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第027章 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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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瑾石见到那身着明黄色衣服的人立刻跪了下来，第一句就是：“陛下，元初是冤枉的。”

    瑾石没有反应，梁夫人只能硬着头皮说下去：“你, 愿意以后在国师府生活吗？”

    如果没有元初，他不知道自己还会不会走上这条路。

    瑾石闷声道：“瑾石这辈子只会有元初一个师父。”

    梁夫人再次轻轻拉他坐下，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瑾石，我这次来, 也是奉陛下之命, 问问你。”

    徐靖一拍桌子：“你知道如果你跟着元初，是会被株连杀头的吗？”

    “那如果你继续跟着他，你就再也无法绘阵了呢？”

    但看到瑾石仍然如此故作轻松的模样，元初闭了闭眼，再睁眼时，他眼睛里带上了某种坚决。

    良久，徐靖才开口：“今天你拒绝了梁夫人。”

    瑾石的眼睛木木地看向她：“什么意思？”

    元初一迈进门，瑾石就撞进了他的怀里，紧紧地抱着他的腰，脑袋在他怀里蹭了蹭，元初的眼睛有些湿润，他抬起还带着镣铐的手，摸摸瑾石的后脑，轻声叹了一句：“傻孩子，留在京城多好，何必和我去受那罪，你身体才……”

    好在元初有崇尽关大功在前，皇帝以此为据，免了死罪，但活罪难逃。

    “我这辈子, 都不会和元初断绝关系的。”

    还是静心斋，还是暗红色的地毯。

    “瑾石，”徐靖的声音沉了下来，“你觉得，你说的这些，朕想不到吗？看来梁夫人没和你说全。”他又坐了下来，把几页纸扔到了瑾石面前，“你自己看看。”

    “不是受罪！”瑾石大声打断他，他从他怀里抬起头，看着元初，认真说道，“师父在哪我就在哪，我还没去过南乡呢，在那边我说不定能找到绘制逍遥大阵的契机呢！”

    这话是明着挑拨瑾石和元初的关系，错是元初犯下的，封灵印下到元初这个成人和瑾石这个孩子身上对后者影响更大，日后瑾石长大了，如果后悔，难免会迁怒元初。

    丰元帝下旨，虽现在没有任何确凿证据证明北线阵法泄密之事乃元初所为，但种种迹象表明元初在这件事上有脱不开的嫌疑，在战争平息、完全查明真相之前，着元初连同其徒弟瑾石封印灵脉，流放南乡，未经召不得离开南乡。

    “元九曜的事，必然不会善了……陛下想你还年幼, 这件事应该不知情, 所以着我来问问你，”梁夫人柔声道，“如果你愿意和元九曜断绝关系, 转拜国师为师, 从此就在国师府生活, 你便和这件事没有任何关系了。”

    瑾石看着徐靖，缓缓摇了摇头：“元初，他对我来说，不仅是师父，更是如兄如父，我这辈子都不会和他断绝关系的。”

    “草民不敢，”瑾石努力稳住心神，“草民只是想说，现在北成又下了我大沐三城，外患在前，尚未有确凿证据证明是师父泄露了阵眼位置，现在师父解释不清的只有那来源不明、目的不明的信件和他八年前的一次北成之行，如果过多地把目光放在这件事上，而忽略了那个真正的内奸，这样既隐藏了内奸的身份，又废了我大沐的一位九曜，岂不是正中了他们的一石二鸟之计！”

    瑾石苦笑着摇了下头：“陛下，瑾石这辈子画出的第一笔阵法，是元初握着瑾石的手带着画下的。”

    瑾石还没想出来个所以然，大太监成善又来了，说皇帝召他。

    瑾石再见到元初的时候，是谢崇给他们行封灵印刑的时候。

    所以，这阵眼，只有元初知道。

    这信瞒不住，元初认罪的消息连梁夫人都知道，无论如何，在两国交战之际，没有查到真正内奸之前，元初必然要背上这口锅。

    明眼人都能看出丰元帝并没有把事情做绝，南乡是大沐四大流放地中相对最轻的一个地方，那里地处偏南，虽然潮湿虫蛇又多，但好歹不会像极北之地饱受寒冷和战乱的侵扰。

    可元初为什么要认罪呢？

    瑾石跟着成善走在红砖金瓦的宫里，天已经完全黑了，星辰遍布，月光清冷地兜头浇下，给冬夜增添了一份寒意。

    虽然有着地毯和地龙，但长久地跪在地上，仍然让瑾石的膝盖开始隐隐作痛。

    梁夫人劝说无果，只得叹息地走掉，瑾石看着那桌子上已经凉了的饺子，脑中不断梳理着和元初相处的点点滴滴，丝毫看不出元初和北成能扯上什么关系，那些所谓的元初去过北成的证据说不定也是假的。

    但瑾石仍然给他恭敬地行了一礼：“见过谢九曜。”

