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节 娇妾为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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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没想到，王府竟然失火了。

    「没什么不一样！」紧闭的房门被突然推开，熟悉的声音出现在我跟前。

    他似乎生气了，站起身来就要离开。

    我皱起眉头，倔强地望进他的眼睛。

    「跪下！」顾萧之说。

    「可若是担心他，」顾萧之眸色转冷，伸手捏住我的下巴，「灵芃，从今往后，你最好忘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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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灵芃，顾楚兮身上，流的就是那人的血，他们都是一样的禽兽。

    「轰隆——」

    我闭眼仰头，等着疼痛的到来。

    说完这句，他转身就走。

    「官爷，放了我娘子吧。我们都是老实的庄稼人，不管这天下是谁当家，我们都给你们交粮食啊。」

    那一年，我三岁。

    话一落音，一双大手便掐住了我的脖子，迫我抬起头来。

    曾几何时，也有一个人朝我伸手，对我说:「你过来。」

    「你别说了！」我大喊一声，用尽全力把他推开。

    我笑出眼泪:「脏？能有王爷的人心脏？顾楚兮是你的侄子，你却只想着除掉他，觊觎他的皇位。」

    「若是关心我，那大可不必。我筹谋多年，一切早就在算计当中。」

    他停下脚步，却并未转过身来。

    「皇上，娘娘，」顾萧之冲着二人行礼，「微臣愿意代为看管这丫头，直到真相大白。」

    哭得太厉害的结果，就是第二天不能说话，嗓子全哑了。

    「狗贼，老子跟你们拼了。老子这辈子什么也没有，就一个老婆孩子，老子就算跟你们同归于尽，也不能让你糟蹋了老子的媳妇儿和女儿。」

    最重要的，是顾萧之从不与朝中任何一个党派相熟。

    我气笑了，多么讽刺，把我扔出去一回，再捡回来的时候，反而当成宝了。

    8

    「他们的手上沾着你父母，你族人的鲜血。

    我抱着双腿，把脑袋深深地埋进双臂之中。

    「琼华郡主，是不是你杀的？」我问他。

    少年抿紧嘴唇:「你可知道，坏人是谁？」

    少年顺着我手指的方向看过去，黑暗中，横七竖八的尸身上，间或泛起甲胄的幽兰光泽。

    「顾萧之，你要篡位？」我深吸一口气，「谋反是掉脑袋的大事，你千万别冲动。」

    我突然觉得有些好笑，从前做梦都盼着他能这样对我，如今终于等到了，竟也觉得不过如此。

    果真是多事之秋，十月的时节，竟然还有闪电。

    「那又怎样？」顾萧之说，「我自会护着你。」

    闪电过后，便是雷声。

    「你爱上那个小子了。」

    我大声哭着:「我不是故意要喜欢顾楚兮的，可他太好了。他跟那些人不一样，他不一样。」

    十三年前，那个已经被我忘掉的雨夜，又在眼前重演。

    顾萧之愣住了，似乎没想到，一向眼里只有他的我，竟也有对他避之不及的时候。

    「你父母呢？」他有些不耐烦。

    我看着他的手，有些恍惚。

    「吱呀」一声，房门被人推开，顾萧之端了清粥小菜走进来。

    我皱眉:「你打算怎么样？」

    「想想你娘是怎么死的，你爹是怎么死的……」

    没人知道我是顾萧之的人。

    「轰隆隆」的像是重鼓，一下一下地敲在人的心坎上。

    也不知为何，当看见他眼中盛怒的火焰时，我只觉得特别痛快。

    那一年，我遇见了世上最好的顾萧之。

    「大家都在打架，都在流血。叔伯说，贵人争夺天下，受难的却是我们。哥哥，你长得那么好看，一定知道贵人是谁。哥哥，天下是谁？贵人争夺他，为什么要打我们村子的人？」

    「馒头给你，别再从死人身上找东西吃。」淡漠的少年冷声说。

    少年没回答我「贵人」是谁，只是揉了揉我的头发说:「往后跟着我，我给你饭吃，替你父母，护你周全。」

    7

    我勾了勾唇角，费力地笑了:「这不是王爷所希望的吗？王爷送我进宫，不就是为了要给顾楚兮暖床？」

    顾萧之抱着我，像小时候一般。

    我皱了眉头，后退一步，刻意与他保持距离。

