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节 何日复来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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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般珍视如宝而小心翼翼的目光，我上一世从未在顾丞眼中见到过。

    究竟是愿意当旧朝的公主，还是新朝的皇后呢？

    「本宫警告过你，远离太子皇兄，你为何不听？」她的声音中满是冷厉，其中执念令人心惊，她对顾丞从没这样认真过。

，便急于阻止，「让开让开，休要胡言乱语。」

    那最后我的结局、郁家的结局仍同前世一样吗？

    而那时，他的皇后是云阳。

    我回眸望去，站在远处持弓而立的人着一身银白长袍，赫然便是太子。

    此刻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我话锋一转，说道:「太子对我无意，公主误会了，我们清清白白、毫无瓜葛。」

    顾丞会再登高位，可是我知道最后的结局，他的高位并不止于宰辅之位，位极人臣已然不能满足他的野心，幼帝无能，不堪重任，他取而代之，权倾天下，位至九五。

    「这话，你说得迟了，给过你机会了。」她接过侍从手上的匕首，缓缓抬起，千钧一发之际，便有羽箭破空而来，擦身而过，钉入了柱子上，而她的手鲜血如注。

    或许，云阳以为的情深似海，也是另有隐情呢。

    「只要公主放了我，我便远离太子。」

    他说对了。

    我问及他的身体，他却笑着说无碍，反而叮嘱道:「今日之事，我自会处理妥当，不会有只言片语流出，你放心。」

    她闻言，柳眉微挑，「你是说顾丞那个落魄子弟吗？他有价值的也就是那副皮囊罢了，只配做个玩物，闲时逗趣儿，解本宫烦闷，是他自己凑在本宫身边的，本宫岂有放过的道理？」

    若归来的另一人是云阳，不知她作何感想？

    只见云阳从室内缓步而出，她下颚微抬，居高临下地睥睨着，眼底尽是轻蔑与不屑，她缓缓走下台阶，用手抬起我的下巴，冷意尽显，那细长的护甲抚着我的脸颊，令人遍体生寒、毛骨悚然。

    她见汤药不起作用，便想着拉我去求神拜佛。

    她的爱，很是病态。

    可我心中却有惊涛骇浪翻滚而起，方才勉强维持的镇定此刻已然有些崩盘。

    「公主想要如何？」我心中虽怕，表面上仍作镇定姿态。

    我回府之后，连夜梦魇，时常夜半惊醒，仿佛有人扼住我的咽喉，让我不能呼吸，我垂死挣扎，却发现无能为力。

    他低头认真地为我揉着手，我的心头似乎泛起丝丝涟漪，方才他持弓而立的样子，在我脑海中挥之不去，他疾步而来时，银白华袍的衣袂翩然而起，风姿仪态，皆是世间无双。

    「云阳并不是真的皇室公主，韩贵妃不能生养，父皇怜她深宫寂寞，便允许她从母家旁支抱养一个女孩儿养在身边，承欢膝下，父皇不愿旁人提起贵妃的伤心事，众人便以为云阳乃是皇室亲女。」

    一份隐秘不能言的爱情憋久了竟让人能迷失到此种境地，恶毒到毫无人性。

    这一句似乎戳中了她的痛点，她眼中怒气翻滚，憎恶激增，「哥哥？不，他不是！」

    本以为重生归来，便可更改前世结局，而今发现，大幕张开，我也不过是其中微尘，命运齿轮仍旧延着他的轨迹前行，无人可以左右。

    而父亲他自有傲骨，不愿臣服，不能挽狂澜于既倒，不能扶大厦于将倾，那就只能血溅当场，于太和殿上撞柱而亡，他的忠义傲骨惹怒作为新帝的顾丞，此后郁家满门倾覆，我也将在一场烈火中死于深宫。

    再世归来？

    她的眼眸中已显露疯狂之态，恨不得将我除之而后快，「我藏了多年，以为只要悄悄地看着他就够了，他的身边也从没出现过其他女子，若不是你……现在的美好局面不会被打破，可你出现了，我又怎能允许你夺走他！」

    他将我送回家中，母亲见我安然无恙，这才放下心来，又对着他说了好一通感激之词。

    「不管有意无意，你出现在他的身边，让他对你特殊对待，这便是最大的错误。」她似是魔怔了一般，眼底眉梢尽显恶毒。

    毁人容貌、坏人名节……

    嘴嘟囔着江湖骗子。

    可是另一人是谁？究竟是敌是友？

    「老朽在城东小院落脚，姑娘日后若有困惑处，可往此处寻。」

    「老朽只是想告诉姑娘，再世归来的，不只一人！老朽一年前夜观天象，发觉星象有异，指示正东，便往京都而来。可是诡异的是在数月之前又看到同样的异象，恰是正东，如今，似乎能明了。」