    徐靖挥了挥手，让屋里的人出去，却没有让瑾石起来。

    两人心知肚明此次前去将被一路监视，再加上封灵印，根本不可能有绘阵的契机。

    “明察……明察！”徐靖气的站起身来回走了两圈，“朕想明察！奈何你那好师父听到‘北成’、听到‘努元’，二话不说直接认罪了！他要是不心虚认得那么干脆利落做什么！”

    谢崇循声望去，看到成善带了个抱着木质锦盒的小太监不紧不慢地走过来，小太监后面“哗啦呼啦”的铁链声响，不是元初又是谁。

    瑾石的眼皮轻颤了一下，但仍然坚定地说道：“那就不绘了。”

    谢崇的面貌仍然是和蔼和亲，瑾石却已经能从他的眼里看懂得意和轻蔑。

    瑾石想不通, 他无论如何都想不通。

    瑾石说了这句话后，就一直伏在地上，徐靖没说话，他也一动不动。

    军用阵法布阵，一般是要借助士兵的，而对于阵眼部分，大都有特殊的交代。

    徐靖起身，把瑾石拉起来，瑾石的膝盖已经跪麻了，徐靖顺势把他拽到旁边的椅子上，按了按他的肩膀道：“朕知道从动机上来说，元初他没有动机做这件事，当年崇尽关一役，要不是他，大沐早就没了。但是现在这种情况，朕真的不能冒险，诚如你所说，也许存在那真正的内奸，但是元初，不论朕信任不信任他，都不能再用了。”

    因为遇到了元初，所以他喜欢上绘阵，好像也是理所应当的。

    “如果说今天之前，”徐靖沉沉说道，“他还有可辩驳的余地，但是现在……”

    谢崇闻言，可惜地摇摇头：“小孩子还是不知轻重呐。你知道这封灵印一下，对成人是没什么影响，最多画不了阵，可你还长身体呢，今年……有八岁了吧？可正是长灵脉的时候，哪怕今后有机会解开，也有可能再也画不了阵，劝你还是想想清楚，本使也是为了我大沐未来栋梁考虑。这本是元大人犯下的罪，他不疼不痒地受个印，倒是连累了你这么个小天才，着实可惜呀。”

    瑾石摇摇头：“瑾石有师父。”

    瑾石短促地笑了下, 这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做出这种“嗤笑”的神情。

    但现在的瑾石却无所谓地笑了：“瑾石绘阵的本领，是师父教的，没有师父就没有今天的瑾石，且不说师父还未定罪，就算瑾石真的因为师父而失去了这一身绘阵的本领，瑾石也不会有任何怨言。”

    作者有话要说：

    瑾石读懂上面的内容后浑身一震。

    而二皇子已废, 大皇子成太子是必然的结果, 身为大皇子派的国师府日后得势是必然的，让瑾石转拜国师门下, 和元初断绝关系，这是皇帝给他安排好的, 最好的退路。

    “元初……师父他一定是有不得已的苦衷，”瑾石的额头压着地毯，“人都有不想公之于众的秘密，但以迹论心，若师父真有二心，崇尽关一役完全没必要出手，当年瑾石未生，但想必陛下是知道当时状况的吧！”

    徐靖深深叹了一口气，说了句：“罢了，那这几年，你且先随他去吧。”

    也就是说，只有他才能做到“泄露阵眼”。

    徐靖皱眉：“身为绘阵师，答应得如此轻松？”

    但元初的阵法是没有注明阵眼的，前线的绘阵师只是按照他给的阵法布阵，他的阵法常人难以读懂，只有梁杭这个水平才能理解一二。

    “所以，”徐靖耐心劝道，“如果你选择去国师府，那么这件事和你没关系，后续对元初的处理，也和你没关系。”

    瑾石微微抬起身，伏在地上时间太长，让他的腰有些僵，他拿起那些纸，那些是前线传来的信息，上面的字瑾石很熟悉，正是跟着去前线的、他的开蒙老师宋成园的字。

    “好，”元初笑了，“那就跟师父一起走吧。”

    谢崇满意地看着面前少年谦逊的模样，他点点头：“听说你拒绝了国师府的邀请？你不是和国师府的小公子关系很好吗？”

    丰元帝并不相信元初会叛国通敌，就如瑾石所说，逻辑根本说不通，但在这个节骨眼上，元初的事已经闹得沸沸扬扬，皇帝也只能让他暂时背上这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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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叛国通敌, 向来是诛九族的死罪，元初无牵无挂，只有瑾石这么一个徒弟，如果罪名一旦坐实，那么瑾石定会受到牵连。

    瑾石被吓了一哆嗦，但他仍然绝倔强道：“元初是被冤枉的，还请圣上明察！”

    看自己挑拨离间没有起作用，谢崇眯起眼，刚要说什么，就听一声尖细的声音道：“谢右使，您可来得真早。”

    徐靖居高临下地看着这少年：“你这是在替元初以过往之功来要挟朕？”

    瑾石呆愣地看着那内容，现在所有的线索，都指向了元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