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节 青梅煮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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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纵容我、偏宠我，只是极少用语言去表达。

    萧晴岚回来的时候，我正在发高烧。

    「他们在吵什么？」我问道。

    第三，动用定国侯府和安国公府的力量，照拂好他和太子妃的孩子。

    我放声痛哭，哭得抽噎，死死地环着他的脖子:「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我现在见你，跟做贼一样……」

    最终我颓唐地坐在地上，珠钗散乱。

    「……」宫女低着头，端上水杯。

    宫内已然吵翻了天。我在内宫死死地抱着孩子，不给任何人插手，任凭外面人仰马翻，声音大到几乎要掀翻屋顶。

    我从东宫的兵器库里找出了一把千机弩。

    我当着众人的面，挥剑斩下了乳娘的头颅，任凭血溅得满屋都是，然后提着带血的刀，对着一室跪地的人道:「保不住太子妃和皇长孙，就是这个下场！」

    是萧晴岚。真的是萧晴岚！

    很快地有人给我开了门。

    「所以呢？」

    「小鱼儿，如今把这一切托付给谁，我都不放心……所以哥哥只能……交给你了……」他讲话很慢，气若游丝，「现在，我要去陪一会儿若若了……」

    我捧住他的脸，踮着脚尖亲吻他，混杂着咸涩的泪水。

    豆大的雨点将我砸了个透湿，我却丝毫未动，任凭头发贴在脸颊上，雨水顺之滑落。

    太子死前留下口谕，封我为太子侧妃，抚养皇长孙启瞬长大。

    「你真被选上了，我悔一辈子。」

等到的却是太子殿下中箭的消息。

    他现在肯定在那儿。

    7

    我已经带着皇长孙启瞬回了宫中。礼部正在准备他的继位大典。仪式虽然匆忙，却仍得要有。

    时间过得极快。

    我总觉得他什么都懂。

    在大雨中埋伏了太久，我的脸上泛起异样的潮红。

    那就疯了吧。我心想。

    他不是没有理我。他只是因为领了禁卫军的职，忙过了头。他还是有让人递口信给我，捎礼物给我，节日的时候陪我一起过，我有任何危险他都会及时赶到。

    我高喊着「我要出宫」，却被一屋子的宫女太监们拦得死死的。他们说:「娘娘您不能出宫，明日就是皇上的登基大典，您哪儿也不能去。」

    这个孩子不哭也不闹，同样也不对我笑。他是不是感应到自己一出生就失去了双亲呢？那么孤独那么寂寞，每天只是安安静静地躺在那里。

    他背后的箭一直没拔，只为回来见太子妃和孩子最后一面。

    我提着刀走上前去。

    太子殿下是强撑着最后一口气回的东宫。

    我哭得撕心裂肺，却感觉到他也在微微抽搐，我抽噎着抬起脸看他，发现他亦满脸是泪。

    我要出宫，我要出宫！

    「不见。」我的嗓音沙哑，「让他走。」

    但你只要问他，他从来就没有不承认。

    可太子妃的乳娘还是告诉了她。

    不行不行不行！

    我一辈子都要被困死在这里了。

    我扑进他怀里，那一瞬间，终于泪崩如海啸。

    弓弩由精钢打造，长二尺四寸，射程范围四十丈。

    我哭着说:「明天以后，我就真的是皇家人了。可是萧晴岚，我应该嫁给你的……全京城都知道，我应该嫁给你的……」

    人是救驾的。

    我冷冷地盯着那群人:「谁敢质疑皇长孙继位的合理性，一如此人！」

    直到怀王带着大队人马闯入东宫。

    到了半夜的时候，我还是劈晕了守夜的宫女，翻了出去。

    「……那就让他待那儿吧。」

    「现在几时了？」

    我飞奔出去，去找萧晴岚。我知道他在哪儿。他在离皇宫很近的位置有个小宅子，若他某一阵子时常出入宫中办事，便会住在那里。

    几乎所有人都集中在承恩殿。

    黑云压城，暴雨终是倾盆而至。

    我的竹马。

    「娘娘，奴婢给您倒水。」

    他没说话，只是死死地抱紧了我，像是要把我勒进他的肋骨里。

    萧晴岚把我揽得更紧，我更觉得浑身的骨头都被他勒得发痛。

    我连衣服也没换，穿着白色的寝衣，赤着足，奔跑在京城的大街上。夜晚宵禁，街市里一个人都没有，月亮那么亮又那么冷，大大的玉盘悬在天上，银辉之下，只有我一路夜奔，黑色的头发和纯白的衣摆随风飘扬。