    可他眉目清冷，气质冷冽，抬手将我扶起，解开我手腕处的绳子，连一片余光都没给云阳，便护着我朝着马车走去。

    7

    那一年之前回来的，又是谁？

    印象中的太子，从来都是温润如玉的，这次，算是见到他生气之后的模样了。

    我话语落下，小丫头虽不情愿，但仍旧递了一个荷包过去。

    若归来的另一人是顾丞，那这一世他的崛起之路只会更快，更加顺遂，而郁家的覆灭之路也会加快。

    过了许久，他似乎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这才缓缓放开我，他眼底竟闪过几分无措。

    太子眸子微沉，那晦暗深沉的眸子，不知在思虑什么。

    顾丞与云阳，皆是自负之人，我倒是很想看到来日他们知道真相时是怎样的画面。

    「本宫最厌恶的，便是别人说他是我的哥哥，若非如此，我又怎会隐藏得这样辛苦……」

    隐藏在黑暗中最见不得光的情感，就这样揭露在众人之前，她恼羞成怒地嘶吼着，怨怼着。

    而丫鬟仍旧满

    说完，他便缓步离开了。

    可惜，她幼时晋封公主，皇帝又不愿提起韩贵妃的伤心事，宫里上上下下都当她是真公主，那这一世的名份已定，她那份情注定很难宣之于口了。

    他疾步而来，云阳早已吓得跌坐在地，眼眶瞬时泛红，「皇兄……」

    「姑娘可听过再世归来之说？」他盯着我，眼底满是试探。

    他这是在向我解释？

    太子看到我手腕处的红痕和淤青，他的眼底闪过一丝自责，而后神色凝重地说道:「以后绝不会再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了。」

    我本欲抬起的脚步，登时顿住。

    即使下颚被捏得生疼，我依然嘲讽地笑着，「若不是你先勾搭顾丞，闹得流言纷纷，我和他又怎会退婚？我又怎会有机会出现在太子的身边？所有的起因皆在你，又如何怪得了旁人？」

    「清荷，给老人家取些行路盘缠。」

    这么说来，云阳只是大臣之女，被贵妃抱养，才得封公主，并非皇室中人，与太子毫无血缘关系，难怪她口口声声说太子不是她的哥哥。

    她的眼神横扫过来，「我让你远离他，你却与他抚琴赏花、同进同出，看来是把本宫的话当做耳旁风了。」

    坡不高，但被那些人抓住了。

    若他没有这一身病痛，或许还可驰骋疆场、开疆拓土，自有一番伟业，不必困于东宫方寸之地。

    夜里的胡思乱想，让我瘦了些。

    母亲每每看到我的疲倦，她不懂我在忧虑着什么，她请了许多大夫来为我医治，可我知道，这是心病。

    我跑出马车，吸引了火力，那些人便也顾不得母亲她们了，可是在小路上崴了脚，顺着一个小斜坡滚了下去。

    日你便会容貌俱毁、衣衫不整地出现在闹市街头。」她的笑，像极了毒蛇，令人后背发凉。

    旧朝的公主，新朝的皇后。

    云阳还在身后苦苦呼喊，他头也不回，只冷声道:「你自去父皇面前认罪请罚吧。」

    前世今生，原是如此。

    「我不会杀你，却会让你比死了更难受，明

    「不曾！」我回答得很是果决。

    命运的馈赠，果然暗中标好了价格。

    我的猜想进一步得到验证，「公主游走于京都世家子弟之间，享受着他们的的追捧与倾慕，却从来不曾认真，玩弄着他们的真心，肆意的践踏着，原因竟在此处。」

    一伙黑衣人明显是冲着郁家的马车来的，目标也明显是我。

    可如今，公主的身份尊荣反而成了桎梏和枷锁。

    瞧着他的冷峻面庞，我也不知该如何开口。

    我迎着她的怒气，倔犟地笑着:「公主莫忘了，太子是您的皇兄，是您的哥哥。」

    她得享公主尊荣，锦衣玉食，注定要用一些东西去交换。

    他们将我捆绑着，带到了一所茅屋前，似乎要带我去见什么人。

    听他话语中的意思，云阳的情意，他早都知道？

    而且，那人早于我归来，数月之前的异象，时间刚好与我的时间吻合。

    可是在去的路上，便遇到了危险。

    若归来的另有他人，那这一世所有人的命运都将再度走向未知。

    都

    我只能安慰道:「好在有惊无险，殿下莫要太过自责了。」

    若她如今还是韩家旁支的女儿，自可以大大方方地向太子表明情意，或许还能成就一段佳话。

    他取出暗格内的药，倒在手心轻轻为我揉着手腕，我下意识的抽回，可他极用力，我根本动不得，只能任由他为我上药了。

    我坐上他的马车后，他却突然间拥我入怀，我愣在了当场，忘了推开他，任由他那般用力地抱着，生怕下一刻我消失了一般。

    我听见他低声咳嗽了，身躯虽站得笔直，看不出丝毫异样，可是那泛白的脸色却做不得假。

    8

    他先开了口，「这次是我连累了你……」

    素日里见他病中孱弱，没想到今日竟还能挽弓搭箭且箭术娴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