    我还不习惯他这样的语气，一时间竟然无言以对。

    啃馒头的动作一顿，我「哇」的一声便哭了出来。

    是肯定的语气。

    我坐在床铺上，看着窗棂上的雨滴一颗一颗地往下坠。

    馒头又冷又硬，但我仍旧啃得狼吞虎咽。

    「灵芃，你清醒一点！谈什么感情，背负着那样的血海深仇，你有什么资格谈感情？

    顾萧之冷笑:「你是在关心我，还是担心他？」

    「滚蛋，粮食要交，女人大爷也要。你赶紧滚，要不然，老子连你女儿也不放过。」

    「胡说！」我站起身来，「你杀她，是为了挑拨荣国舅和顾楚兮。你机关算尽，却拿我做由头。」

    我愣了一瞬，已经好久都没人这么简单直接地羞辱我了。

    我静静地坐在地上，从黄昏到深夜。

    我抬眼看他。

    我伸手一指:「跟他们一样的人。」

    「王爷的命令我已完成，还救我做什么？现如今我的性命对王爷而言，还有什么利用价值吗？」

    更没想到，在铺天盖地的呼救声中，我一睁眼睛，竟然看见了顾楚兮。

    「是！」顾萧之笑着回头，「那个女人老是欺负你，我便替你报仇。」

    「爹，娘，我错了，我不敢了。」

    原本想打听顾楚兮消息的话，也问不出口了。

    他坐在床边，看着低头站在一旁的我。

    「可那是一条人命！」我冲到他的跟前，「顾萧之，我原本已经做到了。她一定会退婚，荣国舅和皇上，他们也绝不会结盟。你又何必多此一举，平白害人性命。」

    「哈哈，臭娘们还挺带劲儿，跑啊，你再跑啊！天下都是咱们的了，你就算跑到天涯海角，也逃不出大爷的手掌心。哈哈哈！」

    房门被他重重地甩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雷声又起，我抱着自己颤抖的身子，忍不住哭出声来。

    见我不动，顾萧之竟站起身来，主动靠近我。

    「闭嘴！」顾萧之暴喝一声，扑到我的跟前。

    他也一向表现得闲云野鹤。

    他说得轻巧，我却听得心惊胆战。

    「顾楚兮来过了。」他的声音很轻，轻得像是自言自语。

    「怎么？现在连我的命令也不听了？」

    「灵芃，我们才是一类人，你和我，我们才是能够永远在一起的人。」顾萧之坐在我对面，又哭又笑。

    见我站着不动，顾萧之的脸色越发难看。

    我捏紧双拳，刻意忽视心头的酸涩。

    只有我知道，他才是那条蛰伏在暗中的毒蛇。

    却没想到，他的手掌还没触到我的脸颊，便停了下来。

    从来都是悄悄地待在角落，静静审视着一切。

    我像是被针扎了一般抬头:「我没有。」

    「坏人骑娘亲，撕娘亲的衣裳。他们还打爹爹，爹爹流了好多血。」

    窗外响起「哗啦啦」的风声，时不时地，还突地闪过一道冷光。

    「吃点吧！」他坐到我边上，舀了粥，细心吹凉之后，送到我唇边。

    天上雷雨不断，把我的哭嚎吞得一丝不剩。

    「我不饿！」我垂眸，哑声说。

    他笑得有些苦涩:「如今不提他，你都不愿同我说话了是吗？」

    「他想见你。」顾萧之顿了顿，「我怎会让他如愿？你是我的。」

    「皇位之争，哪儿有不死人的？」顾萧之像看傻子一样看着我，「灵芃，收起你那副良善的嘴脸。妇人之仁，死的只会是我们。」

    心头熟悉的痛意一顿，时光仿若流转经年。

宫里养着他这么个闲散皇叔，无人重视。

    在他们看来，我由这个身份虽高，却无权无势的皇叔来看管，的确不失为一个两全其美的好办法。

    我又回到了顾萧之身边。

    屋里没灯，黑夜像怪兽，张开大嘴想要把我吞噬。

    或许是我的话刺中了顾萧之心底最深的痛，他扔下我，大步跨出房门，独自疗伤去了。

    6

    「怎么样？」顾萧之轻笑着看我，「自然是有冤报冤，有仇报仇。他顾楚兮欠我的，我悉数拿回来而已。」

    他微微叹息，收回手，安静陪我坐着。

    「混账！」顾萧之大怒，「难不成你已经……」

    「脏！」顾萧之大手一甩，像是扔垃圾一样，把我扔到地上。

    他用下巴抵着我的头顶，哽声说:「他的父亲，亲手杀了自己的爹。那也是我的父皇！

    「今夜我会送你离开，待一切尘埃落定，再接你回来。」

    「看着我的眼睛，再说一遍，你究竟有没有爱上他。」顾萧之的声音从牙缝中挤出。

    我看着他的背影，心头突然一动:「顾萧之。」

    一手高高举起，下一刻，就要扇下来。

    我一睁眼，便瞧见他眼里的痛楚在翻滚。

    顾萧之深深地看着我，良久，才终于叹息一声，冲我伸出手:「你过来。」

    他一身黑衣，顶天立地般站在我房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