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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却还把它放进阁里养着,我今日为了来给你捧场,特地穿上了绫锦院绣的衣裳,现在……都被抓烂了。”

    “你先退下。”赵景央开口说道,“白宵的脾气倔,你去只会惹恼它。”

    赵瑜哼哧一笑:“云栖妹妹,你莫不是也觉得读书有趣?”

    五年前的冬夜,他的二皇兄赵景柏被御林军毫无颜面地从东宫带进地牢,原是风光无限的皇太子,一朝之夕就被帝王贬为庶民。

    僵硬、别扭、无趣。

    赵景央为表歉意,让内侍备下十二块羊脂玉送给云栖她们。

    云栖真诚地答道:“若说实话,读书不算是有趣,但每次夫子提问,我总能答上来,尤其是夫子拿着我写的篆书,指着贺昀的鼻子训斥,说他还不如一个小姑娘。那一刻,我觉得读书是天底下最有趣的事。”

    和大臣来往亲切了点又如何?只要没有祸国殃民,就不是大错。

    橘猫似乎听懂了云栖的话,用脑袋蹭了蹭她的手。

    挨着姚清嘉的几个豆蔻少女显然有点怕赵景央,她们往后退了两步。

    仅是因为赵景柏和大臣结党营私,拉帮结派,犯了点让帝王忌惮的错误。

    废太子一事,当年闹得沸沸扬扬,饶是有文武百官替赵景柏说清,天家却不肯松口,不肯念半点父子之情。

    “郡主,我长兄说过,书中自有黄金屋。”

    赵瑜贵为长公主之女,小小年纪就被天家赐了郡主的封号,毕竟是生长于蜜罐里的娇娇,往日里是没受过一点委屈的。

    比起赵景央,阁中的女郎和少年的心思就显得十分单纯了。

    不单是夫子训斥贺昀才让她感到读书有趣,无论是课业、还是夫子特地吩咐要熟读熟背的《孟子》《礼记》,她都牢牢记在心里呢。

    “你倒是个要强的小女郎。”赵瑜歪了下脑袋,明眸善睐,翘唇说道,“若是这样,读书的确是好玩儿。”

    赵景央藏拙了十年,从他六岁起,母妃告诫他,聪明拔尖的人想要在深宫立足,简直是如履薄冰。

    云栖站在原地,倒是有些不知所措。

    他一句‘打杀也不为过’,真真是让人听了心里发毛。

    “瑜表妹,这件事是我的过错。”赵景央安慰道,“白宵不通人性,在东宫的时候就惹了不少祸,本是想把它放在秋阑阁改改脾气,没想到还是惹了祸端。www.xianya.me”

    而此刻,深受橘猫所害的少女委屈地哭诉道:“太子表哥,你明知我最怕猫,最怕浑身长满毛毛的东西。”

    有二皇兄的前车之鉴,他想要保住太子的位置,便不能让父皇觉察他有意拉拢大臣,唯有从朝臣的子女下手,方可掩人耳目。

    其实今日参宴的贵族仕女、世家公子,都算不上陌生,往常碰面,或是谈天说地,或是打趣吵闹。

    她望了一眼屏风,低头附在云栖的耳边,悄声说:“他呀,无趣得很,只知道跟着太傅研读诗书,连斗蛐蛐都不会呢。”

    赵景柏大势已去,朝臣不敢再惹怒天家,故而也不劝皇上再立太子。

    丁瑞道了声遵命,撒开腿地追橘猫,木板嘎吱嘎吱地响了一会儿,估摸着有半盏茶的工夫,秋阑阁宁静如初。

    她已然把云栖当做好姐妹,感叹道:“其实太子表哥办的这场宴会,也着实让我惊讶,往日我和母亲会去东宫看他,他呀——”

    猫儿很听云栖的话,温顺地趴在她的怀里,金白相间的毛发光光亮亮,它仰着脑袋,灰色的瞳孔透露着一丝无辜,没底气的喵呜喵呜。

    在东平王府的私塾里读书的姑娘本就少得可怜,夫子当着世家子弟的面夸赞她,她又怎能不喜欢读书?

    直到次年深秋,天家立下封赵景央为皇太子的诏书,东宫的主人有了着落。

    若早知这秋阑阁是个拘束人的地方,她就不来玩了。

    侍女整理干净橘猫弄下的乱摊子,随后端来鲜果和汤水点心,有西京雪梨、河阴石榴,两盅水苏汤,一盘胡桃和糍糕。

    赵景央沉稳地吩咐侍女带着赵瑜去厢房换衣裳。

    “诶呦,我的小祖宗,你怎么跑这儿来添乱了呢?”内侍高呼着凑近,又恭敬地向云栖作揖,“姑娘,您把它交给我吧。”

    东宫空着,免不了会有人蠢蠢欲动,四皇子用功读书,五皇子和六皇子争先恐后地去福宁宫给皇上请安。

    她吸了吸鼻子,将眼泪憋了回去,摇头道:“太子表哥,我虽是讨厌猫,可瞧它这副机灵的嘴脸,若是把它打杀了,我怕做噩梦。不如……你还是吩咐内侍,好生管教着它吧。”

    仅是猫犬,就可得到这般的待遇,显然是赵景央的心头之爱。

    但既来之则安之,这样的宴会,多办几次,慢慢就会彼此熟络起来的。

    屏风倒映出的倩影不再东躲西闪,猫儿也逐渐恢复平静。

    云栖小口咀嚼着糍糕,安安静静地坐在席上。

    朝臣甚是意外,赵景央行事低调,论才学、是在六个皇子中最不起眼的那一个,论武功、更是平平无奇。

    “一切依着瑜表妹所说的办。”

    赵景央在东宫养了不少猫犬,内侍当做祖宗似的贡着它们,投喂的尽是些鲜嫩的鱼干、麦麸米糠。

    赵景央不明白,毕竟是亲生骨肉,总有一天是要取代他的位置,那把龙椅,也迟早都是皇太子的。

    袁方赫讪讪地闭紧嘴巴,倒不知会是哪个府上的仕女,跟太子的猫结下了仇。

    内侍忙应道:“太子说得对,是奴才考虑不周。”

    ……

    被惊到的少女还未缓过神,盯着云栖把橘猫稳稳妥妥地抱在怀中,这才渐渐停止抽噎。

    少女捂着脸,狼狈不堪地哽泣道:“云栖,你快把这小畜生扔出去!”

    这只闯了祸的橘猫像是听懂了赵景央的话,不情不愿地从云栖的怀里跳下去,晃着尾巴大摇大摆地往楼上跑。

    赵景央淡漠地说:“是我养的。www.jingmiao.me”

    “丁瑞,你把白宵锁进二楼。”

    这场宴会尚未结束。

    经过橘猫的这一闹,赵瑜对云栖的印象极好,换了衣裳之后,就坐在云栖旁边的座儿上。

    赵瑜换了新的妆容,情绪也随之阴转晴。

    “它今日冒犯了瑜表妹,理应要任凭瑜表妹处置,即便是将它打杀了,也不为过。”

    赵景央何尝看不出来?

    如今太子将这群随性惯了的女郎和少年聚在一块,他们反而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话。

    天家立赵景央是太子,原因无他,普通又不显得太过平庸的皇子,越是不会做出离经叛道之事。

    结果这橘猫不给一点儿面子,张牙舞爪地推开内侍伸出来的手。

    “白宵?”云栖低头呢喃,轻轻地托起橘猫的脸,笑道,“虽然你瞧着可爱,但下次可不能如此欺负人了。”

    太子和天家不能随意议论的,这是父亲常念叨的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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