多，若真与朝廷官兵打起来，定是鸡蛋碰石头。"

    "咦？童大人，蔡大人？"

    "我们新学了一首歌谣!"

    金秋时节，硕果累累，万树绘染绚丽之色，汴京大街小巷如花似锦，东水门的王家客栈里更是大红灯笼高高挂，一派喜庆。

    "别闹了，别闹了! 一边玩去!" 蓉姨赶紧喝住他们，顺手拉过自家的小孩打了几记屁股，"听见了没有？这些童谣不许再唱!"

    "我的娘哦，快说来听听!"

    "你们听说了没有，济州那儿的梁山泊，有人起义了!"

    王楚嫣亦是心中一凛:"你们可知童谣从何而来？"

    灶房的蓉姨嗑着瓜子儿，接道:"哦呦呦，我早料到了，花石纲迟早会惹来祸害! 你们想想，这事自崇宁年间就开始了，那会儿我还年轻，已经听闻朱勔为讨官家欢心，在苏州开办应奉局，搜罗奇花异石运到京城。如今十五年过去了，官家前年又建万岁山，花石纲的事情愈加变本加厉，而且，那个朱大人对江南百姓可凶喽!"

    徐管事颌首，愁眉苦脸地看向她:"王娘子，近来你不怎么到邸店，有些事儿可能不晓得，几天前，城外聚来不少流民呢!"

    女人最敏感。

    听见大人谈及童贯与蔡京时，小孩们也跑来凑热闹。

    这一刻，原本闲聊得兴高采烈的大人们耷拉下脑袋，神情沮丧。

    蓉姨在江南有亲戚，对这些事情颇为知晓，所以经常唠叨。

    然而张巧金愈加局促不安。

    彼时她瞥见张巧金从对面走来。

    王楚嫣穿着应季的对襟褙子，难得的正红蜀锦，专程为了祝贺阿爹。

    彼时，庭院的不远处，六位孩童正围着两只螺钿漆墩，聚在一起玩"推枣磨"，深秋结硕枣，这是孩童们很喜欢的节令游戏。

    "诶？爹爹什么意思？" 王楚嫣狐疑地打量他。

    "对对，咱们客栈东南来的客人多，好几个都说了呢!"

    自从王员外迎娶张娘子张巧金之后，每日容光满面，笑颜可掬。仆役们亦是兴高采烈，因为铁公鸡王员外又给加料钱了，还承诺今年冬天多增石炭与衣料。

    王                                                楚嫣从忧思之中回过神来，朝父亲展颜一笑:"还不是怕被您逮着，扣工钱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