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 节 青梅已无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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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孟时齐的眼里，我永远是不经风霜的温室娇花，脆弱易凋。而严鹤宁则是他心中高悬的关山明月，英姿飒飒，生机勃勃。

    字字句句，都是暗示的拒绝。他说希望我主动退婚，只管将所有责任都推到他的身上，那样就不会伤及我的闺誉。

    我一个人回了宋府，狼狈落寞的境况，家里人自是瞧得分明。

    我无力地点了点头。

    我更加拼命地练习射御之术，为的就是成为马背上英姿飒飒的女子。

    「我们退婚吧。」听到我说这句话，孟时齐的眼眸瞬间有了光彩。

    终于等到他回来。

    却不曾想过，和离之后他会站在漫天飞雪中，求我回头。

    孟时齐的话，不轻不重，可眉眼之间的炽热已经挫了我许多信心，他的意思很明白了。

    最后记住这句话的，只有我吗？

    可比不上，就要将他拱手相让吗？

    我望着他的背影，泪珠却滴落在手上的伤口上，有淡淡的刺痛。

    2

    孟时齐故意想下宋家的面子，也想折辱我罢了。

    大概……真的不属于我吧。

    其实，从前的他，不是这样的。

    在他心里，大概我永远也比不上她。

    从马背上摔下来我没哭，弓箭磨得满手伤口的时候，我也没哭，可这个时候，我竟绷不住了，蹲在地上哭了许久。

    可惜，事与愿违。

    他长大了些，有了主意，便开始违逆长辈，弃文从武，投身边疆。

    而孟时齐的视线，从没有离开过她。

    可把人输给她，我不甘……

    在她威名远播的时候，也不过才十四岁。

    或许，我只是不甘心那句承诺只有我一个人记得了，只留下我一人停留在原地唱着独角戏。

    那一刻，我只觉得心头一颤，升起了浓浓的不安。

    可是当我的手被磨破了许多口子时，他夺走了我手中的弓箭，一怒之下扔在了地上，转而道:「宋和安，你清醒一点，哪怕你把箭术练到登峰造极，你也不是她。」

    我抛下女红诗书，去学射箭，练长鞭。

    她的欲言又止，让父亲长叹了一口气。

    其实，我也不知道。

    轻抚纸页，墨香盈袖，我的心得到了平静。

    以前我都是顺着他的，听他的话，可这次，我偏不如他的意。

    我在围场上，目睹了严鹤宁的风姿。

    或许是幼时他对我的偏爱，让我觉得我与旁人是不同的，他最心爱的小马驹不让别人碰，却可以让我骑。他最喜欢的桃花纸，千金难买，我说一句喜欢，他就全都送给了我……

    他的反问中带着期待，也带着小心翼翼，生怕我下一刻反悔了。

    我最好的成绩不过是射中靶心，连中三环，而她蒙着眼，箭矢便能穿透我的箭，且例无虚发。

    我撂下一句狠话，赌气似的说道:「我定然会变成你喜欢的模样，你别想娶旁人。」

    大概是那时太小，根本不明白成婚的意义，只以为是过家家那样，我和他都没有提出异议。

    这一等，便是三年。

    秋来，陛下举办牧场围猎活动，重臣可携眷同行。

    女子有些不为人知的感觉，总是出奇的准。

    他却是如释重负，迅速起身跑了出去，一边跑一边笑道:「我要去告诉鹤宁这件事，以后没有婚约了，没有了……」

    二婶说道:「孟家向来礼数周全，今日怎会……」

    在我学着诗书礼乐的时候，她已经在战场上厮杀了，在我受着父辈庇护的时候，她已经可以保家卫国、驻守边关了……

    与严鹤宁比试箭术，我确实输得很惨。

    他的视线追随着她的身影，目光灼灼，泛着光华，是我从未见过的炽热。

    他的心，早就随着那个洒脱不羁的巾帼将军远走边关了。

    我向来不愿争，可这次偏偏要争。

    他问我，究竟他哪一点值得我这么喜欢？

    我与他也算得上青梅竹马，孟家和宋家两座宅子只隔了半条街，我和孟时齐小时候也总凑在一起玩儿，他总是照顾我，替我背锅挨打，还为了我顶撞长辈。

    如今，连带着他的人，也跟着远走了。

    而其他玩伴们打趣他只听我的话，以后定是个妻管严，他反而笑道:「我以后会娶她，当然得听她的话。」

    从那以后，我不碰弓箭，再度拾起了书卷。

    将她迎入府内，我亲自烹茶以待。

    他看着我的执拗模样，将我紧紧攥起的手掌掰开，为我涂抹着药膏。

    幼时的话，总带着几分孩子气。

    这样确实不伤闺誉，可惜伤的是心。

    下一瞬间，下人传话，说严将军在校场巡视。

    明明有着两家长辈共同认定的婚约，他却说视我如亲妹。

    3

    说完，我甩袖离开，那是我们第一次不欢而散。

