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节 为爱走钢索

[    【作者鸟山琉生提示：如果章节内容错乱的话，关掉阅读模式,关闭广告拦截即可正常】

]    7

    一条短信，猝不及防地在我手机屏幕上弹出，之前预支的一部分房租，现在要还了。我立刻遮住屏幕，把它划下去，防止被彭总这种人看到。

    监控画面是暗绿色的，全大爷又是老花眼，戴着眼镜研究了好半天，也没看到小孩偶然间露出的细微身影。但是粗大的机械臂，他看得见。

    「哈哈……」

    老板们又开始嬉笑。

    那是我第一次回复彭总。

    下播以后，我很累，分分钟想躺床上睡觉。

    「打扰了女士，请问能不能给你街拍一张照片呢？你很漂亮，我愿意付一百块钱。」

    狠了狠心，我接过了彭总双手递来的单子。

    我大胆地跟全大爷压价，最后压到了八千块钱。

    路上，我跟陈家亮聊了一下，全大爷的事情，就别让家里知道了。其实，这件事，从头到尾，我都没跟我家里提，就怕我那个爸爸，听说这边出事了，会阻碍我嫁过来；全大爷的八千呢，我们自己来出，也别让陈家亮的妈妈知道了，不然她的担忧、歉意都会再次加倍。

    这个姓，配合他刚刚搭讪的语音语调，我才反应过来，眼前的人就是「彭总」啊。

    举手的老板，我猜就是 bank，他戴着墨镜，大腹便便的，招呼我过去。

    「欸，小安妮，练练杆儿，一会儿到你了！」

    众多老板捧腹大笑，我这样一个暴脾气的人，脸憋得通红，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我们还是照常回北京了。

    彭总听到我的回复后，在直播间给我刷了一辆「赛车」。

    在彭总，还有两个小姐姐的注视下，我打开项目册，一页一页拈过去，对这个工作室立马心知肚明了——进来的时候连个招牌都没有，册上几乎都是不正经项目，它就是一个诱引女孩，取悦大老板的商业窝点。

    全大爷笑嘻嘻地答应了，还顺了顺泛白的中分长发。

    给我转账一百以后，说，去他们工作室填个表，还能再拿二百。

    下周一，有一个高尔夫球项目。只要我能签下这张单子，去陪一位叫 bank 的老板打球，就能获得两千块的奖金。

    当然，填的都是虚假信息。

    「好。」他顿了顿:「诶，稍等一下。」

    见到我恍然的表情，他坏坏地笑了。

    可能也就是想赚这个钱而已。

    彭总又细细看了我刚刚填的表格，揉了揉，扔垃圾桶里去了。

    看了一眼，赛车三千块，我能提不到一千五。

    「安妮啊，表格先填了吧，你填了表格能拿钱，这两个小妹妹，也能拿钱。」

    打赏再小，哪怕是免费的礼物，我也会说一声「谢谢」。

    我也开始像陈家亮那样，在工作里，肯下力气。

    所有进我直播间的人，我都会念他们的 id，一句「欢迎某某」，让人觉得，哦，我被主播看到了。

    彭总的车真的很软和，在后座上，我慢慢睡着了。

    我多希望，他可以一直给我刷鸡腿呢……我们也太需要钱了。想哭。

    「安妮，哈哈……知道你是个良家，看出来了，不轻易干这买卖。」

    「嚯！」

    可是八千块钱，我们当时也很困难。

    我问他，监控能保留多长时间？

    「哈哈……果然啊，还是你签的那个老彭，靠谱，靠谱！」

    彭总派了两个漂亮的小姐姐来接待我，把我从地下车库，引到工作室里面去。两个小姐姐，好像提前做过功课，一直在叫我「安妮姐姐」，安妮，是我直播用的名字。

    「噢哟！」

    说完了，在我身上捏了一把。

    听到一百块钱，我收敛了倦容，简单地摆了一个 pose。

    我来到了朝阳公园附近的一个高尔夫球场。

    唉。

    我想了想，还是不能让他把这件事捅得太远，那个什么工程队的人，让我们赔偿机器倒也还好，万一调查出别的东西，这怎么办？

    不知道什么时候，我被挂上了「小姐」的名号。从小到大，我对这样的名讳都是避之不及，新闻上那些有伤风化的事儿，会被我指责很久。可是现在，处在这样一个场合，上流老板们言谈甚欢，我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就像被什么磁铁吸住了一样，只能乖乖照做。