    启瞬继位就在明天。依表哥临终前的口谕，我要抚养启瞬长大。因此，就在明日，我亦会被封为太后。

    太子妃终于临盆。

    我也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这一觉睡得很沉，我一直到半夜才醒，自顾自地摸了摸额头，好像是退了烧，我感到口干舌燥，摸索着要去找水。

    「笑话！」我怒吼，「不让皇长孙继位，他们想让谁继位？！」

    那一瞬间，我终于意识到奸细是谁。

    我一怔。

    有我家的、萧家的这群武将们，也有丞相、大学士等文官。一边把持着军队，另一边把持着朝政，一边要拥皇长孙继位，另一边要令择新主。

    「……」

    「不要叫我娘娘。」我冷声道，「把怀王的尸体给我搬到前殿去。」

    可是疼痛才能让我觉得眼前的人是真实的。

    「怀王是我杀的。」我一字一顿道。

    「再过会儿就天明了。」

    我倏然间抽过对方腰间的佩刀，对方立刻跪下:「娘娘不可！」

    元华十七年，太子与太子妃皆薨逝于东宫。

    然后，我埋伏在了东宫的最高处。

    我抱住摇摇欲坠的他，失声痛哭。

    ……

    我恍惚间想起过去的一年。

    内监没过一会儿又来回话:「奴婢赶不动萧将军啊。他纹丝不动站那儿，我们这些宫人哪能赶得走啊……要叫侍卫吗？」

    文臣们没有见过这个架势，皆连连后退，大喊「放肆」。

    不行。

    我直到这一瞬间才开始觉得世界已然崩塌，内心兵荒马乱，我不知道自己该何去何从，只知道自己绝对不能当这个太后。

    拒不投降的叛军等的就是总兵府的援军，谁知萧晴岚直接带着总兵府的兵力了回京，大举清剿反贼。叛军头领意识到大势已去，很快地便选择了投降。

    「不要叫我娘娘！」我斥道。

    在我扳动悬刀的那一刹那，弩箭破空而出。

    漆黑的血液溅在地上、墙面上、漆柱上，斑驳得到处都是。

    我润了润嗓子，接着便听见她道:「萧小将军还在外面，您看……？」

    皇宫这个鬼地方困不住我，除非我想自己困住自己。

    我怔怔地看着房梁。

    好疼。

    走前对我说的话。

    然后，我双手挥刀，倏然间斩下了怀王的头颅！

    是啊，我不能出宫。

    萧晴岚。

    「小五？！」他一瞬间错愕非常，却在下一秒立刻脱下外衣裹住了我，环视四周，确定周围没人才关上门。

    孩子的啼哭声响亮，可母亲却是再也撑不住了。

    第一，怀王以为总兵府的兵力已经在路上了，殊不知萧晴岚策反了对方，带回来的

    我勒令东宫封锁消息，在太子妃临盆之前谁也不可以多说一个字。

    他一副胜利者的姿态，只为来给太子殿下一家收尸。

    他快站不稳了。

    东宫的人答:「叛军还没降，怀王的其他党羽还想一战，此时需有人主持大局……」

    我让人把怀王的尸体往前殿一丢。弩箭早已让他的脸孔面目全非。

    反正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一下子，整个世界就全都变了模样。

    我的弩箭直接射穿了怀王的太阳穴。

    我让她下去了，自己却往床上一倒。

    眼泪不由自主地滑过面庞。

    我的爱人。

    平叛。继位。改元。

    趁着我还没有封号。趁着

    后来，我听见有人说:楚家的女儿，可能是疯了。

    ……太后，哈，太好笑了。我这个年纪，居然要当太后？

    第二，怀王在来东宫的路上，但他自以为已经胜利了，会放松警惕。

    「小五，出宫，回家，然后等我回来，知道吗？」

    可是来不及了，太子妃血崩。

    6

    我到了那座宅子前，大口地喘气，拼命用力地敲门。

    可我却瞄准了他的头颅。

    是我患得患失，总觉得不像小时候那样天天在一块儿，便要跟他闹脾气。

    值夜的宫女发现了我的动作，立刻赶上前来伺候。

    可是萧小二，我怎么办哪？我能怎么办哪？我不能走。我走了，启瞬一个人在宫里怎么活得下去？那是表哥临终前的托付啊。还有一家人的祸福、荣辱，都寄在这个孩子的身上……

    内监对我说:「萧小将军求见。」

    「有朝臣说，一个襁褓里的孩子无法承担这个重任，应另择先帝的其他皇子继位。」

    这个男人演了一辈子，也隐忍了一辈子，却在最后关头，死在了一个他做梦都没想到的人手上。

    太子表哥对我交代了三件事。

    我好像是烧糊涂了。

    满脑子都是萧晴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