    我做不到。

    大婚之日，他说这门婚事是我算计来的，终有一日我得还回去。m.julangge.com

    我端着刚熬好的参汤，被侍卫拦在门外，那侍卫脸上也露出了几分尴尬。

    他迫不及待地去追寻他的边关明月，已然忘了门前青梅。

    孟老是当朝丞相，孟家也是诗书传家，想培养出来的是谦谦有礼的君子、学富五车的士子，而不是舞刀弄剑、沙场征伐的杀戮之人。

    孟时齐觉得我执迷不悟，很是可笑，而严鹤宁，我如临大敌的人，她依旧在军营里潇洒肆意，绽放着属于她的风华，从不曾将我放在心上。

    路过的丫鬟们在墙角探头探脑，我只能端着汤离开了。

    他扣着我的肩膀，喜不自禁，「当真？」

    他喜欢女将军严鹤宁，喜欢那英姿飒爽的传奇女子。

    他大婚之夜弃我而去，整个孟家都知道了新进门的少夫人不得宠，丫鬟们在背后说尽了闲言碎语。

    而我，只是撑着伞从他身边漠然走过。

    她在马背上三箭齐发，引得众人纷纷喝彩，就连高座之上的少年君王都露出了欣赏的目光。

    他说边关苦寒，将士们思念家中亲人的时候，便会吹一曲，希望这思念的声音透过漠北长风，吹到亲人的身边，而他视我如亲妹，所以赠我陶埙。

    他走之前对我说，他要去追寻心中的明月了。

    我软硬不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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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那时，我还不知道他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只傻乎乎地笑着说:「那我等你回来。」

    她真的很耀眼夺目，如同明珠一般，我也发自真心地称赞着她:「严将军，你真的很厉害。」

    可是，丫鬟说严将军想要见我。

    我像是一瞬间泄了气一样，再也没有想去争一争的劲儿。

    所有的责任尽可推在他身上，说他风流浪荡也好，说他不堪托付也罢，由头随我挑。

    当我提出来的时候，在座的都笑了，觉得我不自量力。

    他喜欢君子竹，我便让人多买了几盆放在院中，可再看到的时候，碎得一地狼藉。

    我不是强求之人，可小时候明明是他说长大要娶我的。

    她的着装向来简洁，紧袖束腰，干脆利落，全身上下没有半点珠翠，却凭着

    诚然，他们想得是对的。

    是呀，比不了。

    他这次回来，依然给我带了礼物，是一只陶埙。

    到了回门之日，他不冷不热地讥讽道:「怎么？不敢让你父亲看看你出尔反尔、筹谋算计得来的婚事，是怎样的不堪吗？」

    他对着我温言好语，说不论提出什么条件，他都愿意答应。

    他笑得好开心，周身尽是轻松愉悦的气息。

    箭术输给了她，我心服口服。

    长箭磨破了我的指腹，长鞭将掌心勒出了红痕，可我仍不愿后退一步。

    话音还未落，他就没了影子。

    那一刻大概是真的冲动了，我想和严鹤宁比试箭术。

    说完，他便夺门而出。

    父亲也说过我是个外柔内刚的性子，看似温婉，实则认定的事不撞南墙不回头。

    他不喜欢我，便搬去了书房住，特地交代了下人，不允许我靠近书房半步。

    那个从不与京中闺秀们相交的女将军，第一次向闺阁女子递上了拜帖。

    从他十岁起，便听说书人讲过女将军的故事，十几岁的小姑娘就随着父兄征伐疆场、常驻边关，成为了大夏唯一的女将军，从此，他将这个故事深埋心底。

    ，就是不愿意退婚。

    他一边上药，一边云淡风轻地说道:「你做这些不过是无用功，不要白费力气了，你……终究是比不了她的。」

    他说过会娶我，我从没想过要嫁给别人。

    能让他这般急不可耐的，也只有那个女将军了。

    大婚当夜，他掀开盖头时，眼眸里是道不尽的冰冷和厌恶，只撂下一句话:「宋和安，既然是你算计来的婚事，你就乖乖受着，终有一日要还回去的。」

    我满怀欣喜的在城门口迎他，可入目的却是他与另一个女子并驾齐驱。

    我较劲了许久，不过是自己的独角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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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家本就是世交，也有结亲之意，交换了庚帖，立下了婚书，这门亲事也算过了明路了。

    他冷漠而又陌生。

    孟时齐回来了，可他说，不能同我成婚，因为他的心中有了一个传奇，他想追随着她的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