    拍完以后，男人让我加他的微信，打备注的时候，我问他怎么称呼。

    我扫了一眼，表格上要填身份证号，地址，还有身高、体重、腰围等信息。最下面是项目意向，一共五行，每一行都有许多项目，比如商务伴侣、私房拍摄等，可以在旁边打勾。

    正说着，又看到有人刷了礼物，大大的 x100 字样，还是那一百个鸡腿。

    「哇！谢谢彭总的赛车，这是我收到的第一辆赛车！祝您生意兴隆！」

    走出公司的时候，我的同事，就是上次出卖我手机号的那位，她对我露出了一种坏笑。

    我注意了一下 id，是一个点，「.」，英文输入法的句号那个「点」。我很难读出来，但是我知道是谁。我说，谢谢彭总的一百个鸡腿！

这，我们谁都没有想到。

    好像，每一位老板都带了一个女孩，bank 也没怎么介绍，他让我喊所有人「老总」，叫错了也没事，他们不会顾忌这个。最重要的是，他要我把球打好，今天比赛的方式，是小姐一杆，老总一杆，可不准给他拉胯。

    就这样，我坐上了他的车。我心里想，这两件事，我还是分的很清楚的——赚钱，是为了帮他解决困难，赚钱，是为了嫁给他。赚钱不丢人，只要我守住底线就好了。

    彭总收了表格，给我转账了二百块。

    陈家亮说，都听我的。

    只有腰围、体重等，我写了真的，不，可能比真的数据还要好看。下面的项目，我草草选了几个，打了勾。

    天啊，我赶紧去翻价目表，看看赛车是多少钱的礼物。

    「我姓彭。」

    「可以，可以。」

    我调休了上播时间。

    心里想着，我被一个街拍的男人拦了下来。

    一辆超跑赛车，以精美动画的形式，从我的屏幕右边驶向左边，急速，猛烈，差一点点就开出了屏幕。它风驰电掣，留下了一道尾烟，和两道轮胎印痕。然后缓缓消失了。

    彭总是一个很有手段的人。

    我又问，监控能取出来么？

    「好的！」

    我整理了一下耳环，没有搭腔。

    监控里，小孩是顺着方向走过来的，在远处时，只有半秒时间在闹。随后身体刚好被机械臂遮住，一路走过来，从尿尿到发生意外，几乎没怎么露出身体。

    我趁机看了一眼手机，车还是没有卖出去，没有消息，并且交房租的那张信用卡，马上也要还了。那一刻我真的觉得生活好难，想长叹一声，又怕被陈家亮听到。

    「那么，彭总，我还要回去做饭，回头联系吧？」

    一边打着，我默默盘算着收入，上播的钱，大概二三百，今天没去，就得从高尔夫的两千扣掉三百，还剩一千七，虽然有点不舒服，可这也

    6

    我写那么快，又很干脆，已经被他看出是乱写一气了。那么，这个订单，我想了很久，到底是看还是不看呢？我相信，只要看一眼，一定会被他的糖衣炮弹炸死。

    开始填表格。

    我说，三十天，我把这个钱给你，你给我保密，如果三十天你没收到，你再让工程队的什么小李小王过来看监控，追究我们的责任，你看行吗？

    「高尔夫，上流啊。那么多人，老板们也不会对你做什么，对吧？」

    「您尾号为 1015 的信用卡账单为 6504 元，还款日……」

    一进场地，几位老板在远处看到我，纷纷爆发出笑声。

    他说，四十五天。

    我扒过来录像仔细看了一遍，明白了这个金额的道理。

    不能。

    可能这就是下力气工作的感觉吧，终于能体会陈家亮了。他东奔西走的，为了一个单子恨不得跪下来捧别人，求别人，舔别人……这个事，毕竟是他妈妈的事，为了和我结婚，他也许背负了更多。

    ……

    我得体地合上册子，对着彭总微笑了一下。

    可能是累了，他在长途车上睡着了。

    彭总让我坐下，递给我一支烟。我摆摆手。

    「你啊，先别着急走。你看，安妮，既然你能来，说明咱们还是有缘分的……你有自己的家庭，我知道，我们尊重你，毕竟一旦出了事，对谁都不好。但是，这个单子你一定要看一眼，就一眼！」

    「彭总，我先看一眼咱们的项目册吧，看完我再填表，可以吗？」

    睡了十几分钟吧，我觉得没有多久，车就开到了彭总的公司。

    「不是唬人，我认识工程队的小李，跟队上一说，这个吊臂，啧啧……至少三万起步！」

    又抽出两张一百现金，分给两个小姐姐，她们为彭总鞠了一躬，也为我鞠了一躬，然后离开了房间。

    小姐姐们给我准备了茶点，彭总拿来一张登记表，一本项目册。

    我也不懂他们在笑什么，每个女人打完球，他们都会这样大惊小怪。

    「怎么着？想好了没？人家前两天是来查录像了，说『哪个吃屎的，给我机器弄坏了！？』我一看，这不是小亮他妈么，就跟队上说录像过期了。你们要是这样，我立刻就举报！」

    我学着旁边教练的动作，打了一杆，有点打偏了，球飞出去的方向，和我想的也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